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鸿轩用被铐着的手重捶着桌子:“不可能,那个臭三八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她不过是个刚回国的高材生,怎么可能做到如此?一定是后面有人帮她,”他激动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杨律师,眼底猩红,“到底是谁,是谁跟我,跟宋氏集团过不去?”
杨律师推了推眼镜:“宋少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争取减刑。”
宋鸿轩俯身抓住杨律师的衣领:,“什么叫为我减刑?我要出去,我不要坐牢,你听懂没?”
杨律师被他吓得不轻,脸色也白了两分,出声安抚道:“冷静,宋少你一定要冷静,”见宋鸿轩松开了他,他立马后退了几步,待喘过了气了,才说,“宋少,警方手里掌握很多对你不利的证据,有了这些罪证,哪怕你什么都不说,也会按罪量刑,”他话锋一转,“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你辩解,争取减轻量刑。”
后面这半句,他说得极为没底气,实在是宋鸿轩做的那些事太恶劣了,从事发到现在,带来的舆论影响也一天比一天大,当初畏首畏尾的受害者说不定也会出庭作证,在这种情况下,再重罪从轻简直难如登天。
宋鸿轩彻底发狂,直接掀了桌子:“贱人,都是一群贱人,老子迟早要让他们好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守在门外的警察冲进来打断。
“放开我,我是宋鸿轩,宋氏集团的少爷,你信不信——”
“我管你是谁,你就是条龙到了这儿也得给我盘着。”警察厉声道,不顾宋鸿轩的挣扎,强行把宋鸿轩带回拘留室。
宋恒不愧是个老狐狸,公司的账目没经过他的手,补交了漏掉的税款,第二天就回了家。
他四处求门,非但没人愿意帮他,还有不少人在落井下石。
有脑子的董事也在宋恒被带走的下一刻低价出了手中的股份,早早嗅到不对劲的高层们也纷纷递交了辞呈,合作的公司陆续解约,此时的宋氏集团岌岌可危。
除了宋氏集团麻烦,宋恒还要处理宋鸿轩留下的烂摊子,每个品牌方都要求宋鸿轩赔付违约金,更有的已经到法院立了案,若宋恒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赔付方案,那宋鸿轩除了要付刑事责任,还要面临经济纠纷。
相较于宋恒的焦头烂额,作为主导者的苏清可就悠闲多了,此刻正搭林元元的顺风车回春市。
林元元放下手机,看着苏清欲言又止:“那个,我妈听说你也在,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苏清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点头应道:“好啊。”
林元元眼睛都瞪圆了:“不是,你就不犹豫一下?”
苏清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犹豫?我想胡姨做的菜了。”
林元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倒是忘了,苏清还是个吃货。
跟苏清当邻居那几年,苏清可没少被她妈投喂。
她拿起手机,给了她妈一个准确的答复后,才又看向再度把视线落在窗外的苏清:“对比六年前,春市的变化可不止一星半点,”她指着窗外的江河,“还记得吗,初三我们就是到这儿春游的,前两年堤坝筑高,全用上了水泥,现在就是水位降低,也没法玩儿了。”说话间,她眼里尽是怀念。
人就是这么矛盾,小时候总想着长大,长大后又无比怀念学生时代。
在她的提醒下,苏清也陷入了回忆中,她隐隐记得有个胖子失足落了水,把老师吓了个够呛,结果那胖子被救上岸后说的第一句却是:老师,我喝水喝饱了,烧烤能打包吗?我想回去吃。
路边的风景随着匀速进行的保姆车不住在她眼前倒退,正如林元元说的那般,不过六年没回来,曾经熟悉的一切都面目全非,唯一不变的是,走在人行道上的学生们依旧阳光有活力。
十分钟后,保姆车驶入了一个高档小区,苏清翻遍了记忆,也没找出类似的区域。
见她面带迷茫,林元元解释道:“先前我们住的观澜院在两年前就被划为了拆迁区域,我爸妈年纪大了,腿脚不比年轻时候,刚好这小区有电梯,安保和绿化做得也不错,我就让我爸妈搬了过来。”
苏清眼里这才滑过一抹了然,跟随在林元元的身后下了保姆车,乘坐电梯到了十二楼。
门铃只响了几秒,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林德钦惊讶地看着苏清:“你,你是小苏,七年不见,更好看了。”
苏清扯出一抹笑:“林叔好。”
林德钦边点头连应“好”,边往一旁挪了几步:“快请进,你胡姨听说你要来,高兴得不行,说要做她的拿手菜给你吃。”
被忽视的林元元:“……”
她幽怨地瞪了苏清一眼,她就知道,只要苏清在,不管是她妈还是她爸,都不会注意到她。
刚上高中那会儿,她还一度怀疑到底谁才是他们亲生的。
无辜被瞪的苏清,扭头看向林元元:“怎么了?”
