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殿下,您说别干啥?”解决完敌人后,阿乙迈过横在地上的李容诚,老老实实站到寒褚黎面前。
寒褚黎看他这副憨样,无奈扶额:“我让你别打他。”
“啊?”阿乙一双虎目瞪得溜圆,“那俺岂不是,额——殿下恕罪,俺以为他要拿箭伤您。”
寒褚黎叹气:“寻常人哪能轻易伤得了我?”
他蹲下身,试了试李容源的鼻息,发现人还有呼吸,看样子只是昏了过去。
寒褚黎松了口气,心道阿乙虽不会控制力气,但许是心理作用作祟,他见李容诚太过瘦弱,可能抗不过他的拳头,便下意识收了几分力道。
李容源头顶鼓出一个大包,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是很严重。
阿乙见李容源没有大碍,也跟着松了口气,往洞穴里面瞅了瞅,看到了趴在地上的沈墨辞,惊道:“殿下,趴在那里的是沈阁主吗!他、他死了?”
寒褚黎向后撇了眼沈墨辞的后脑勺,看他一开始埋在地上的脸许是因为不适,换了个姿势,变成了侧躺在袖子上。
寒褚黎冷哼:“祸害遗千年,这点小伤还要不了他的命。”
阿乙挠挠脸:“是吗……”
他见沈墨辞左肩一片白衣都被鲜血染红,人又一直昏迷不醒,还以为他已经不行了。
“你不用管他。”寒褚黎抱起手臂,问,“你为什么跑这里来?商临呢?”
阿乙答:“今早俺们在客栈,见只有原策下来吃饭却不见沈阁主。问了才知原来沈阁主早就出了门。俺们担心殿下您的安危,于是便使银子向那掌柜的问了昆言藏身之处。商临叫俺来帮您一把,他则留在客栈看着那俩人质。”
寒褚黎:“你只身前来,原策对此无动于衷吗?”
他了解沈墨辞,他既选择把原策留在客栈,必是跟自己打得同样的主意,想让原策盯着阿乙商临两个,以防他们破坏他自己的计划。
阿乙摇头:“当然没有,原策那小子见我出门,便紧跟在我屁股后面,跟我一道来了。”
“他现在在哪儿?”
阿乙:“俺们进入隧道没多久,迎面走来一个又矮又胖的人。那人似乎认得原策,见了他后自报了姓名,说自己叫‘福大佑’。原策问他沈阁主在哪儿,福大佑说沈阁主原是要跟他一道出来的,但不知为何又折返回去。沈阁主叫他先出来去金满客栈找他属下躲起来,没想到原策竟先找到了这来。
“原策听了他的话后,便不再跟俺往里走,带着那个叫福大佑的回去了。”
寒褚黎:“他倒是相信他主子会平安无事。”
阿乙又往洞穴里瞅了瞅:“殿下,那沈阁主这……该怎么办?”
寒褚黎蹙了下眉,说:“没事,你先带着昆言和这小孩出去吧。等会儿我们在客栈会合。”
“啥?昆言?”阿乙这才看到被捆成粽子的昆言,哦了一声,说,“俺还想着能帮您一起跟他打一架呢。”
他走过去把昆言和李容诚一左一右抗在肩膀上,转身正要往洞外走去,没想到用力过猛,将昆言的脑袋甩到了石壁上,发出“砰”的一声。
寒褚黎见他动作粗鲁,忙嘱咐道:“这少年跟昆言不同,不是坏人,你动作轻些,别再伤到他。”
阿乙点头:“俺知道了。”
他扛着两人离开洞穴,寒褚黎听轰隆隆的脚步声渐渐矮了下来,走到沈墨辞面前,抬脚踹了踹他没有受伤的右肩:“起来,别装死了。”
沈墨辞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不动,嘴上却不饶人:“小殿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座都要疼死了,你难道就不心疼?”
寒褚黎看他这幅惨兮兮的模样,虽觉得他有点可怜,却还是噘着嘴不服气道:“我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又不是我让你帮我挡箭的。”
沈墨辞缓缓睁开眼睛,往寒褚黎脸上一扫:“本座说的不是这个。”
寒褚黎回瞪他:“那你说的是什么?”
沈墨辞又闭上眼,道:“若不是本座装死,让李容诚放松警惕,你能问出这么多话来?”
他是闲庭阁阁主,若他醒着,李县令内帷那些阴私事,想必李容诚是不肯多说的。
寒褚黎明白沈墨辞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不情不愿蹲下道:“你想让我表示什么?”
沈墨辞转了转脖子,手臂垫在下巴下面:“本座肩膀疼,起不来了。”
寒褚黎额头青筋直跳:“沈墨辞你少耍无赖!你伤到的是肩膀,不是腿!”
