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镜很难搞。
温应觉得自己要没。
温应想她今天能够表演一个血溅当场,魂归故里的死亡现场。
但温应没有选择说话,她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穿着红衣,打扮精致的女人。
她今天是戴着红盖头的,被人牵着走进喜堂的,然后拜了天地,拜了高堂,甚至也对拜了。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这种事情,哪怕是两个月以来温应都在经历这件事情,她可以说这些婚礼对她而言只是玩笑话,但是对戚镜并不是的。
就算是要报复她,戚镜也不应该自己本人上阵。
温应几乎可以猜到戚镜的心理,又爱又恨。
恨不得杀了她,又下不了那个手。
她应该要当个恶毒女配,肆意嘲讽她,贬低她,然后直接血溅当场。
温应想了很多,最后还是选择了安静。
她不太清楚自己要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戚镜,她要收拾怎样的心情去面对戚镜。
戚镜想要的,她又很清楚。
最后,温应只是微微张开了口,在戚镜的注视下,又闭上了嘴。
那个始终冷眼看着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她又一次喊着:“温应。”
温应看她。
想着,其实现在是没办法装傻充愣的,因为地位的不一样,和戚夏在一起的时候,温应可以忽视她,可以不理她,因为那个时候是和平社会。
而现在不一样。
戚镜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
说多错多,惹得戚镜不高兴了,温应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至少她不愿意让自己陷入僵局中不可挽回。
冷漠的女人盯着她,用着极轻的声音问着:“你喜欢成婚吗?”
温应仰头看她,想了下,老实回答着:“喜欢,但我不喜欢这种。”
戚镜的神色冷淡,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温应又补充了一句:“和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才是成婚,像这种只是儿戏。”
随后她便瞧见了戚镜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她的那句喜欢还是因为那句儿戏厌烦。
温应猜想着,应当是后者。
哪有人会因为报复赔上自己的,除非脑子有坑,温应一顿,用着打量的目光看着戚镜,她也不太敢保证戚镜脑子没坑,毕竟……她可是让温应实打实过了两月的成亲生涯的。
被她这么注视的戚镜一脸的平静,好似刚刚翻了脸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说了句:“温应,不要惹我生气。”
温应别过了脑袋。
戚镜蹲下了身,她伸手抚摸着温应的脸庞,甚至强制性地迫使温应转过了脸来面对她。
温应是俯视她的,坐在用大红喜被铺就的床上看着她。
而她则是微微仰着头看着她的。
戚镜很熟悉这张脸,这是她无数个日夜里精雕细琢过的脸,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一张脸,这是她恨之入骨的一张脸。
这也是她求而不得的一张脸。
指腹传来的温热一直在提醒着她,面前并非梦里的虚假,现在这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对她巧笑嫣然的人,此时此刻便坐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天的时候,戚镜在想,为什么温应要说那样子的话?
她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是不是镜湖城的人找到了她。
戚镜想,一定是那样的。
于是她追了上去,再之后,温应开始了谈婚论嫁,她与那个男子甚至都没见过面,她在家中绣起了嫁衣,听到她的消息也不过是朝着底下人吩咐了一句:将她赶出去。
后来……
戚镜看着那张微微抿着唇的脸,她问:“你可曾后悔?”
对方冷酷无情,就好像过去的那一日,连半点笑意都不愿施舍给她:“不曾。”
戚镜捏着温应脸颊的力度重了几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唯有那微重的语气透了几分出来:“我杀了你。”
她在生气,因为温应说的那句话,温应很清楚。
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对她还抱有着一丝的幻想吗?因为觉得当时的她所说的话并非自己的真心实意,觉得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人唆使,觉得她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吗?
