圣上的赏赐的新宅子还没收拾妥当,一时半会是不会搬家的,这就代表了在乔迁之前,曲若瑶就可以去读书了。
很快就到了前去金林书院的日子,曲若瑶再次尝试了装病、牙疼、身体乏力等一系列方法之后,还是被送到了书院门口。
“你都已经晚去三天了,今天必须给我去!”
望着面前的书府,曲若瑶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莫谙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畔。
她不想读书也不想面对那只狡猾的狐狸。
金林书院和普通的书院还是有所差别的。
这里的学生都是王公贵胄,而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上,在这里可以接触到最好的知识,可谓是赢到起跑线上。
所以在曲庆山与莫谙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才会那么兴奋。
而她哥哥和她的堂姐妹们统统都不在这里。
曲若瑶无奈,还不如让她去上一般的书院呢,至少能跟兄弟姐妹们一切,倒也是挺好的。
“小姐,婢子在堂外等您。”槐兰扎着双髻,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三岁,是她娘给找的丫鬟,模样乖巧。
曲若瑶颔首,自己朝着内院走去。
金林书院的内院是不允许伴读和家仆进入的,更不允许旁人携带刀器进去,这些规矩早在出门的时候,莫谙就无数遍的给她叮嘱过了。
据说这金林书院是全都城最好的书院,培养的都是都城未来的栋梁之材,同时也是权贵的象征。
尊师重道、知书达理、勤奋努力、团结有爱...反正这一系列的好词都是金林书院的代表。
书院很大,走进内院还要穿过一条长廊,长廊旁侧是花园,花香四溢,潺潺的溪水顺着假山坠下,哗哗啦啦作响。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环境确实是没得说。
曲若瑶也不着急,一路赏景一路朝着院子深处走去,不愧是给王公贵胄子孙准备的地方,比起来龙宫,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皇子殿下怎么身上一股穷酸气啊?这护身之物都是个木头。”
“哎呀,怎么不小心掉地上了?”
“哈哈哈...”
哄笑声令她驻足,曲若瑶站在长廊上看着湖边正在发生的一幕,几个身穿锦袍的男子正笑得开心,黑靴将地上那少年踢来踢去。
而这群纨绔中间的少年,鹅黄色的袍子加身,手中慢慢晃悠着折扇,看着面前如猴子一般被戏耍的人,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脚边的人。
一言不发就足以让人清楚,这二人的差距。
曲若瑶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司徒峻。
看来这座书院与外界的那些传闻有些出入,还不小。
司徒峻面上带着笑,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看你这副贱1骨头,就是该死的命,偏、偏、要、回、来、碍、眼!”
曲若瑶凝眸望着这一幕,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龙宫,回到被那群人不停戳着脑门嘲笑是个野种的时候。
“你就是个煞星,你母后当初也是...非要将你生下来,自己一命呜呼,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让你一个下1贱东西来金林书院。”
司徒峻轻哧了一声,伸脚碾在垂着头的少年手上,语气放缓,“别不说话啊。”说着用折扇敲了敲少年的脸,“这样吧,你要是从本王胯,下钻过去,本王就将东西还给你,如何?”
不堪入耳的话接踵而来,地上的少年雪白的衣袍已经不知道落上了多少个脚印,早已被污秽沾染。
他终于抬起了头,曲若瑶也终于看清楚了少年的模样,怔在了原地。
记忆中那张狡猾嚣张的脸此时眼眸猩红,唇角溢血,眼尾淤青,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指骨被人踩在脚下,却一声不吭。
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被人揪掉了花瓣,扯断了枝叶,零落了一地。
宛若一只困兽,被权势筑起的高墙包围,用尽全力的挣扎换来的也不过是嘲弄。
神梦云人人畏惧的堕神,就这样被一群纨绔围在其中,居高临下,随意欺辱。
曲若瑶愣在了原地,见着这一幕,心中没有半分爽快,反而像是浸了水,浮沉不定。
虽然知道司徒寂在金州都不太受欢迎,但是没想到连同父的亲生兄弟都会这般羞辱的对待他,司徒峻更是装都不愿意再装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应该跟她有任何关系,琬儿说过,司徒寂这一生苦难,这一切都是天命,亦是他应该承受的。
而她只需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安静的当一个旁观者就好。
司徒峻等人像居于云巅的存在,对着地上的人,除了嘲弄只有轻蔑。
“这里,不是你该在的地方。明白吗?二、哥。”说着,给身边的人使了眼色,后者顿时明白,抬脚踹了一下地上佝偻瘦弱的人,“还不快去,东西不想要了?”
曲若瑶紧紧闭着眼,不再去看那边,大步朝着书堂走去。
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他是堕神,是足以能杀尽六界的存在,五指不自觉攥紧。
也是注定会陨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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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寂眼神像凝了寒霜,垂着头。
看来不管到哪里,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他依旧会像一团烂泥一样被人踩在土里。
耳畔的嘲笑,肆意的殴打寻乐以及,痛苦的挣扎...这一切不管是在泸州王宫还是这,都不会变。
“钻进去,放了你。”司徒峻眼中带着厌恶,俯身低语,语气恶劣,“不然明日,全金州都会知道,你二皇子这些年在泸州,是怎么活下去的。”
司徒寂一怔,咬紧了牙关,指尖泛白,深入泥土。
不堪的记忆如狂风骇浪,重新涌上心头。
少年缓缓闭上了双眸,正欲有所动作。
“飒!”的一声,细小的枝条划开长风,狠狠地抽在了司徒峻的腿上。
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司徒峻疼的抱腿跳了几跳,脸都皱在了一起,满目愤怒地望向一侧,“谁敢偷袭本王!”
司徒寂也抬头望去。
万花丛中,少女身形单薄娇小手中攥着一根细又长的木条,却像是一夫当关英勇无畏的勇士,眼神透亮,无畏地对上司徒峻的怒火,站在了高墙的对立面。
她小脸涨红,声音虽带着稚气却坚定有力,“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