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狠狠地拍了一下林一的头,手上用了狠劲,但面色看去若无其事。
林一吃痛“嗷”了一声回过神,看着周应淮的脸一句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哥,你看起来年龄比他大太多了,看起来就不是同辈人,这句哥我叫不出口啊。”
林深的脸彻底黑了。
站在旁边的周应淮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心里忍俊不禁。
他还以为林深这个大古板会养出一个小古板,没想到林一居然和林深的性格南辕北辙。毕竟自从林深高中知道他的性取向后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稀奇啊。
林深不再理会地上龇牙咧嘴的林一,看向周应淮:“你这是刚遛狗回来?”
周应淮淡淡点头,目光移向院子里典雅的建筑和装饰,站在庭院外迟疑地问了一句:“你们这是......”
林深颔首:“我们搬到这里了,以后就是邻居了。”
林一睁大了眼睛,周应淮居然住在旁边?他忙不迭点头接林深的话,态度热情:“是啊是啊,以后就是邻居了,多来玩多来玩!”
他就差没有咬手绢了:“一定要来啊!我基本都在家的!”
林深:“.....”
听完的周应淮手一抖:?
不是吧,你们搬来这里了?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一个坏消息!惊天噩耗!
周应淮默默攥紧了绳子,心里如遭雷劈,面上却仍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在“热情”的寒暄结束以后,周应淮不紧不慢地牵着他的狗往家里走去,林深插着兜站在草地上,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旁边的林一也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周应淮的背影出神。他喃喃道:“哥?他就是周应淮?他也太好看了吧......”
林深瞥了一眼林一,冷冷道:“怎么,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他怎么好看了?”
林一皱着眉挠了挠头,努力从他贫瘠的大脑里找贴切的形容词,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最后只能憋着气挤出了一句话:“就是...就是他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感觉很清冷,像一捧雪一样冰冷冷的,很让人有距离感,就是很......”
他还没说完,林深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话:“雪很脏。”
林一:“......”
林深接着冷笑道:“你这又是从哪本小说里”借鉴”来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看这些这些男人相恋的小说,我打断你的腿!”
林一:“......”
他低头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老古板”,就听见林深冷不丁的声音:“别去招惹周应淮。”
林一:?
“你觉得祁景疯吗?你现在可能还没感受到。”
他疑惑地抬起头,只看见林深插着兜逆光的背影,幽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但周应淮,本质上是一个比祁景还要疯狂的人。”
林深面色淡淡。
只是祁景的疯狂是明面上的。
周应淮的疯狂,是克制的压抑的,一旦爆发出了就是惊天动地。
一会儿林一犹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个哥...那你和他们玩,你这样说他们,你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林深:“......”
*
周应淮在离开两人的视线范围后,牵着牵引绳默默地放慢了脚步,平日里轻快的步伐今天却略显沉重。清晨阳光洒在地上,幽静的雅致道路映出了他略显消瘦的身影,前面的狗子尾巴黑影一摇一摆也印在地上,乐颠颠的。
周应淮心不在焉地走着路,到了家松开了牵引绳,不管撒欢的黄色大狗径直踩过草坪走到了朱红色的门前,刚想推门就看见门自动打开,一个少年扒着门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张和他有三分像的脸上嵌的眼睛正忽闪忽闪地放着biu biu的光。
周应淮:“......”
他装作没看见,走到楼上洗完澡,再下来时已经换好了白衬衫。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只能看见下巴下面些许白色的肌肤,周应淮一边走到沙发旁,一边拿着毛巾不紧不慢地擦着淌水的黑发。
周濯穿着短袖歪着身子瘫在沙发上,看见周应淮甚至袖口都扣了起来,实在忍不住想开口吐槽,一转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又给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待到周应淮拿着电脑在沙发上坐下,周濯把头凑了过去,笑容谄媚:“哥,你在干什么呢。”
周应淮没理他。
周濯看了一眼屏幕,心想果然是公司的事,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面上挤出一个笑:“哥,爸妈他们其实还是一直在惦记你的,你就低个...原谅他们回家吧。喜欢男人算什么事啊,他们就是太封建了。”
周应淮专注的侧脸浸在白光里,更显几分冷漠。周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语气刻意放轻松:“你看公司的事都让你处理,我都不让我碰,他们还是......”
他话音未落,周应淮利落地合上了笔记本塞进周濯手里:“那以后你来。”
周濯的话说到一半嘴巴还张着,感受到手里冰冷的金属触感嘴巴更是张到能塞个鸭蛋:“...啊?”
周应淮看了一眼周濯震惊里掺杂着迷茫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漆黑的瞳孔里掠过一丝笑意。
小样,还治不了你。
看周濯终于闭了嘴,周应淮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淡淡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周濯“嘿嘿”了两声,殷切地拿起桌子上的白色陶瓷杯,摸着上面精致的花纹,急不可待地把杯子送到周应淮的嘴边。周应淮看了杯子一眼,荡漾的杯口氤氲出了他白皙的脸庞,一双狭长的凤眼随着水面晃动,黑色的瞳孔在阳光的折射下更显黝黑。
他居然茶都倒好了!这次看来是有备而来!
周应淮心里如临大敌,更警惕了几分,点着膝盖的手指都蜷了蜷。
周濯讨好地把脸凑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求你啊。那你先答应我我再说。”
周应淮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清亮的凤眼淡淡瞥了他一眼,周濯一下子蔫了下来,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整张脸都放出了光彩。
周应淮看到他这幅表情,心里刚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就看见周濯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一脸乖巧:“哥,我求你个事。”
周应淮刹那心里拉响了警报,警惕地直起脊背。
上次周濯说求他的时候是他多门考试不及格,让他替爸妈去开家长会。
上上次周濯说求他的时候是他试卷不敢给爸妈知道,让他代为签名。
上上上次周濯说是......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周应淮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周濯的激动声音:“哥,我有学校任务!你女装扮成姐姐吧。”
周应淮的心颤了颤,手一抖,满溢的热水些许晃了出来洒在了他的黑色西裤上,刹那滚烫的热意让周应淮冰冷的心冷静了几分。他慢慢地把陶瓷杯放到木桌上,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可能是以为他没听懂,周濯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给他细细解释:“我们老师要求和姐姐们互动一周,并拍照记录,同时写报告。但是我没有姐姐啊,我一寻思你扮成女装不是一样的吗?”
“哥,哥我这辈子没说过一个求字,我求你答应我吧!”
周应淮:“......”
他思考了半晌,在周濯期盼的闪亮眼光里拿过笔记本冷酷道:“我这辈子也还没打过人,你让我试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