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风涌进来的还有席宸身上强悍的信息素味道。
那是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浓烈的……开门的一瞬间,柏几乎溺毙在这股气息中,唯一仅存的清醒也荡然无存,不受控制地一头撞进了席宸怀里。
席宸吓了一跳,连忙接住他,下颌贴上对方额头滚烫的温度。
柏下意识在席宸脖窝里蹭了蹭。
“……”
席宸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几乎“嗡”的一下,此刻他无比庆幸柏没有释放任何Omega信息素……他差点起了反应。
席宸不敢多想,反手将门关上的同时,将柏打横抱起,放回了床上。
经历戒断反应的Omega身心都会遭受折磨,柏此刻处于某种精神崩溃的状态,红着眼睛看着席宸,神情里透出脆弱和绝望。
席宸被这眼神戳了一下,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此刻他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一眼,席宸将手搭在柏的肩上,轻易便寻到他后颈处的腺体,那腺体柔软而发烫,在遭遇他指尖触碰时甚至条件反射地紧缩了一下。
柏低着头,呼吸有些急促,放在膝前攥紧的指尖显露出他的不适和紧张。
席宸此前从未标记过任何Omega,但私下里了解过相关知识,比如他需要将犬齿嵌入柏后颈处的腺体,通过牙齿底端延伸出的根管,将信息素注入Omega的血液。
这个过程中Omega一般会选择背对Alpha,这样更方便Alpha将牙齿嵌入……但席宸很快发现柏似乎对整个流程一无所知,当他低头看过去时,对方只是惊慌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席宸叹了一声,本想吩咐柏转过身,想了想,又道:“你别动,坐好。”
柏顺从地坐在床上。
席宸没有从后面、而是将柏直接按在怀中,绕过他的颈窝,一手轻轻压着对方的脑袋,确保他把脖颈后方的腺体露出来,另一只手拉开柏后颈处宽松而柔软的睡衣。
柏的身体紧张而僵硬,席宸不得不用手捋着他的脊背轻轻安抚:“放松一点。”
柏抿了抿唇,像蚌用力打开自己的壳般,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席宸将唇齿贴近他,不待对方感受唇瓣烙在肌肤上的温度,犬齿已经精准而迅速地刺入了柏的腺体。
柏“嘶”了一声。
初次标记会有些疼,他下意识想要挣扎,但席宸牢牢按住他,动作小心又轻柔。
随着Alpha的信息素逐步融入血液,原本的疼痛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温凉液体冲刷身体的奇异舒适感,Omega躁动不安的**渐渐熄灭,柏云山雾绕的脑子清明了些。
他不再挣扎,有些认命地将头完全埋在席宸肩膀,在最初的抗拒和应激反应过后,身体终于平复下来,他嗅到席宸睡衣上干净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冷杉气息,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将他团团包裹。
席宸肩背处的肌肉匀称而坚实,是长期训练的结果,符合柏想象中帝**人的形象。
这是未来要与他共度一生的Alpha。
这个念头莫名从柏脑中蹦出,他忍不住动了一下,席宸以为自己弄疼了他,动作愈发轻柔……几分钟后,席宸松开柏,低头看向自己怀中、表现出前所未有乖顺的Omega——柏的眼睛泛红且湿漉漉的,像刚刚哭过,又仿佛没有。
他怔怔盯了几秒,问:“你还好吗?”
柏点了点头。
席宸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不太适应如此温顺的柏。
于是抬头看了眼表,已经快凌晨四点。
他准备离开,起身时瞥见柏放在床头的手机,顿了一下,将手机拿起来。
柏的目光随着席宸的动作落到他身上,见席宸按亮了手机屏幕,然后看了他一眼:“锁屏密码?”
柏:“?”
席宸将手机转过来,屏幕停留在需要输入密码的锁屏页面:“锁屏密码是多少?”
柏:“你要……干什么?”
