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前缘误 第19章 到澄海的莲花舞厅客串，学唱潮剧

闻蝉鸣而知秋之将至。

炎夏过后，秋风不请自到了。

秋愁年年有，只是这一个秋季浓了一些。夕阳西下的时候，姐妹们手挽着手漫步在□□外那纵横交错的素土路上，看身边芦花盛开，小鸟欢跃；秋风拂面而来，不时卷起一阵阵粉尘，散落在那一簇簇洁白的芦花身上，抖落一地，心头里面不知不觉之中凭添几分感慨。洼地里莲藕的叶子已经开始枯干，原先茁壮无比的枝茎如今再也无力承受哪怕是轻飘飘的半片枯叶，满塘子里都是东倒西歪的莲梗。放眼望去，这是一片近乎荒芜的土地，长满杂草的田野里看不到一头牛，和一个耕耘的农民。秋风乍起，落日余光洒在默默无言的荒草上面，偶尔有三两只白色的海鸟从上空飞过，就算是增添了一点点生机。

再一次凝望这片几乎被人们抛弃，几乎被耕田人遗忘的大地，我心里面唏嘘不已。

中秋节很快就过去了，一天下午王大哥呼我，说要过来载我到诏安吃蛇肉。很久没见面，我也想着他。他说这个季节蛇肉很肥，最好吃。一路上他说这段时间特别忙，这边送月饼那边送钱。那些越重要的人物到了中秋前越难找，他们也有自己的应酬。有的一时找不着人还要跑两三次，反正礼物总是要送出去才行，每一年这个时间总要忙到八月十四晚上才有空。我说你们公司又不止你一个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啊？大哥说公司里是有很多人，普通的人情当然是手下的人员去办，那些最要紧的就不行，要亲自去了才能体现出感情的特殊，人家不一定就差那么点钱，就是要看你的诚意。哦，是这样，我们说着说着就来到诏安了，原来就是在那个南粤第一城再过去不远的地方，也是在大路旁边，一连串过去就有很多专门卖蛇肉和其他野味火锅的饭馆。

我们找一间比较大的野味店，店老板不停的很热情的介绍，说这个是"过山乌"，野生的毒蛇，那个"过山坡"是两种野生的毒蛇杂交生出来的，那一种叫做"山腊"，肉质最甜嫩，听得我都糊涂了。大哥说这季节还是山腊比较好吃，老板听了赶忙叫厨师去安排。

饭店四楼有房间，还是老惯例，我们开个房热身一下。回想初次来这附近的南粤第一城吃饭时王大哥的临阵缴械，到如今的欲罢不能，他的身体真是天渊之别，普宁市那个医生的药方还挺不赖。

我摸着他略微突起的肚腩说大哥，你最近好象胖了好多。他说是的，最近比较闲，中午有睡觉，吃的也比较多，没想到长肉长得这么快，看来以后还要多运动运动啦。

最近比较闲？

我听了感觉有点不对，今年以来你老是说忙，没空来看我，怎么最近就闲呢，该不会骗我吧？我说大哥，你很久没有来消费，其实前段时间我们□□就有一些关于你的闲言，说得有板有眼，我就不信，知道你是树大招风，人家关注得多，猜想也就多。我都没在意，但你不能骗我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见我这么说，他有那么一点点的错愕，然后就掷地有声的发起毒誓来，一千一万个没有。

我说有也没关系，有新的就不要来找我，别把那些病菌传染给我。

没有，绝对没有，你是我命中的贵人，除了你，别的我都看不上。

没有就好。

其实再纠缠也没意思。

我说大哥，有一件事我想问你，但又不知怎么说。这段时间以来，澄海那边有好几个歌舞厅陆续托人来跟我说，想请我过去唱歌，他们开的条件很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要答应？大哥你帮我出一下主意吧。

他沉默不语，过了一阵才问我，都是些什么歌舞厅，托什么人来说？我说记得好象是什么“莲花舞厅”“金峰酒家”还有“塔山酒家”之类的，好多个地方，我自己拿不定主意。他说这些地方我都知道，潮州没有三日好生意，现在到处都是歌舞厅，总有一天要关门倒闭。你目前上班的这一家实力最好，各方面的关系都能处理得稳稳当当，客人喝得再醉也不敢在里面撒野，就算我也要敬重你们老板三几分。到了别处就很难说了，这种生意，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得起来。

本来是信心满满，这么一听，就是当面被泼冷水了。

看我不开心，他说要不这样，我跟你们老板说一下，平时你还是在□□上班，他们来请你，你就过去客串一下，看看别的地方情况怎么样。塔山酒家太远，就别去了，那个什么莲花舞厅或者金峰酒家都在我们附近，你喜欢就去，但要让他们专车接送，这样我才放心。

