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金丝雀呢 第8章 第 8 章

你将他拖进棚子，用自己收集的淡水喂给他。

周屿醒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你苍白的嘴唇，有美好的弧度。他看了一会儿你，忍不住低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在这种地方多一个人活下去就多一份希望。”你一边研究野果野菜，一边随意回答。

他笑了笑。奇怪，在这样以天为被地为床的环境里，周屿竟然头一回感到心灵的平静。

其实周屿早就见过你，在他少有的随祖父回乡祭祖的旅程。

乡下的空气让他能暂时远离城市的奢靡与压抑。

那年十五岁，因为感受到难得的自由，周屿迷路了。他一个人，穿着精致昂贵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衣服，在陌生的乡间小路上徘徊。不久，少爷遇到一群闲晃的小混混，盯上他的衣着和手表，试图抢劫。

周屿想逃跑，很快被抡倒在地，外套早被扯下。

就在周屿以为自己要挨揍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圆球，个子小小，胆子大大。那是你。

你舞着一根木剑要惩恶扬善，冲着小混混大喊：“别欺负他！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小混混们先是一愣，随后哄笑起来。

最终还是大人来救场，你在武馆练武的师兄师姐们齐齐出动，吓住了那群小混混。他们嘟囔几句后终究没有动手，灰溜溜地离开了。

你见周屿还愣在地上，上前拉了他一把，没拉动。大眼睛分外认真：“你没事吧？他们没抢走你东西吧？”圆脸上满是担忧。

周屿怔怔看着你，许久才摇摇头。

回到城市后，周屿偶尔会想起那个帮助过他的乡村女孩。你的虎里虎气与他身边那些被利益束缚的大人，在他记忆里被涂上了不同的颜色。

多年后，当周屿在A大见到你时，虽然你已与记忆中的那个圆球大不相同，他还是一眼认出你。

他并未点破，带着几分好奇观察你。

“真有意思。”

实际上，你大学生活的很多个场景里都有周屿。你在图书馆自习，周屿站在不远处的书架，目光定定地望着你。

观察你三次，“她足够特别，陆衍一定会对她动心。”周屿对自己说道。

你的独立和真实，你的普通却可爱，你的一切，让他意识到，你可能是打破陆衍与程知楠联姻的最佳“武器”。

于是，他设计了这个计划——通过你，扰乱陆衍的心。

随着你的出现，周屿的计划逐渐奏效。陆衍与程知楠的关系因你的存在而变得微妙。你是周屿的棋子，但他低估了你和陆衍之间感情的复杂性。

还有一个变量，来源于对你逐渐动心的自身。

“我到底是在利用她，还是……”他的内心逐渐混乱。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想利用你，为什么越来越舍不得？”

“她总是这么勇敢，”周屿悄然叹息，“而我呢？我真的配得上她吗？”

在荒岛上，周屿再次直面内心的叹息。

你用瑞士军刀削木头，他问：“你以前在家乡，应该经历过不少这些事吧？”

你淡淡回答：“是啊。从小要照顾病人，有些事情做惯了。”

周屿听着你的话，心中涌起万般思绪。他从小拥有的一切在你眼中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而你的独立与坚韧是他的缺失。

“小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很厉害，后来才发现，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只是周围人总有人捧着我。”他的嗓音带着少见的真诚与脆弱，你瞟了他一眼。

…………

又连续两天无人问津这个岛，你们仿佛与世隔绝。

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你和周屿渐渐习惯了这片孤寂的天地。你清晨早早地醒来，寻找水源和食物，周屿会帮忙，各自分工。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能力，只是不愿表现得太过软弱。

阳光照耀着这座荒岛，四周寂静得只剩下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你终于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溪流，能好好洗个澡。小心脱下衣物放在一旁，你趟进溪水中。

溪水清凉，微风拂面。

另一边，周屿在找你。他想告诉你如果能离开这里，再次回到文明社会，他会报答你在这里做过的一切。他想问你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他想凑近你，去捏一捏你的手掌心。

他对这座岛的地形还不太熟悉，依稀记得你往这边走了。

刚走进溪边的灌木丛，他的脚步顿时僵住。

透过稀疏的树叶，他看到一个身影正在溪水中。水雾弥漫，你的背影若隐若现，黑发湿润地贴在脖颈上，皮肤被阳光照得泛起淡淡的光泽。

周屿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竟涌起一抹红晕，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双脚却像被定住了一样。

他凝望着你。并感激上帝，现在没有人能瞧见他脸上的表情。

你穿衣服时，他退后一步打算离开，脚下突然踩断一根枯枝。

“咔嚓——”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丛林中格外刺耳，你猛然回头。

“你怎么在这里！”你快速套上外裤，目光锐利地扫向周屿，隐隐带着一丝威胁。

周屿的眼神闪烁不定，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感到一丢丢愧疚，连带着也有些小小的兴奋。

你大声吼道：“周屿！”

周屿立刻举起双手，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只是想找野果，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儿！”

你穿好了衣物，但那怒气一点没减少，咬牙切齿地瞪着周屿：“找野果？你往这个方向找野果？周屿，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屿死鸭子嘴硬，往后退了两步，“要不你打我一顿解气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冷笑：“你以为我不会？”

说着，你冲上前，抬脚狠狠踹向他的膝盖，周屿被这一脚踢得跌坐在地，捂着膝盖一脸痛苦：“疼！疼疼疼！你……下脚能轻点吗？”

你怒气未消，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掌：“让你以后再乱闯！”

周屿被你揍得直喊痛，可算知道陆衍为什么会被你打进医院了。

一顿暴揍之后，你双手抱胸：“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保证你走不了路。”

你转身离开时，周屿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你的背影。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原来这么凶的。”他低声喃喃。

荒岛的夜晚星空灿烂，周屿躺在人生中待过的最简陋的棚子里，反复回想白天的事情。今晚他做梦会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