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可以看到那个尖锐的下巴动了动。
反正都下来了还不如就在下边呢,正好耳机也在桌子上放着,毕竟自己打电话还是戴着耳机会好点。
他刚下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隔壁,发现人家把帘子拉上了,只知道开着灯,在干什么不知道。
他们新宿舍的床是床下桌也有帘子可以拉住,床帘是学生自己的,下边桌子的帘子是学校提供的。
这样其实也挺好,更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然后他就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发现上面放了两盒鸡排盖饭。
他以为是自己饿晕了,都出现幻觉了,因为他在刚起来的时候肚子的确是响了响,他还想着一会儿再点个外卖了。
桑淮走进一看,发现不是幻觉,是真实的。
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
他拿起来:
——下面那盒凉了,所以就重新买了一份,在我洗澡前买的,还向食堂阿姨要了保温袋,还是热的。还有金嗓子,时不时吃一个,没几天嗓子就好了。——
没有写名字,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毕竟这个宿舍只有两个人。
除了喻景之还能有谁?阿飘吗?
桑淮觉得心里怪怪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走到喻景之床前,因为对方拉着帘子,他先是敲了一下旁边的柜子。
只是说声谢谢,两个字就行了。
桑淮在心里默默想着。
直到对方隐约拉开帘子后。
喻景之歪过头看着桑淮,黑睫长眼,还有点刚洗完澡后的雾气的感觉,水濛濛的,像是夜空一样深邃。
也是这一个眼神让桑淮瞬间失了魂,那双眼睛以及旁边的泪痣仿佛可以将人勾走一般,久久不能离去。
桑淮有些吞吞吐吐,提前彩排好的一切在一个时刻瞬间崩塌。
“怎么了?”喻景之率先开口,“还是说凉了?”
桑淮回了神,摇头,“没……没凉。”
喻景之点头:“那就好,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桑淮没有说话,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不自觉互相转着。
喻景之以为没什么了,毕竟里面有桑淮不能发现的东西,他就将帘子拉住了。
他是因为在屏幕上看到桑淮没把手机拿下来才敢这样。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暴露太久。
他刚调整了一下平板角度,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很小声的“谢谢你。”
虽然声音特别小,但是他敢肯定自己没听错。
他长眸微垂,嘴角露出一个漫不经心地弧度,眼里满含笑意。
桑淮也上完了卫生间,该顺便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将手机从床上拿了下来,坐在自己桌子前。
“大大,我回来了。”桑淮一边说一边将蓝牙耳机戴好。
喻景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主要是离得这么近,生怕听到了。
桑淮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于是问了句:“大大,你是嗓子不舒服吗?”
喻景之顺着接了下去,“对。”声音特别小,而且还故意压低了声线。
桑淮打开保温袋:“行吧,那大大你尽量少说话,没事就在嘴里含个金嗓子。”
说起金嗓子,他就下意识看了一眼一旁喻景之给自己的金嗓子。
他有点意外,自己只是随口一个那么容易拆穿的借口,他不仅当真了还记住了,都回到宿舍了还要跑到医务室给自己买金嗓子。
说实话,他似乎对喻景之的印象有了改变了。
“你怎么了?”喻景之看桑淮在发呆,而且神色还有些微妙,以为发生了什么,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我舍友。”说到这里桑淮压低了声音,虽然他刚刚有隐约看到喻景之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保险点好。
喻景之假装不知道问道:“就是你之前给我说的那个舍友吗?”
桑淮魂不守舍的点着头:“啊,是的。”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但是在真正听到之后心里还是一颤,让他本来就低的声音变得更小了。
“怎么了吗……他?”尾音上扬,但却不像是疑问,更像是确认。
不过桑淮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儿,所以也没有察觉出来,顺着回了下去。
他支支吾吾地回:“怎么说,就是觉得自己以前有点那什么了。”
“嗯?”喻景之轻轻说。
桑淮闭上眼皱着眉头似乎在酝酿着怎么开口。
但是纠结了好久,桑淮还是选择不说了,原因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目前这个阶段没必要说,自己再确认确认。
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就挥了挥手,故作轻松说道:“哎,没什么,不知道咋说。与其在这儿烦恼,还不如不想放松放松,聊点其他的也行。”
喻景之心里有那么一刹那觉得空落落的。他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电容笔被夹在中间,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纹路很是明显。
因为这样,笔头不小心在画面上画了一下,很突兀。
你还是说吧。
这句话宛如冬日被一脚踩断的枯枝,骇然卡在了咽喉之间。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最终还是强忍着那种无力的感觉,回道:“不知道咋说,那咱就不说了。”虽然他现在非常想知道吧。
可是没办法。
这个话题之后,桑淮为了缓缓,于是就开启了另一轮话题。
但是……说啥?