近的两个歌舞厅都在盐鸿镇，离正月里我们在盐灶吃“羊惊”的那个地方不远，随便哪个都好。大哥说我让人打电话给那边的朋友，关照一下，千万不能让那些小混混有什么坏的念头。

我说谢谢大哥啦，我都听你。

大哥真是见多识广，那个莲花舞厅果然不远，沿着国道走，一会儿见到公路旁边有一棵老榕树的地方就到了。歌舞厅在二楼，规模还可以，那大厅的设计有点像我们的□□，可能有来参观模仿。

来这之前不少老板都认识我，看我过来客串唱歌，他们都很热情。那位以前跟我跳舞的有一条腿不太方便的大哥更是兴奋不已，好象是他乡遇故知，一连邀我跳了好几支舞。他央求着我，要我固定留在这里，免得让他跑那么长的路专门去找我，我说以后再看吧。

开始的时候还感觉大家都很亲切，妈咪慕妍姐姐的潮剧唱得很棒，我们两人每次合唱，都会引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热情的帮唱声，整个歌厅充满欢声笑语。记得当时经常唱的潮剧就有好几段，比如“江姐”，“苏六娘”，“荔镜记”，还有“张春郎削发”、“柴房会”等等。唱“柴房会”之后，对这一部潮剧的剧情有些了解，才觉得上次王大哥在三饶镇说的那个女鬼并不可怕，反而非常可怜。我对“荔镜记”的唱词印象最深，至今连那个陈三（温陵【福建泉州】陈伯卿）扇子上面的题诗还记得清清楚楚：

海天漠漠水云横，

斗酒篇诗万里情。

尘世纷争名与利，

何如仗剑客中行？

剧中人黄五娘就是看了这样的题诗后被迷得春心荡漾，引发了后续的故事，她是员外的女儿，有读书。

潮汕话属于闽南语系，很难听、很难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唱起潮剧来却十分标准，他们也喜欢听。

所以虽然是几个晚上才来一次，自己还是比较乐意，他们有车来接我，我都会去捧捧场，增加一些气氛。来了几次后才知道，原来我坐的还是他们公家的专车，司机专门开着公家的小车来接我，我挺开心的，感觉是享受到曾经那林书记的一点点儿待遇。

司机个子不高，有点肚腩，很健谈，他说歌舞厅是他们的领导决定开办的，澄海这边的大领导要求下面的人员也要学跳舞，这样才能适应形势，才能更好的招商引资。这边听了之后便贯彻执行，在澄海，他的行动最快，这个歌舞厅的装修在邻近算是最好的，公主们基本上从饶平县各个舞厅引进过来……

司机津津乐道，言下之意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公家办的东西，资源多多的，肯定是形势大好，前途一片光明，来这里客串绝对没错，如果能够固定来上班，那就更好。

说得也有道理，公家的一家独大，不比私人老板还要摆平各种关系，要各种投入，那都会加重了成本。不过这跟我们唱歌跳舞的关系也不大，就是这边的场地小了点，客人里面看不到有像王大哥那种格局的，甚至连金老板那样算是出手大方而且懂得怜香惜玉的也极少遇见。卖鱼、卖蟹或者养牛蛙的好像就不少，因为他们的衣服里透露出一些轻微的味道，我的鼻对异味比较敏感。

可能是拿得出手的那些大老板更喜欢往我们那里去消费，相比之下，这里更有水往低处流的感觉。

相信王大哥吧，他不支持肯定就有他的道理，来客串就好，不要心急。

果不其然，慢慢的我就觉得这地方的氛围不那么好，仔细看好像很庄重的样子，歌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在值勤，有一些外衣上好象还写着“公安”的字样。我也纳闷，歌舞厅就是来喝酒娱乐的地方，干嘛那么严肃呢？不久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原来这地方不比我们□□，吵吵闹闹砸杯摔椅是家常便饭，客人斗到很凶的时候那些穿制服的人也是奈何不了的。虽然在这里我很受各位大哥喜欢，收入也很好，但那一次他们因为集体打斗然后有人开枪把天花板射出几个洞以后，我真的怕了，再也不敢来。那可是真枪实弹，不长眼睛的。

金峰酒家的情况虽然好一些，但小打小闹的事情也是会发生，总比不上我们那里安全。客串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那边比较适合，生意虽然比不上以前，但最起码少了许多的是是非非，不用担惊受怕，所以就在那边安心的做下去。

日子虽然平淡些，但总算是踏实一点，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早上我被王大哥的寻呼声吵醒，平静的生活就再起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