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我的联姻对象 第15章 第 15 章

周一上午，柏如常来到学校。

临近上课前，走进教室的席宸特意挑了柏身后的位置坐下，并踹了一脚柏的凳子。

柏：“……”

他扭过头看了席宸一眼。

席宸正要说什么，却见柏很快又转回去，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

席宸于是又踹了一脚。

柏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席宸：“周五的对决，没忘吧。”

柏：“有屁就放。”

席宸：“看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要想提前认输的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柏冲对方比了个中指。

“这么狂，”席宸有些意外，“前天晚上不是还……”

他想说“前天晚上不是还坐在车里哭鼻子”，顿了顿，又想到柏或许有某些不肯为外人道的心事，两人虽不对付，但也没必要戳人伤口，于是把话头又收了回来。

柏早已转了回去。

席宸看了看对方的背影，沉默下来。

*

柏在周三时收到了女王的来电。

电话是姑父代为接听的，而后又转告给柏，说：“手术安排在这个月底。”

离月底只有两周的时间，女王想要尽快推进这件事，一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二来……虽然姑父没说，但柏想得出来，女王怕安路易斯家族反悔。

温斯公爵手里握着隐秘之匙——女王或许并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但身为帝国掌权者，被如此一场诅咒掣肘，安路易斯家族向王室承诺过的忠诚，或许并不足以打消她对未来的忧虑。

柏听完电话后在走廊外面站了很久。

*

夜幕渐渐降临，席宸穿着一身被汗水浸透的运动衣回到宿舍，在走廊外意外看到了静默而立的柏。

柏保持着刚接完电话的姿态，手里攥着手机，表情淡漠而隐忍。

席宸脚步顿了一下，皱起眉，想起这几天对方时常不在线的状态，主动搭话道：“在这儿站着干嘛，等我？”

柏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这层楼里还住着另一个人，立刻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干净：“你想多了。”

说罢转身往宿舍走。

席宸伸手拦在他面前：“看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对。”

柏：“关你屁事？”

席宸：“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我是说你状态不行的话，上次约定的对决可以换个时间，以免显得我趁人之危。”

柏冷笑一声：“趁人之危？席宸，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席宸眯起眼睛看他：“意思就是这周非得打一架咯。”

柏推开席宸拦在跟前的手臂，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只有这周了。

月底他就会成为一个Omega，而无论他以往的实力有多强，Omega是没有办法在对决场上跟Alpha抗衡的。

他必须打败席宸。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很快化为一股执念，柏想，他要给未来的自己一个交代。

“就这周。”

柏冷淡地说。转身走进了宿舍。

*

周五。

这次的对决没有惊动任何人，席宸吩咐布莱登挑了一个离学校较远的俱乐部，依旧是卡利卡亚魔法之家，但跟上次不同，这次是私人对决场。

没有观众，没有解说，现场只有一个负责保障对决安全的大魔导师裁判。

两人各自在准备室穿戴好装备，很快，便站在了对决场上。

对决场依旧是一分为二式，中间有一道隐隐发光的魔法分界线。

按照礼仪，双方相□□头示意，裁判宣布对决正式开始。

两人对各自的水平已有了解，因此对决一开始，谁也没有轻举妄动，都亦步亦趋地在自己脚下勾勒阵法。

光与暗对比明显，阵法抗衡之外，两人也使出了各自的魔法攻击。

柏一边破解对方的阵法，一边召唤武器“光刃”，“光刃”数量多而凌厉，施展起来如降落的流星，无孔不入地从被撬开的阵法空隙中钻入，但又在靠近席宸时，又被对方身边环绕的莫名雾气消弭。

那雾气仿佛能吞没光亮一般，柏一时没有认出这究竟是什么术法。

而席宸在抵抗他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他脚下的阵法悄无声息蔓延，在柏不注意的时候，黑色的暗影已经侵入到了柏复杂而精妙的阵法光纹中。

柏扫了一眼，分出更多的魔力注入阵法，驱赶暗影。

两人势均力敌，短时间内根本分不出胜负，如此你来我往了一会儿，席宸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对决没有意思，忽然轻笑一声，索性散去周身阵法，将所有力量汇聚于魔法棒顶端，召唤出了黑魔法中最为诡秘莫测的招数：御魂。

