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阳景不可置信地看向闻佑荆。这实在叫她陌生得很。现在的他和记忆中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因为18岁的闻佑荆不可能跟她讲出这样的话。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她的眼睛里有他的倒影,闻佑荆心一软,一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他牵着阳景的手,“对不起,我是说,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闻佑荆凑上来,“咱俩好好的,还和从前一样。”
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们永远不分开。”只要这么一想,心里的猛兽就要冲出牢笼。
他亲了亲阳景的脸颊,阳景抽出手,往后躲,说了声,“滚。”
闻佑荆说:“你在怪我是吗?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该不和你商量,跟你道歉。”他又贴了上来,额头抵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呼吸灼热,热气喷洒,“别对我这么冷淡,好吗?”
阳景皱眉。声音高了一个度,“滚开啊。”她手上用了力气,闻佑荆被推到在地。四周安静了一瞬,啪的一声打破了寂静。阳景朝他看去,闻佑荆一巴掌一巴掌地往自己脸上甩。
“你干什么?”
“我给你出气。”说完,他又甩了一巴掌。力道完全没收着,一掌甩上去,留下个清晰无比的巴掌印。
“还生气吗,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阳景觉得此刻的他无比吓人,那双眼睛像蛇一样盯着她,满嘴说着道歉的话,结果眼睛传达出来的信息告诉你:我只是想让你别生气,但这不代表着我觉得自己错了。只要你可以不生气,我打自己多少巴掌都无所谓。
阳景躲到另一侧,“你别过来。”她快步往房间里走,想要回到房间,隔绝这样的注视。可没等阳景离开沙发,双臂便被人箍住,以绝对禁锢的姿态把人压在沙发上亲吻。
滔天而下的压迫袭来,阳景真正地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任何努力都无处施展。她根本动弹不得。闻佑荆根本不给她一丝一毫挣扎的机会。
唇齿之间,津液滋润唇瓣,闻佑荆吻得忘情,吻的深入。
阳景用了狠力,依然推不开面前这座大山。手腕被一只手轻易地攥住,高高举过头顶,阳景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唇舌被他嘬得生疼,喘不上气。
“滚——”
“别这么对我,别这么对我……”他口中喃喃,浑身在害怕地发抖。
手伸进了衣服里,后背肩带被挑开,阳景挣扎得厉害,一口咬下去,铁锈味蔓延开来。
闻佑荆抬头,喘着粗气,从唇舌转向肩颈。
“你滚开!”
“滚啊!”
一件小衣服被扯出来,丢到一边,上衣推上去,暴露在空气中,阳景嘴里叫喊出来的话对他无用,他不听,只专注于自己眼前。他太害怕了,他在竭力从她身上找寻安全感。此时此刻的她,只要一松开,就会跑不见。闻佑荆害怕得要命。
地毯上又多了一件睡裤,还有内裤。
一个浑身上下只剩一件上衣,一个衣冠整齐。
阳景被动调整坐姿,只有后背接触沙发。她像某一个大写的字母艾木,闻佑荆俯首于这个字母最中间。
指针一分一秒过去,阳景颤、到说不出话。她被人抱进了卧房,里面动静很大,床塌了。阵地转换到别处,久久安静不下来。
巴掌声,哭啼声,男人的哀求,女人的求饶,持续了很长时间。
在这种绝对掌控的酥、麻快乐中,闻佑荆一点点将自己拼凑完整。
他仅能从这样的情、事中搜刮到一点点安全感。
昨晚阳景的目光刺痛了他,她的极力抗拒唤醒了他的不安全感。
闻佑荆要想安心,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一次又一次,无数次地向她索要。
他本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一点点就足够,可就是这么一点点,阳景也不曾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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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景被闻佑荆关在家里,关了三天。这三天里,她的目光所及只有他。阳景发怒,冲他发火,闻佑荆全部受着,然后以另一种找寻安全感的方式,在她身上一一返还。时间久了,阳景很害怕,主动求和,让他别关着她。
闻佑荆答应了。但她没再跟他说过话。
图书馆某个靠窗的座位上,阳景埋头阅读晦涩难懂的哲学理论,耳机里放着网课音频,电脑上播出的是这门课的基础讲解视频。她不时暂停网课,将学习所得记在ipad上。
闻佑荆就坐在她旁边,趴在桌上,浏览一会儿手机,再抬眸看看她,然后偷拍照片。闲的像个逍遥散人。
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闻佑荆闭上眼睛,一只手抓住阳景的大衣带子,生怕她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跑掉。闻佑荆睡着了。
没过一会儿,阳景对面的小姑娘戳了戳阳景,给她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小姐姐,你男朋友打呼噜了,能不能叫叫他?】
阳景:“……?”
她侧头看过去,摘下耳机,好家伙,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睡那么香!周遭的人不时看过来,目光落在那个埋头呼呼大睡的大个子身上,丢死人了!阳景赶忙推醒他。
“快醒醒!”她压低声音。
这还是冷战以来,阳景头一回主动跟他讲话。男生睁开眼,扬扬唇,用气息说话:“干嘛~”
“不准打呼噜!”
