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前他劝我嫁人（双重生） 第27章 民意

虽然与沈怀梅约定了第二日到府祥叙，林巡之却未能成行。一大早他就被他父亲右相林冕派人揪回了家。

前夜，林巡之与青鸢彻夜长谈，天要亮了才将将睡下。右相府的管家突然找上门来的时候两人还都睡着呢。

林巡之以前觉得这处房子隐秘。谁知道先是被沈怀梅点出其中有暗道，又被右相府来人直接堵在门上。虽然他仍然困得晕晕乎乎，却是一点也住不下去了，唤青鸢赶紧起身换个住处。

“少爷带些随身的东西就好，其余的老奴来帮少爷收拾。您快回家去吧，老爷催得急呢。”右相府的管家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冲着林巡之喊。

青鸢听了这话也劝林巡之：“林郎快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林巡之已经穿戴整齐，又听着老管家的声声催促，便一边往外掏钱袋子一边叮嘱青鸢：“你收拢了金银细软就直接去醉花楼，别的不用管。”

话毕，林巡之就出了门。他走的时候将右相府的官家也一同带走了，只留下青鸢对着他的钱袋子发呆。

青鸢叹气。她也没动其中的银钱，将钱袋子整个收进了妆奁里。

另一边，林巡之出了门就被老管家催着赶紧回家。问他出了什么事，老管家又不说了。

老管家来找林巡之，也没架辆车，也没牵匹马。虽然催促林巡之赶路催得急，却也只让他走回去。

两人渐渐走近闹市，遥遥地就听见街面上的喧哗。

虽然说是闹市，可此闹非彼闹。

此处位于荣京的主干道上，乃南来北往的枢纽之处。往来行人如织，小贩叫卖，街边更有多家兴隆商铺，这才能被归进闹市里面。醉花楼正在这条街当中。

往日来，这条街上虽然热闹，却也是井然有序的。可今日此街上聚了一大群人，吵吵闹闹地向着街心涌去。

他们嘴上喊得乱七八糟的，林巡之离得远，也听不清。两人此时已经停在路边看了一段时间了，老管家却也不再催促，林巡之就知道家里派人来找他是为了此事。

他也不跟着过去凑热闹，稍微绕一些远路，仍然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他边走边问身后的老管家：“我如今已经见过了，林伯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老管家是林家家奴，从小到大都为林家做事。林巡之被他照顾着长大，也就叫他一声林伯。

老管家听了林巡之的问题，仍然只说：“回家就知道了，少爷快回去吧。”

“如此人潮，京兆府也没有出兵吗？”林巡之还不死心，他心下不安，又因为同沈怀梅的交易，他面对家中时也有些心虚，总想问一个明白。

此时两人已经转入了一条偏僻的街道，林巡之就看着一架很是眼熟的马车等在巷口。老管家请林巡之上车，嘴里仍旧是那句：“回家就知道了。”

而在林巡之避让的人潮尽头，便是醉花楼。

一大早，便有一大批人将醉花楼围了。

他们对掌柜仍旧客气，也不阻拦来往的醉花楼客人，只是高声叫喊让巫人出来，巫人滚出荣国。

巫人来荣许久，平日里进出频繁，这条街上的人都见过。他们住在醉花楼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人群围拢得迅疾，没给醉花楼留下反应的时间。沈掌柜也只来得及派人去京兆府报案，便被围上来的人潮拉住。

这些人对着沈掌柜还是很客气的。他们想要直接上楼去揪出巫人，被沈掌柜阻止了也没有强求，只是喊话的频率更快了些。沈掌柜劝劝这个，拦拦那个，却是一个都拦不住。

沈掌柜都不知道这群人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来，只是听着他们的喊话胆战心惊。

若是让沈掌柜说，他也想要这群巫人赶紧滚。这群人颐指气使，惹出了不少麻烦。可这话，他能自己想想，私底下背着人说说，可是万万不敢当着巫人的面说的。

巫人就算再不堪，也是异国使团，是来与荣国进行邦交的。如今百姓集结驱赶使团，便是让巫国有理由同荣国开战。

巫国位于荣国南边的十万群山之中。山中地势复杂，气候也难以捉摸。对于荣国来说，十万群山便是一片不知底细，有去无回的魔窟。

荣国与巫国的关系，最好就是互不侵犯。若是能和和美美地进行一些贸易，就算荣国吃亏一些，也是好的。

可若是巫国想要与荣国交战，那便是一场浩劫。

荣国与巫国接壤的附近，有荣国最肥沃的土地，那里出产的粮食就可以养活大半个荣国。一旦交战，延误了播种，或者是巫人破坏了土地，都能伤了荣国的命脉。

而荣国对巫国却没有什么反制的手段。巫国人只要躲进深山之中，荣国的军队便找不到他们。巫人可以时不时下山来骚扰一番，□□国人却不能离开自己的土地，就算打进山里去也不容易取得胜果。

