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往窗外看了一眼:“天都快亮了。”
原来屋里的窗帘一直没拉,不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夜,大概也没人能顾得上。
余思走过去把窗帘拉上了:“麻烦大家了,都到时候了,早点休息吧。”
“等一下……”方鹤天叫住了余思。
“干嘛?”余思看向方鹤天,“有什么事情就上我房间去说吧,别占着人家小书的房间了,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睡点觉,对身体好。”
余思这话一说完,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老妈子。而且文天书在小队里最小,大家都把他当成小孩子,但他今年刚刚成年,大概再怎么睡也很难在身高上有什么大的突破了。
虽然文天书一米七几的身高不算矮,但是站在身高腿长的余思和方鹤天面前,像一家三口似的。
好在此时方鹤天也心怀鬼胎,没有听出余思这样着急,只是为了让大家赶快离开文天书的房间。要是方鹤天听了出来,余思的秘密大概瞒不住。
“就在这里说吧。”方鹤天觉得这件事情本就莫名的难以启齿,如果跟余思面对面单独相处,余思那一双幽黑一定也只会落在自己的脸上,到那个时候,方鹤天想自己应该会更难说出口了。
如果要坦白的对象不是余思,方鹤天一定不会这么纠结。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为了余思,方鹤天应该也不会愿意主动在董梦竹面前撒这个谎。
冯浩东抱着看戏的心态,不怀好意地说:“方老大,你要是不好意思说的话,我可以帮你说……”
“不用,我自己说就好。”方鹤天拒绝了冯浩东的“好意”,却又迟迟不开口。
冯浩东等得着急,抢着说:“嗐,其实就是吧……”
方鹤天立马打断了冯浩东:“就是冯浩东骗小书管他叫叔。”
余思:“?”
冯浩东:“?”
老K乐得其见,添油加醋道:“而且他还故意说,既然小书管你叫哥,那就叫他东叔吧。”
“冯浩东!”余思大有要把撞了头的仇也一起报了的意思。
眼看着事情朝着无法控制的程度发展了,方鹤天赶紧及时止损,主动坦白:“我为了让董小姐把解药分一半给我,就骗她说我跟你是同她跟邵祖一样的关系。”
余思听的云里雾里的:“董小姐是谁?她跟邵祖又是什么关系?”
文天书十分“热心”地为余思解答:“董小姐是那个邵祖的未婚妻。”
“哦。”余思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告诉邵祖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
“呃……”倒是没说得那么具体,但方鹤天觉得在这个地方抠字眼确实没有必要,“差不多吧。”
“所以后面需要我陪你在那个董小姐面前演戏吗?她对我们的任务有什么作用是吗?”余思的反应很正常,一点也不像方鹤天的设想一样奇怪。
方鹤天将余思晕倒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余思:“我跟老K去黄御龙那里给你找解药的时候被看见了脸,这条线算是断了。好在董小姐的哥哥跟黄御龙也有合作,我们可以从他入手。”
“没有问题。”余思说,“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你就是跟别人说我是你的儿子都行。”
“……”方鹤天觉得余思今天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
“那差辈了。”老K笑道,“阿天是我的儿子,要是对外再声称你是阿天的儿子,那我……”
——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爷爷了?老K不敢继续往下讲了,只敢在心里偷偷地说。
“没关系,都是为了任务嘛,我都可以接受。不过要是有人想要占我的便宜……”余思的眼神投向冯浩东,没有说下半句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小书,我想来想去,你还是叫我东哥吧,哈哈。”冯浩东干笑两声,“你就老K这一个叔叔就行了。”
冯浩东的本意是把余思的怒火引到老K的身上去,谁料余思根本不在意文天书对老K的称呼。毕竟老K的年龄已经在哪儿了,就是让余思本人叫他一声叔,都不为过。
——只不过谁都没有那个胆子提罢了。
哦,有一个人除外——方鹤天欠揍地冲文天书扬了扬下巴:“小书,我觉得你一直叫我方老大也太见外了,以后就管我叫天叔吧。”
“你有病啊。”余思白了方鹤天一眼,“怎么,你要跟小书改叫一个名字了?”