“……”
图书馆又恢复了安静,阳景继续学习。再过几天,工作室就要装修好了,那个时候会比较忙,她得抓紧时间学习。
日暮西沉,阳景把电脑、平板放进包里,收拾东西出去吃饭。
图书馆离阳景家不远,他俩走着来的。
闻佑荆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她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阳景拐进一家甜品店买小蛋糕,闻佑荆亮出付款码付钱,特别有眼力见儿。
阳景拐进一家火锅店,坐在位置上点单,闻佑荆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在这里点。”
她一点没客气,狠狠宰了他一顿。
闻佑荆还给她调了蘸料,但阳景自己调好了,不稀罕他的。
对桌吃饭,谁也没说话。主要是阳景只埋头顾着吃,闻佑荆和她说话,她不理人。
饭后,外面夜幕降临,阳景遛弯儿消食。有他在后面跟着,随便哪里阳景都有胆子去。无形之中给足了她安全感。
想跟着是吗,行,你跟着吧!遛不死你!
都说跟女人逛街狗都累趴,你就等着累趴下吧!
阳景开启了一场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打击报复”。
她漫无目的地走,看到一家不错的小店就进去转两圈,闻佑荆看准时候主动付钱,一点也不扫兴。然后她拐进了商场,全给逛了个遍。日行两万步得有了。
阳景双腿无力,回头看看闻佑荆,他神色正常,揣着兜,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而他似乎看穿了阳景的小把戏,勾着唇,笑得好看。
虽说没对着她笑,但阳景就是觉得他在笑话她。
小姑娘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你累了么,不继续走了?”
阳景:“……”
闻佑荆蹲在她面前,给阳景轻轻按摩小腿,抬起头问:“现在消气了吗?”
“要是还没消气,我就陪你继续走;要是消了气,我背你回去,就权当是再遛我一回,怎么样?”
话说完,闻佑荆背过了身去,把选择权交给她。
阳景咬咬唇,先是对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然后趴上他的背,“那就再遛你一回,累死你。”
“行,累死我。”闻佑荆掂了掂,调整好姿势,背着她,慢慢行走在这座城市。晚风有点凉,闻佑荆背着她走得稳稳当当。他没有选择回家的路线,而是背着她去了海边。
江都靠海。
浪涛汹涌。
闻佑荆背着阳景沿着沙滩走了很远。在他的梦境中,无数次梦到过和阳景一起来到江都,一起读大学,一起来海边散步,如果是白天,天气好,他俩还能一起喂喂鸽子。
今天他终于不靠梦境,真真切切地带着心心念念的人来到了这里。
直到阳景主动问:“你累了吗?我下来吧。”
他也问:“那你不生气了?”
她又像个鹌鹑一样缩回去了。
“阳景,不是我变化大,而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只不过是你不知道。”
闻佑荆背着她往回走,主动讲起了过往。
“我小时候,没有父母,很多人都欺负我,直到我开始学拳击,从那以后没人敢欺负我。”
所以从一开始,这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一项技能,阳景想。
“直到我发现,这个东西可以参加比赛赚钱。我就一直打到了现在,还转战MMA,拿到了UFC的冠军。如果问我喜不喜欢它,我不喜欢。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钱才走到了现在。”
“一直都没跟你说过,我从小到大,就喜欢两个东西。你要不要猜猜看?”
“猜不到。”
“吃饭和阳景。”
“有多喜欢吃饭,就有多喜欢阳景。缺了谁都不行。”闻佑荆自己把自己说笑了。
“……”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都,在这里多久了?”
“高考完就来了,在这边待了六年。读的还是当初你心仪的江都大学,计算机专业。”
“……”
“听说你现在,准备来江都大学读研究生?明年能有幸叫你一声校友么。”
“……闭嘴。”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呢。
他们一直往回走,从沙滩到柏油路。
“你那天那个样子,吓到我了。”阳景主动说。
“对不起。”
“我喜欢你温温柔柔的样子,喜欢你对我好、任我欺负,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这个才越来越喜欢你的。我不喜欢你强势、不讲道理,因为这样我感受不到尊重。”
“对不起。”
“你能改吗?”
“能。那我们和好?”
“嗯。”
阳景从闻佑荆身上下来,主动牵上他的手,被冷风冻的冰冰凉。
“其实,我当年回过虞城。我去找过你,两次。”
“第一次,我又遇上了那帮坏人,是郑霖救了我和妈妈。”
“第二次,是奶奶去世一周后。”
“分别的那一天早上,好几辆面包车的人砸了我们的车,在逃窜过程中,我和妈妈几乎什么都顾不上了,书包,行李,丢下就跑,直到警察赶到,救了我们。”
“我的手机不见了,再回去找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
闻佑荆把人抱在怀里,拍她后背,“没关系,我原谅你,不怪你。”
讲到这些的时候,原本没什么,都过去了,但是一但被这样温柔地安抚对待。阳景不争气哭了。
又听见他说:“就冲你回来找我两次这样的决心,以后无论你犯什么错,我都原谅你。”
“为什么是我犯错!”她不服。
“……”闻佑荆低低笑出声。
阳景继续哭,“所以,来到江都之后,第一次见面,你那么对我,我很委屈。”一想起那个画面,阳景就憋不住眼泪。她哭诉着,“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是我在自作多情。”
“好了不哭不哭,你看我现在像放下的样子吗?”闻佑荆半开玩笑道。
阳景看了看,摇头,继续哭,“不像。”
“那不就行啦。行,背着你走了这么久,可累死我了,咱俩打个车回去?”
“可我还没哭完。”
“没事,上了车你再哭,那样还暖和一点。”
“……?你有病啊!”
他俩就这样破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