先前环绕在他周身的那层朦胧雾气聚集起来，在短时间内掀起令人难以置信的磅礴力量——上次他被柏用“神降”劈得躲无可躲，这次，他也要让柏尝尝被逼到极致的滋味。

黑魔法的压迫感比白魔法更强，刹那间，铺天盖地的黑色阴雾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四周的光亮一下子黯淡。

柏看到那阴雾中探出无数条虬结扭动的身形，身形随着魔法能量的加剧而越变越大，最终拧成一个三米多高的人影，这人影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阴雾凝成的战斧，居高临下看着柏。

御魂。

当柏想起这个骇人魔法的名称时，那柄气势磅礴的战斧已朝他头上轰轰落下。

柏不得不同样放弃阵法，在身前召唤出一个光流涌动的护盾，那护盾宛如一个流光溢彩的弹壳，将他团团保护起来。

但在战斧袭上护盾的一刹那，护盾的光芒瞬间黯淡，似乎完全撑不住，立刻就要溃散。

柏出奇冷静地再次召唤出一个新护盾。

席宸的进攻固然骇人，但柏每次都会在护盾碎裂前夕迅速召唤一个，以数量取代力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只要席宸愿意这样打下去，柏无甚所谓地想，他可以一直防御——反正御魂的消耗要比光盾大得多。

而席宸对此暗暗心惊，如此频繁的召唤护盾已属不易，况且柏的护盾每次都能消解掉他的进攻。

战斧猛烈地砍了几次毫无效果后，席宸放弃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法，他将那些阴雾重新凝结起来，召唤出了一个状如死神一般、黑袍飘动、体态骇人、面容完全隐匿在兜帽下的庞大诡异物种。

摄魂。

御魂中的另一种招式。

这个如死神一般的磅礴生物在进攻的同时会不断吸取对手的魔力，要破解它几乎没有任何捷径，只能用更强的魔法将其一举击溃。

但柏此刻却腾不出手对“死神”施展攻击，他周围还有无数被席宸召唤而来用作骚扰的“游鬼”，这些“游鬼”同样是御魂的一部分，由阴雾凝成，贱兮兮地，时不时就要戳他一下子，打断柏的施法。

柏只能在“死神”朝他释放攻击时连连闪避，一边召唤光剑将环绕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游鬼”不断斩杀掉，一边又对那团步步紧逼的“死神”无可奈何。

而席宸在操控御魂和“游鬼”的同时，居然还能在脚下蔓延开数条暗影，阻拦柏的去路。

柏被他逼得几乎动弹不得。

被摄魂抽取魔力的感觉并不好受，胜券在握的席宸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劝道：“早点认输吧。”

柏站在原地未动，他后背紧贴对决场上的玻璃防护罩，防护罩上布满了大魔导级的阵法，一旦对决场内的魔法力量冲击到它，便会形成阻力和反弹，因此席宸的摄魂魔法并没有将柏完全包围，而是将柏逼到了对决场边缘，形成一个扇形狙阻的状态。

柏利用玻璃防护罩为自己后背提供的安全，将自己所有的魔法聚集在魔法棒顶端，闪烁着炽热光芒的白魔法刹那间如一束炸开的烟火，率先清除掉了他眼前所见的所有“游鬼”，而后他召唤光盾，并将光盾不断放大，以守为攻地撑破了周边暗影的阻拦。

而待暗影溃散之际，柏就地一滚，冲出了席宸的包围圈，以及“死神”攻击的范围，紧接着他召唤“光晕”——一种用作禁锢的结界魔法，将逼近过来的“死神”用结界困在原地。

席宸起初并不太明白柏的用意，尽管柏这一系列脱困的操作堪称惊艳，可结界并不能困住“死神”，相反，“死神”会不断吞噬结界的力量，柏只是在无谓地消耗……不，等等。

席宸看到柏朝自己冲了过来。

柏就像当初用灼魂咒强行破解“神降”的席宸自己，也采取了以攻代守的方式，打算先干掉控制“死神”的魔法师。

“艹！”

