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阳景打来的语音通话时,闻佑荆刚好从澳门赶回江都。
他听出来了。
她是在跟他告别。
她欠他一次告别。
那之后呢。
从此天高海阔,一别两宽?
又或许,把它当作是在和过去划开界限,重新开始?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轻易地结束。
说走的人是她,不回来的人是她,轻轻松松两句话说再见的人也是她。
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轻飘飘的两句就能揭过去,那他这些年又算什么。
闻佑荆通过共享位置,听着她话里的醉意以及节奏舒缓的歌曲,快速定位具体位置,开车赶了过去。
然后他接回来一只酒鬼。
把他当狗的酒鬼。
闻佑荆脱下外套,裹在阳景身上,抱人上车。
迟云伊在后面照顾她,压低声音,“你别动!啊!这不是咱家的车!”她的声音更小了一点,凑到阳景耳边:“这是闻佑荆,你在前任面前,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啊。”
小酒鬼像是嫌她吵,自己一个人靠到了窗边,落下一点点玻璃,江都的湿冷寒风吹了进来,吹得她头发向后飘去,吹得她清醒几分。
迟云伊赶紧把人捞回来。
闻佑荆锁好车门,将后玻璃升上去。
阳景挣扎开,扒着窗,看江都的夜景。
喃喃道:“好美啊。”
“要是我再努力一点,早点回来,该多好。”
车子缓缓行进,畅通无阻地进了御景园,迟云伊震惊:“你俩住一个小区?!”
“嗯。”凑巧了。
“那你俩这……缘分还没走到头啊。”
闻佑荆不回她了。
在阳景家楼下停好车,后座的人仍旧怔怔地趴在窗边,脸上有两道泪痕。
闻佑荆抱起她,凭着记忆里的那排数字,把人送了回去。
阳景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安安静静窝着不动,老实乖巧。
男人把她放在床上,刚要离开,阳景抱上他的大腿,被他带下了床,阳景摔到地上,而后迅速爬起,张口咬了下去,咬在了闻佑荆的大腿肉上。
“嘶——”
“我咬死你!”
他盯着这个抱着自己大腿,生猛硬啃的阳景,大手一提,不由分说地把人拎到了床上。
睡你觉去吧!
不知道该说她醉还是说她清醒,回到床上之后,抱着娃娃,嘴里吐了句:“活该。”然后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嘿嘿两声,睡了。
迟云伊:“……”
闻佑荆:“……”
迟云伊:“麻烦你了。”
“我先走了。”
“那我不送你了啊。”
闻佑荆坐回车里,落下车窗,将车里的甜香气息全部散尽。冷风吹在他身上,吹得肺管道里都冰凉,脑海却混沌一片。
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中断了思绪。
“赶紧回澳门,过几天比赛,天大的事都往后放。”
“别给我出幺蛾子”
是荆毓。
闻佑荆:“赶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他挂断电话,启动车子,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比赛那日,这回的对手是一个泰国老将,名叫颂帕善。
闻佑荆五年前从拳击转战MMA综合格斗,凭借非凡实力和英俊外表吸引了众多粉丝,他这几年商业代言来者不拒,粉丝数量庞大,可万万不能被这样的表象迷惑,毕竟,能连续两年卫冕金腰带的人又岂会是什么善茬。
参赛选手赛前称重,进入八角笼,准备热身。
闻佑荆只身穿一件短裤,脊背像一座山峦,威严宽阔,肌肉虬结。随着热身的动作,大腿、小腿上的肌肉线条流利凸现,充斥着十足的爆发力。
第一回合开始,颂帕善震惊于他的抗击打能力,连忙转换战术。
他稳稳接下闻佑荆一个膝踢,四肢着地。
是TKO!
台下的观众发出激烈的爆鸣声。
第一回合就出现了TKO!
冠军赛有五个回合,每个回合五分钟,中间有短暂的休息,教练指导战术的时间。
前三个回合,颂帕善没有从闻佑荆这里拿到好处,他打得很吃力。但是那个中国小将也同样没捞到多少好处。颂帕善震惊于闻佑荆的体力以及惊人的恢复力,经过短暂的休息后便能迅速调整状态,竟然愈战愈勇。
对手的拳风扫到了他,鼻梁骨出现擦伤。
闻佑荆的腿不落下风,踹向颂帕善的胸膛,对方被踹倒在围栏上。
颂帕善冲上来想施行抱摔,闻佑荆一个摔跤把人放倒在地,裁判围绕在二人两侧,准备随时冲上去制止。
他在综合格斗的极限中,问了自己三个问题,等待答案降临。
闻佑荆的头部承受住颂帕善的一击,几欲晕眩,而他落下去的一拳击中对方的脖颈,伴随着“砰”的一声,一个重量级身体倒地。
不是TKO,是KO!
比赛结束!
仅用四个回合,闻佑荆卫冕金腰带。
台下再次发出激烈的爆鸣。
接受完采访,医护人员检查伤口,荆毓围着他上下扫视,玩笑道:“嘿哟,这回是全乎的,上回差点死翘翘了。”
另外一位外国教练就没荆毓那么喜欢犯贱,伊万真诚地拥抱了闻佑荆,用英语说:“佑,恭喜!”