其他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天书”跟“天叔”是一个发音。
余思见方鹤天沉默了,还发出一声嗤笑,惹得方鹤天的脸色更黑,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间。余思紧随其后,然后老K和冯浩东也相继离开,临走前嘱咐文天书早点休息。
方鹤天走到走廊另一边自己的房间,却听见身后有脚步一直尾随着自己。虽然酒店的走廊铺了厚重的地毯,不管穿的是什么鞋子,踩在上边都不会发出很大的动静,但像方鹤天这类人对这些声音都十分敏感。要是稍微大意了,说不定脑袋就要因此搬家。
不过方鹤天丝毫没有要发动异能保护自己的意图,因为他知道一直跟着自己的人是谁。
“跟着我干什么?”方鹤天停下脚步,转过身抱臂看着余思。
“不是说要讨论讨论在那个董小姐面前要怎么说吗?”余思一脸莫名其妙,“在这里谈论不太好吧?”
“哦,那去我房间吧。”方鹤天开了门,让余思进来。
余思却说:“你等我会,我先回去给我的手机充个电。”
方鹤天看着余思手里晃着的黑板砖:“咱们出了岛也没有人会主动联系吧,手机不就是我们几个人互相联系用的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总会用得上的。”余思说,“一般来说,一个没用的东西,当你最需要它的时候,就是它用不了的时候。”
这话倒是没法反驳,虽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但确实是真理。
方鹤天索性说:“那要不去你那里谈吧。”
余思点点头:“好。”
与此同时,文天书收到了来自余思的信息:【把你床底那条领带烧了。】
原以为事情至此天衣无缝,却不成想年纪不大的文天书天资不佳,是这几年才有了机会跟着别人出岛执行任务,所以有关岛外的生活常识基本为零,不知道在房间里烧东西不能让烟燎得太大,否则会引发烟雾报警器。
所以方鹤天刚被余思邀请着坐在他的床沿上,两人还没开始说话呢,就听见外头嘈杂的声音响起。
余思立马警惕地站了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怎么回事?”
方鹤天上前去透过猫眼往外看,之间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一个个都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制服,神色慌张。
订酒店的时候,为了身份不被暴露,五个人索性把一整层的房间都定了下来。所以现在如果真的是哪里出了什么事,也只能跟小队的某一个人有关。
方鹤天回头招呼余思:“走,去看看。”
余思和方鹤天一起出门查看,在文天书的门口还遇到了同样来打探情况的老K和冯浩东。四个人碰了头,一起往屋里看,才看见文天书手足无措地被酒店的工作人员围在房间正中间,脸上是被熏上的烟灰,面前看着的是半条未烧尽的领带。
办事不力的文天书与事情的主谋余思面面相觑,一脸抱歉地朝着余思做了个表情。
余思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
方鹤天从内里的口袋中掏出了跟文天书面前那半条领带一样花色的一块布料,伸到余思的面前。于是余思一睁开眼,视线就被那块布料遮住了大半,心也凉了大半。
侧头去看遮住视线之手的主人方鹤天,只听见方鹤天说:“这块料子是我在黄御龙办公室的保险箱上拿到的,就勾在锁扣上。”
“我……”余思吞了下口水,“我其实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哦。”方鹤天将那块布料重新收好,“那咱们回你房间继续说。”
“哎。”文天书喊了一声,委屈巴巴道,“余哥,那我呢?”
虽然自己交给文天书的事情,文天书不仅没办成,还彻底搞砸了。最糟糕的是,这件事情捅到了余思最不想让他知道的这个人,方鹤天的面前。但毕竟文天书是在帮自己的忙,余思也不能真的把他丢下不管。
——刚刚成年的小孩,一个人坐在地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方鹤天抢先做了安排:“父亲,浩东,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这里还有别人在场,虽然小队已经跟黄御龙撕破了脸,也不知道酒店里这些人跟黄御龙有没有关系,但方鹤天还是按照事前说好的身份安排,在外人面前称呼老K为父亲。
老K和冯浩东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也没有看清方鹤天手中的布料是什么样的花色,但看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小事情,所以很快将事情应了下来:“好,交给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