桑淮自己也不清楚。
他思来想去……啊!想到了!
要不把今天发生的事儿给金主大大讲讲了?反正也没啥聊的,只要不再想刚刚那件事就行了。
这是桑淮目前唯一的要求了。
就这么决定了。
桑淮在心里暗自敲定。
并且行非常迅速。
他先是顺着刚刚喻景之说的话应了下去,“也是……”而后开启新话题,“对了,大大我给你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特有病的一个人。”
说到这儿喻景之立马就知道这个特有病的人是谁。
就想到了今天在游戏城的时光,垂目看了一眼手上的创可贴,嘴角就不自觉扬起。
他将笔放下,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创可贴。
喻景之:“怎么了?”
桑淮啧嘴摇头说着:“和小学生初中生一样,堵人。”
金主大大问:“堵你了?”
毕竟是金主大大不知道,而不是喻景之不知道。
喻景之话音刚落,桑淮就重重叹了口气,蹙眉扶额,“哎真丢人啊,被这种人堵。”而后他摇了摇头,摊开手,满脸不理解,“说真的,他就和有病一样,我又没招他没惹他,比赛输了是他自己没实力,反过头来就说我作弊啥的,大大你有见过这么恶心的人吗?”
“没有。”喻景之回道。
桑淮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倒霉……”
听着桑淮在说这件事,喻景之又想起了白天陶竹还没有说完的那件事。
他想问。
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问。
他想问。
但是不想用这个身份问。
他想用喻景之这个身份问。
但是他觉得桑淮是不会给自己说的,应该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可是用了这个身份,桑淮会说吗?
见对面没有回应了,桑淮轻轻说了句:“大大?”
“嗯?”喻景之回。
桑淮好奇问道:“你怎么了,突然没声音了。”
“没事。”喻景之摇摇头,接着画。
这时,平板突然倒了一点,幸好没看到人脸。
喻景之防止用前置摄像头拍到人脸,于是特意调到了后置摄像头,然后就拍到了另一个平板上的画。
桑淮刚将一口饭塞进嘴里,迎面而来的就是屏幕上的画,他觉得这话非常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定睛一眼,这是他最喜欢的之HAUI 太太微博上发过的一幅画。
只不过这幅画相较于另一幅画,不同的点在于人物,背景还是一样的。
桑淮正搅动着的嘴在一刹那间不动了,眼睛也瞪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也正常。
如果金主大大真的就是之HUAI 太太的话,那不就是见到了自己偶像,并且自己还在给偶像当监督员。
这要换谁谁不激动?
可是一想到之前金主大大明明给他发过一幅画,明明画风不像的,但是他刚刚真的看的特别清楚,那画风就是之HUAI 的。
难不成是因为在视频里的缘故?只是画风相似或者也是之HUAI 太太的粉丝然后模仿?
毕竟粉丝模仿偶像画手画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这时,喻景之也将平板调整好了。
一抬头就看到桑淮非常震惊且带着期待和激动的眼神以及表情。
接着,他就听到桑淮问:“那个……大大,我我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怎不该问。”
喻景之回:“什么?”
“就是……你……”
不行,还是开不了口。
桑淮非常焦灼。
如果不是,那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扒马甲?可就算真的是了,之HUAI 太太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介意?
啊啊啊啊啊!!!!
真的好煎熬!
看桑淮想说但又不说非常矛盾的表情,喻景之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由于这么一问,桑淮脱口而出一句:“没!没事了。”意思就是嘴已经给他做好了回答,先不要问。
可是这个表情明显让人信服不了,喻景之确认道:“真的吗?”
脑子又重新掌握了主权,变相承认了刚刚喻景之的猜测。
他语气不太坚定道:“应该是吧。”
喻景之很是疑惑:“什么叫应该是吧?”少有的这样询问别人。
桑淮想了一下:“嗯……就是这个问题横竖都不是一个适合问的问题,所以还是不问了。”
喻景之没有回话,他只是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在调整平板时有做过什么事情没有。
总不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