席宸惊觉自己的大意，当机立断，连忙放弃了御魂，用魔法凝成一道屏障，堪堪阻断了柏提着光剑向他砍来的致命一击。

刹那间光影四溢。

席宸身后出了一层冷汗。

好在或许是消耗过久，柏力量有所欠缺，光剑并没有突破这道仓促召唤出的屏障，一阵激烈的僵持后，力量不占优势的柏终究落了下风。

席宸没有再逼迫他，略一抬手，将屏障化作一股无形的冲撞力量，把柏的魔法冲散掉。

柏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软，以魔法棒支地，半跪在了地上。

席宸握着魔法棒的手也微微痉挛。

对决至此，胜负其实已经趋近分明了。

柏的身体素质并不及他优越，在两人相互提防的情况下，如此长时间的消耗作战，柏只能逐渐被席宸压制。

席宸垂下眼帘看他，沉默半晌，轻叹道：“你很厉害，说实话，我也只是想试下你的实力，这场架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停手，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未来……我们或许可以做朋友。”

柏没有理他。

席宸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似乎没有要跟自己和解的意思，微蹙了蹙眉，转头望向场外的裁判。

作为大魔导师，裁判也该看出这场对决的局面——柏已经很难再跟席宸继续比拼下去，魔力消耗过度对谁都不好，作为一场练习赛来说，现在宣布比赛结果并不算违规。

裁判显然也认可席宸的想法，点了点头，抬起魔杖道：“我宣布……”

“等等……”柏终于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魔法棒道，“还没有。”

“什么？”

裁判略显诧异地望向他。

席宸也深深拧起眉。

“我说还没有，”柏望向席宸，“我还没有认输，对决并没有结束。”

席宸神色一拧，抬手止住正欲发话的大魔导师，看向柏：“你还想打？”

柏点点头。

席宸笑了一声：“呵……行，那就来吧。”

他今天非把这小子打服不可。

于是两人再度凝聚魔法，柏不留后路地发动了“神降”，而席宸在看清对方术法的一瞬间，已提前召唤出了御魂“死神”。

“神降”的圣光与“死神”的吞噬之力相抗，以柏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

但眼前炽烈的白光忽然疯狂炸开来！

席宸眼皮一跳，近乎不可思议地看向柏。

就在一刹那间，柏将自己全部的魔力都激发了出来，他的眼睛、头发、皮肤……全部如同被点燃一般，爆发出极度刺目的白光。

“你疯……”

他没说完，“死神”已经被白光淹没，短短一瞬的功夫，席宸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御魂凝结出来的阴雾已尽数消散掉。

这简直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柏会耗尽自己的魔力，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或许连魔法棒都再难拿起。

与此同时，对决场上的玻璃罩“喀啦”一声，发出清脆的巨响。

大魔导级别的防护结界崩裂了。

“安柏！？”

席宸在撑起护盾的同时惊叫一声，企图让对方清醒，但柏似乎就是要用体内所有的魔力填满对决场，他近乎自暴自弃地消耗着自己，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场外的大魔导师见状差点背过气去，一边气急败坏吆喝着让两人住手，一边手忙脚乱修复防护罩结界。

席宸在最后一瞬间，诧异地迎上柏湛蓝色的瞳孔，看到里面透出一股难以言述的绝望、疯狂、以及不顾一切。

有这么恨我么？席宸恍惚地想。

也就是这一恍神间，柏的魔力彻底压制了他，承载着炽烈白光的魔法棒在柏手中寸寸崩裂，汹涌的光流刺穿了席宸周身的护盾，席宸的魔法棒脱了手，一仰头失力倒了下去。

强烈的光芒和冲击让他头晕目眩，席宸仰躺在地上，半天没起身。

光芒散尽，柏用断裂的魔法棒气喘吁吁指向他：“……我赢了。”

席宸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他魔法袍上的防护暗纹被灼烧的一丝不剩，浑身都疼，而他的眼睛却看向头顶碎裂出一道蛛网的防护玻璃罩。

半晌，终于喘匀了气地席宸轻笑了一声：“对，你赢了。”

说罢，席宸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抬头看向柏，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柏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

“喂，你等……”

席宸叫住他，刚要说什么，却看到柏的脚步晃了一下。

片刻后，柏似乎难以支撑地弯下腰，双手忽然捂住腹部，继而猝不及防地“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水。

“安柏！”

席宸惊叫着从地上起身，冲上前一把将即将倒地的柏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