温应又说:“千次百次也从未后悔过。”
戚镜的手落到了温应的脖子上。
温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说实话,她并非胆子很大。
戚镜不曾用力,她并不需要用力,只需要一下,面前这人的脖子就能被她拧断。
温应太脆弱了,脆弱到,太容易死去了。
而脆弱的温应并没有如她所愿的挣扎起来,她只是十分平静地看着戚镜,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恨都瞧不见。但凡她有一点挣扎,一点怯意,戚镜都不会觉得难堪,她无法想象,时至今日这个女人还能有骨气地对着她说不。
在戚镜过往的想象中,她应该跪下来,眼泪横流哭着求着她,说着自己错了才对。
而她,而会告诉温应,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她不会让那些她不喜的不愿的事情再发生,她会将温应锁在身边,让她哪里都去不了,这辈子就只能待在她的身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她的身边,就算心里藏着的那个人不是她,她也要温应的眼中只有她。
但是没有,那些她猜想过的画面全都没有发生。
那些事情,就好像只有她还在意着。
戚镜只得一点一点松开了手,她轻声念着:“温应,我给过你机会的。”
戚镜走了。
她推开了门,风从外头灌了进来,温应抬起头只看见这些天一直给她梳妆打扮陪着她折腾的丫鬟跟着另一个人走到了戚镜的身边。
那个人朝着戚镜伸出了手,就要触碰到戚镜的衣襟时,戚镜偏了偏,躲开了她的手,然后绕过了她,朝着前方走去。
她一走,那人的手生硬地落在了半空,许是觉得这有些尴尬与丢人,她抿紧了唇,朝着里头的温应看了过来。
那带着仇恨的目光好似温应杀了她全家,温应茫然,但还是毫不示弱地对上她的目光。
瞪就瞪,温应又不是没瞪过人。
在温应和那人的对峙之中,丫鬟走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对上了温应地视线,在温应的注视下,丫鬟关上了门,她将温应关到了门里头。
温应只听到了门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响,随后是外边人传来的零碎声音。
“您何必与她一般计较,若圣女心中还有她的话,便不会看着她与旁的人成亲了。”
“那是成亲吗?每日每日与不同的男子拜堂,每日每日都不曾入过洞房,这不过是一场儿戏,那些不过是她在报复她的那一句话!”
“她若真的心中无她,今日便不会自己来了,她分明还是想的,这个女人明明对她做过了那样的坏事,若不是当日我将她捡了回来,她哪能站在她昔日的小情人面前。”
丫鬟又安慰了她几句,说的无非是什么温应不配不值得温应配不上圣女什么的话,温应听着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只是从她们的对话中提炼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捣鼓出这些事的戚镜,现在是圣女,魔教的圣女。
温应无力地往后倒去。
镜湖城的大小姐如今成了魔教圣女,戚镜更加回不去了呀。
温应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不是熟悉的闺房,她换了一个地,没有丫鬟没有嬷嬷,没有给她梳妆打扮穿红衣的人,只有一个老头,胡子花白的小老头,看上去挺讨喜的长相。
他正围着温应转,左转转右转转,摸着胡子看了又看,在温应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时,他啧啧两声,同时摇着头下了评语:“太弱。”
温应:……?
“太弱。”小老头看到温应醒来,又重复了一遍。
温应面无表情:“哦。”
小老头眯着眼看了温应好一会儿,他长得讨喜但是脑袋不太灵光的模样,一脸疑惑地问着:“你怎么不叫?”
温应愣,“叫什么?”
小老头掐着嗓子用着尖细的声音叫了几声:“你是谁?不要过来,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他学得像极了。
温应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无言以对半天,最后憋出了一个字来:“哦。”
她话一完,小老头顿时不高兴了起来,温应想了想,敷衍地喊了两声:“救命啊。”
有气无力的那种。
她极为敷衍的作为换来了小老头满意地点头,他很高兴:“这就对了。”
温应:……
温应对魔教不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更多的是在镜湖城,看着戚镜为非作歹,跟着戚镜为非作歹,最后带着戚镜离开了镜湖城,不到两月她抛弃了戚镜,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关于这个世界,温应更多的印象是镜湖城,有钱有势,在这个世界里堪称NO.1,将来要被戚镜继承的镜湖城。
至于干着反派活的魔教?温应对它最大的印象就是将来要被男女主联手灭掉的垃圾堆。
这么一想,温应不禁陷入了新的沉默中。
戚镜放着家大业大的镜湖城不要,跑来垃圾堆里当圣女。
……作孽啊。
不知道这样子写可不可以。
因为纠结了很久。
所以一直没写出来。
因为很纠结。
所以不知道可不可以。
叹气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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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24:第二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