从厨房里出来的胡丽接过了话:“你否管她,快进来坐。”
林元元:“……”
所以她就是那个多余的。
她气鼓鼓走到沙发前坐下,小声嘟囔:“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喜欢你,”她瞥了苏清一眼,“除了脑子,我也没比你差。”
苏清正要坐下,就听见了林元元的嘀咕:“国人的传统,对客人总会热情些。”
林元元眼眸微动,回想自家爸妈貌似真跟苏清说的那般,对每个外人都比较热情。
见她听进去了,苏清又说:“老一辈还有一个恶习,不管自己的孩子优不优秀,都不会在自家孩子跟前夸赞孩子,他们只会在外人跟前夸赞的孩子,一是他们觉得这会让孩子骄傲自大;二是他们认为这样会破坏了自己在孩子眼里威严的形象。”
这两个问题她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时候她想不出答案,还是问了妈妈,妈妈才告诉她的。
妈妈还告诉她,这种观念是错的,重男轻女的观念更是错得离谱,女孩从来都不比男孩差,女孩也能顶起半边天。
当时她就觉得妈妈说得很对,因为每次妈妈遇到难题都会想方设法去解决,而□□江遇到了事只会无能咆哮,她至今也没想明白,当初她妈怎么就看上了她那又蠢又无能的爸。
林元元眨了眨眼,这不就是说的她爸妈吗。
心中的怨气立马消散,她俯身问:“你爸,唐姨也这样吗?”
苏清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眼神里多了些柔和:“我妈淋过雨,一直都在竭尽全力为我遮伞。”
林元元曾听胡丽说过,苏清的妈妈唐葵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那个家极为重男轻女,为了两百块钱,就要把刚初中毕业的唐葵卖给一个老鳏夫。好在关键时刻,唐葵那跑了多年的小姑子回来用一千块把人给带走了,唐葵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发奋读书,考上了大学,成了当时全村唯一一个大学生。
毕业后,唐葵嫁给了书香门第出身的□□江,即便如此,唐葵也没忘了自我,在国企找个了班上。唐家却见不得唐葵好,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唐葵工作的地方,找到了唐葵,让唐葵拿钱给儿子娶媳妇儿,唐葵知晓唐家人的德行,给了唐家一些钱。
那唐家就是个吸血鬼,一次又一次来要钱,最后甚至找到了苏家,要苏家给唐葵那只读到初中的儿子安排工作。忍无可忍之下,不顾苏家人的劝阻,唐葵把唐家人告上了法庭,虽没少被人指指点点,好在胜诉了,也暂时落了个安生。
胡丽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托了唐家的不要脸,竟又找上了门,死乞白赖让唐葵出钱医治被打断腿的儿子,不给就不走,唐葵也是个狠的,直接找来了居委会,把人给赶走了。
她还听说,唐葵是唐姨自己为自己取的名字,唐姨原名唐招娣,
葵,向阳而生。
送果盘过来的胡丽只模糊听见苏清提起了唐葵,便问:“你妈现在在哪儿呢,身体可还康健?也就你们母女搬走那年我俩时不时通个电话,后来你妈换了号码,就联系不上她了。”
苏清坐正了身体:“我妈的体检报告显示正常,三年前回国,公司把她安排去了南市。至于电话号码,刚出国那年,我妈的手机被偷了,也丢了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前几天我去看她,她还跟我说起您,让我有时间一定要回去看看您。”
好些号码都被妈妈存在了手机里,她知道后,只帮妈妈找回了近三个月的联系人的电话号码。
胡丽这才了然点头,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摸出身上的手机递给苏清:“那你给我存一个你妈现在的号码,刚好我过几天要去南市一趟,到时候去见见她。”
苏清接过手机输入了唐葵的联系方式,此外,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存上了。
得了联系方式,胡丽开心得不行,挂着笑回了厨房。
林德钦见她乐呵的模样,没忍住打趣:“见到小苏那孩子就这么开心?”
胡丽微抬起下巴:“那是,我就没见过小苏那么聪明懂事的孩子,”见林德钦欲言又止,她又说,“不是说我们家元元不好,我就是有些心疼那孩子,明明跟元元一般大,元元那时候只知道玩乐,小苏却已经看透了人性,”她微摇着头,“可见早慧也见不得是件好事。”
“你心里有数就行,可别再让元元对你生了怨气。”林德钦忧心提醒。
胡丽摆摆手:“知道了,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我就那么一个女儿。”
四个人八个菜,胡丽把两人爱吃的菜分别放到了苏清和林元元跟前。
许久没吃过家常菜,还都是自己爱吃的,苏清没忍住多吃了一碗米饭。
胡丽边收拾桌上的碗筷,边问:“小苏,你今晚是回紫梦园住?”
紫梦园是苏清和唐葵后来搬去住的小区,也是唐葵买的第一套房,饶是这几年紫梦园的房价翻了两番,还是没卖。
苏清想帮忙收拾,被胡丽赶到了沙发这边:“我住酒店。”
她在这边只停留三天,还是住酒店方便些。
胡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忙说:“酒店哪有家里好?反正家里房间多,你就住你胡姨这儿。”
“谢谢胡姨的好意,酒店我已经订好了,行李也送到了那边,”苏清起身告别,“我叫的车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离开林家,苏清乘车来到酒店。
刚走进酒店的大厅,就看到一个讨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