可头部的晕眩感越来越严重,闻佑荆直直倒了下去。
他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的三个问题有了答案。
放下了吗?
没有。
还喜欢吗?
嗯。
还想去她身边吗?
……想。
然后呢。
——那就去吧。
再次醒来,闻佑荆神志清醒,但脑袋混沌。
眨眼间,纯白色的天花板就变成了荆毓的那张大脸。
“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我手机呢?”
荆毓把手机递给他,闻佑荆找到和阳景的聊天框,拨打语音通话。
电话非但没有打通,手机页面还出现一行小字:「对方没有加你为朋友,不能语音通话」
闻佑荆清醒了。
荆毓:“干啥呢这是,怎么还一醒过来就玩手机。你这是脑震荡了,得多睡觉,静养,别剧烈运动。”
“什么时候回江都。”他沉着脸问。
“你在这边再观察观察呗,回去不急。”
闻佑荆翻身下床,边走边订机票。
“你干哈,给我躺下,这才躺了几个小时?”荆毓拦不住他,匆忙跟上,“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恢复得快,这万一落下什么病根……”
闻佑荆看过来,眼神发狠,眼眶猩红,就连讲话都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他说:“我回去找个人,这次要是再留不住她,我会疯掉。”
-
阳景洗完澡,吹干头发,换好睡衣,刚要上床睡觉,外面门铃响了。
她疑惑,这个点了,谁会过来。
透过监控,看清来人的正脸——是闻佑荆。
阳景打开门。
外面那个高大淡漠的男人鼻梁上挂着伤,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尤其是她的气息传来,闻佑荆那宛若被冰封三尺的眼睛有了片刻的松动。
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它呐喊着,叫嚣着,连带着死气沉沉的过往出现裂痕,开始控诉委屈。脏而不堪的贪念不可一世地冲刷着他,怂恿着他——扑上去,抢了她,无论如何,不遗余力,把人留下。
伴随着外面的冷风,闻佑荆踏足了阳景的家,后脚带上了门。
阳景被闻佑荆眼睛里的贪嗔吓到,节节败退,逼退至墙边。
现在的他,不对劲,甚至说是已经不正常了。
“你,你干什么。”
“你删了我。”
涌动的暗流掀起阵阵浪涛。
“是,我们之间不是已经结束了么,所以……”
“结束?谁说结束?闻佑荆不听她的解释,躬曲着背,折了腰,“这次又想干什么?要离开多久?”两只手微微颤抖地捧上阳景的脸,“离开这么多年,有想过我吗?”
“闻佑荆,你冷静一点。”
汹涌的浪涛掀起惊涛骇浪,闻佑荆那双眼睛黑沉得吓人,手臂上虬实的青筋爆发,他箍着她:
“怎么冷静,你教教我阳景,我被你骗了六年,你说让我等你,说给我承诺,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你说来江都,这些年我翻遍了能找到的每一个角落,可你呢!”
他终究是爆发了。
“你跟我说再见!你想轻飘飘一句道歉就结束这六年!”
“你凭什么!”
他压了上来,阳景几乎抵抗不住他,她被夹在他和墙体之间,一个近乎粗暴的吻堵上了她的嘴。
两人的身高体型差距太大,从背后看,根本看不到阳景的身影,只能零星偶尔看到她艰难挣扎的手。
阳景被闻佑荆一把提起来摁到墙上,双脚悬空地面,如此一来,全身上下唯一的支撑来源只有他的腰间。
让她只能攀附于他。
这个高度缩小了身高差距,两人平视,一个粗暴的吻再次落下来,阳景被压迫下来的力道死死钉在了墙上。
阳景推他,打他,推不动,打不走,呼吸一点点被剥夺,氧气告急,她的力气在变小。就在她要晕眩过去之时,闻佑荆停了下来。
“对不起。”
“吓到你了。”
闻佑荆埋在她的肩颈,滚烫的水珠砸在她身上。
阳景疯狂摄入氧气,彼此交缠的呼吸流动在小小空间里,湿气漫延。
“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
他停下,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那双湿漉漉又亮晶晶,“阳景,你要了我吧。”
不等拒绝,闻佑荆的吻又落下来,阳景别开脸,这个吻吻在了她的侧脸,又急又凶。
闻佑荆没有停顿,近乎颤抖而恐惧地一路吻下去,将她抬高,比他高出一个头,牙齿撕咬着肉,像一头暴动的狮子,急需等待安抚。
阳景扬着头,气吐如丝,“闻佑荆,我本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不了。”
“我们之间,没有结束,不说再见。”
闻佑荆又回到唇瓣掠夺。
这不是错觉,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得到了回应,温软甜香的小舌主动勾上了他。
闻佑荆加重了亲吻,恨不得把人吃下去。
接受到鼓励信号,欲念在脑海炸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阳景被闻佑荆丢在了沙发上。
他近乎粗暴地,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