在历景还没有分裂，老镇国公还只是镇国将军的时候，沈家先祖也曾经守在荣国南部，防备着巫人的入侵。镇国公府中仍有关于那段岁月的传说，像是沈掌柜这般跟着夫人后进府的，也都听说过。

此时他一听百姓们对巫人的驱赶，便觉得不妙。可偏偏京兆府的人不知道怎么迟迟不来，就任由这群人声势越来越浩大。

沈掌柜本以为这伙人受了奸人蛊惑。袭击沈怀梅的人混在异国使团之中，沈掌柜就怀疑过是他国间谍所为。比如历国，挑拨了荣国与巫国交战，趁着两国斗得两败俱伤之际，他们便可以趁虚而入。

可他已经观察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在人群中浑水摸鱼之中。每个人都看起来气愤得情真意切，像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将巫人赶出去。

沈掌柜拉住一个看起来面熟的人，问他：“你跑到街上闹事，不怕被京兆府抓走吗？”

此时周围人声嘈杂，被拉住的人也没怎么听清沈掌柜的问题，只隐约听见了“京兆府”，便说：“京兆府，京兆府来了也要赶这群巫人！”

原来，这事还要从典客与京兆尹计划在京中散播流言说起。虽然京兆尹当着典客的面将事情吩咐给了少尹，可少尹也不是个傻子。少尹仔细思考了一下，若是京中再起物议，好处如何想不到，坏处倒是一箩筐，便用了一招拖字诀，根本没有再往下吩咐。

京兆尹自己也没有对这件事有多上心。没听见街面上有什么动静，也不曾叫来少尹询问，于是两人都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这两人不急，可典客急啊。他还等着民怨载道，好与巫人谈判呢。再一打听，京兆府并没有派出官兵去传播流言。他一生气，也不同京兆尹交流了，直接去买通了几个办案的衙役，教了他们怎么说话，让他们去学。

衙役们有钱拿，干活就利索了些。为了多拿些赏钱，他们干得格外卖力，也不会照本宣科，传播的时候还进行了一些加工。

身为京兆府的衙役，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要突然造谣镇国公归家要向巫人复仇。可他们知道镇国公家的小姐震怒，带着自己的人追凶，同他们抢活干，也有那种听说过受伤的是镇国公之子传言的。两下一结合，传出来的就是巫人刺杀镇国公之子。

虽然与典客最初的设想没什么差别，可因为这一点重点的偏移，结果却大相径庭。典客原本想借镇国公之势压巫人，却没想到百姓并不提及镇国公回返之事，只一门心思将仇恨引到巫人身上，以至于想要将他们赶出去。

等他收到消息，巫国使团被百姓团团围了之时，他都懵了。京兆尹也懵了，他先是想要招呼人，将这群刁民都抓了，后又突然想起来问一句，“百姓因何要围使团？”

来回报的衙役正好收过典客的银子，此时绝口不提银子之事，只说：“典客大人吩咐，让我们去传了几句话。百姓们大概是听信流言，对使团产生了不满。”

京兆尹一听这话，又坐稳了。先是斥责衙役私自办别人的差，又细细地问了他们都传出去过什么话。将一切都问清了，才不急不忙地让衙役点齐了人，去醉花楼维持秩序。

京兆尹强调：“百姓群情激昂，恐有推搡踩踏，你们要小心维持，不要闹出人命来。”

于是，京兆府的衙役们不仅姗姗来迟，而且也不抓人，只叫着让百姓们不要拥挤，并不管他们向巫人喊话。

百姓们见有京兆府撑腰，喊叫得更加卖力气了。

如此声势浩大，只要不是聋子，在醉花楼中的人都能听得见。慕子瑜自然也听见了。

如今他醒来，不仅可以自己喝药，还能主动吃些东西。虽然仅仅一夜过去，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仍然虚弱，却不再带着明显的病气了。

此时他听见楼下吵闹，便起身要下楼。到底是躺了十日，手脚都没有力气了，慕子瑜下床的时候差一点跌了，被慕娘扶住。慕娘问他：“你要去哪里？”

“不能再让他们闹下去了，得有人去阻止他们。”如今在流言之中，慕子瑜是镇国公之子，正是那个适合出面的人。

慕娘听了也没有阻止慕子瑜，只是搀扶着他向外走去。

没想到刚出了房门就遇上了沈怀梅。

醉花楼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沈怀梅从一条直通四楼的密道上来的，如今正要下楼去。沈怀梅看见慕娘便对她说：“师父你别急，也别下去，外面人多。我去处理一下就回来同师父说话。”

说完，沈怀梅便下楼去了。

从始至终，她只当慕子瑜如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