沈墨辞瞥了他一眼,说:“本座就是起不来了。你若是不想管,就狠心把本座丢在这儿,自己一个人出去。”
寒褚黎:“……”
他看着沈墨辞肩上的伤,有些烦躁,又有些束手无策。
这一箭虽没伤到骨头,锋利的箭头却深深陷进了皮肉中。这伤说重,却与性命无碍。说轻,却又是实打实的痛。
寒褚黎原本打算先扶着沈墨辞出去,等到了外面再找大夫把箭拔了。可沈墨辞这死活不起来的态度,难道是要他在这里帮他把箭拔了吗?
寒褚黎任给赋司司命这两年来,与数不清的给赋者交过手,受过大大小小无数伤,对这种大伤口应急处理他是会的,只是手法比较粗糙,不保证疗伤者能有很好的体验。
他轻咳一声,抬手握住外面的箭柄:“让我来的话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沈墨辞眉头一挑,难以置信看向蹲在他面前的人,一张宛若昆山美玉的脸难得有几分崩裂。
“寒褚黎你要干什么!”
寒褚黎手还放在箭柄上:“给你疗伤啊,不给你治好你不是不肯走吗?”
沈墨辞气极:“本座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寒褚黎也有些火了,这家伙磨磨唧唧半天究竟想做什么!
“那个……”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洞穴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两人齐齐抬眼看去,只见一容貌清秀的女子从石壁侧边开凿的洞穴里走出来,拘谨地站在洞口,紧张地望着他们两个。
她手中提着个木箱,似乎想要上前,但对上两人凶神恶煞的眼神,又胆怯地停在原地。
寒褚黎瞧她眼珠是纯正的黑色,说明她并非是给赋者。而她的态度又不像要与他们作对,遂缓和了神色,起身道:“姑娘,我乃给赋司司命寒褚黎,请问你是何人?”
那姑娘犹豫了下,望着寒褚黎道:“我是昆言从镇上掳来的医女,名叫秦可兰。你们……是不是受伤了?我会一些医术,可帮你们疗伤。”
“真的吗?这可太好了!”寒褚黎道,“这里有个麻烦的家伙肩上中了箭,你看能不能帮他把箭拔出来?我们可好离开这里。”
“拔箭……”秦可兰面上露出几分为难,“我之前倒是给家里养的猎犬拔过一次木刺,虽有一些经验,但拔箭风险太大,我怕……”
“姑娘别怕,”寒褚黎态度愈发温和,“你把他当你家狗一样看待便是。”
沈墨辞:“……”
“这……”
秦可兰觑了眼沈墨辞面色,他气的脸色发白,秦可兰却以为他是失血过多,心道再犹豫这人恐怕救不回来了,心一铁,提着小木箱走过来,道:“我帮他拔箭!”
将木箱放到沈墨辞身侧打开,秦可兰从中取出绷带和一些瓶瓶罐罐,打开其中最小的一瓶药,让沈墨辞喝下去:“这是用青峦山上独有的草药研磨的药汁,效果和麻沸散差不多。喝了待会儿就不会那么痛了。”
沈墨辞手不好挪动,寒褚黎接过瓶子,托着瓶底让他把药喝了。
接着,秦可兰又把同样的药洒到沈墨辞伤口上,这种药不会麻痹大脑,只会让受伤的地方渐渐麻木。
沈墨辞眯了眯眼,意识到一会儿他应该会十分清醒地,看着这小姑娘给自己拔箭。
亲眼看着自己血肉横飞,十分不妙啊……
沈墨辞难得生出几分紧张,但寒褚黎却对其苍白脸色视若无睹。
他在心里啧了声,眼珠一转,忽然又想打坏主意。
等药效慢慢上来,秦可兰用剪刀剪开沈墨辞肩膀上的衣服,对蹲在另一侧的寒褚黎说:“还是会有些痛,你压住他另一边胳膊,不要让他乱动。”
寒褚黎听话按住沈墨辞右手臂。沈墨辞挑眉,转头看向寒褚黎:“不会借机报复,再给本座卸条胳膊吧?”
寒褚黎微眯起眼:“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动手。”
沈墨辞语气更加戏谑:“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寒褚黎面无表情:“你少拿救命之恩唬我。我想明白了,咱俩是死敌,就算我真欠了你什么,也用不着还。”
沈墨辞叹气:“小殿下倒是变聪明了不少。”
秦可兰趁两人拌嘴的工夫,轻轻握住箭柄,用力向外一拔。
随着箭头被拔掉,沈墨辞肩上露出一个血洞,血液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额间瞬间浸出一层冷汗。
“忍着点。”秦可兰迅速将止血的金疮药倒在他伤口上,用绷带绕着肩膀,将伤口严严密密裹住。
寒褚黎看着还往下滴着血的箭矢,吸了口气,不敢想象这箭若是插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疼。
他突然又有点后悔刚才对沈墨辞说那句话了……
怎么就那么嘴硬呢……
但他六殿下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恩情说不还就不会还。
但给这病秧子施舍一些怜悯还是可以的……
寒褚黎轻咳一声,松开沈墨辞,从怀中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
沈墨辞难以置信看着寒褚黎不自在的脸,默了半晌,问:“手帕上有毒?”
寒褚黎:“……”
活该疼死他!
感谢支持,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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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