席宸轻哼一声:“凌晨三点给老子发消息,害老子一夜没睡,就怕你出点什么事情,不该给点报酬吗——加个联系方式。”
柏无话可说,接过席宸递来的手机,当着他的面输入了锁屏密码。
席宸又将手机拿过来,在柏注视下,把「守序巫师」这个ID锁定在了所有聊天窗口的置顶位,又用柏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个电话,在通讯录中存了号码。
而后将手机还给他:“这是补偿,不准取消置顶,以后也绝不准再拉黑我。”
柏接过手机,低着头,一时没有说话。
颇有些逆来顺受的样子。
席宸没忍住,伸手在他本就凌乱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把。
柏抬起头看他。
刚被标记过的Omega对Alpha有种奇异的顺从,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看得席宸心跳漏了一拍,不可遏制地生出许多龌龊的念头。
“……”
他连忙将这些念头压下,把一无所知的柏按进被窝里,用被子团团围上:“咳……那啥,早点睡吧。”
说罢逃也似的离去。
走廊上的声控灯亮了又灭。
凌晨接近四点的夜里,帝国王储殿下顶着寒凉的夜风,心花怒放地回到了自己宿舍。
*
第二天上午,柏在闹钟响了三遍之后,被席宸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席宸略带调侃的声音:“还不起?要不要我给你请个假?”
柏怔了片刻,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整个人一激灵,从床上闪电般坐起。
“我在你宿舍外面,先开下门。”撂下这句话后,席宸将电话挂掉。
柏坐在床上懵怔了一会儿,昨晚发生的一切像梦般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直到门外传来略显不耐的敲门声,他才如梦方醒地走过去开门。
席宸在门外站着,早已收拾齐整,手里还提着一袋早餐。
柏呆毛翘立地看了他半晌,有点没缓过劲来,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睡衣。
席宸上下打量他一眼,忍不住笑道:“先去洗漱一下?”
柏:“……”
他把宿舍门关上,匆匆冲到盥洗室,将自己从上到下捯饬了一顿。
时间已经是七点四十多,离上课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柏收拾完自己重新从宿舍出去,有些勉强地接过席宸递来的早餐,说了声:“谢谢。”
席宸再次从上到下看他。
柏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席宸笑了笑:“没什么。”
只是觉得柏对他的态度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说不出具体什么变化,总觉得两人更亲近了些。
席宸心情愉悦,回顾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又看向眼前的柏。
柏将早餐袋里的三明治拿出来,似乎犹豫了片刻,转头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这么早?”昨晚席宸几乎跟他一样一夜没睡。
“我早上要去参加集训,就顺便吃了些。”
“集训?”
“嗯,”席宸说,“以前是军校的嘛,虽然转了过来,常规训练总不能落下。”
帝国君主一般都会担任军衔,席宸自然也要接受训练。
柏蹙了蹙眉,不免有些局促道:“那你……”
不困么?
席宸瞥他一眼:“上课补觉咯。”
柏:“……”
行吧。
他一路走一路吃早餐,走进教室后,柏先下意识在教室里寻了一眼,凯文果然不在。
昨夜的他自顾不暇,甚至没来得及打电话询问凯文的伤势。
班里有不少同学朝柏看过来,昨天傍晚闹出了那么大动静,班里早已传开,都知道柏在宿舍楼里跟人动了手。
很快便有同学围上来:
“安柏,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凯文怎么样?怎么没来上课?”
“那两个Alpha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安柏,你昨天没事吧?”
“……”
面对同学们的关切,柏大致解释了一番,只是他也不知道凯文目前的伤势,对那两个Alpha更是茫然……席宸替柏挡下了不少询问,拉着柏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上课铃打响,同学们做了鸟兽散。
柏有些跑神,心里想着凯文的伤势……昨晚他听校医务室的医生说,凯文被送去时已经陷入昏迷,所以才紧急联系救护车转去附近的医院。
情况显然不大乐观。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两个Alpha下死手?他们跟凯文又是什么关系?
柏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搭在指尖的笔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趴在旁边准备睡觉的席宸看他一眼,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柏看他一眼,说:“我有点担心凯文。”
席宸挑了挑眉,他暂时并不清楚昨晚具体的境况,问:“那小子很严重?”
柏点点头:“被救护车转走了,我想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
席宸盘算了一下:“行,那就周末吧,我陪……”
话没说完,站在讲台上的老教授轻咳了一声,目光炯炯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柏:“……”
席宸:“……”
柏低头匆匆向课本看去。
过了会儿,席宸用手肘捅他一下,将自己的笔记本往柏那边推了推。
柏看到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周末我陪你去医院?
柏:“……”
他自己去就够了,何必拉上席宸,况且这家伙的身份……
柏正欲拒绝,却见席宸拿起笔又在本子上“唰唰唰”地写了一行:你在这儿没车吧,来回多不方便,我载你。
柏:“……”
这倒是真的。
思虑片刻,他点了下头。
席宸嘴角勾了勾,拉过本子继续写:那回来的路上我请你吃顿饭呢?
柏:“……”
他瞥了眼讲台上不住皱眉的老教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重重写下两个字: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