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爱 第3章 年假旅行（1）

搬家公司一大早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林光家楼下，睡眼惺忪的两人把最后一点行李被打包完搬上卡车，车厢门锁好后，司机也给出了出发的招呼。

“春树如果还在家的话怎么办。”发车之前林光将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身后的人一边戴头盔一边说，

“应该不会的，她今天上午有录音工作这个点应该已经在现场了。”

“希望是。”

昨天的雪并没有下很久，除了路旁树叶上攒了一些积雪外，路面并没有很湿滑。林光跟着搬家公司一路骑到星野家楼下，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们很利索地开始卸下行李准备开工，星野跟着工人上了楼去帮忙开门，林光把摩托停进公寓配的车位后，绕了一圈走进一家附近的便利店，在前台买了两个红豆馒头和一个鸡肉三明治当两人的早餐，刚准备结账，想了想又拿了几瓶热红茶一起结账，打算回去带送给搬家公司的工人。不知为何，正排队等收银的林光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直到前面的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林光看清眼前人的脸之后吓得差点跳起来，

“那个……啊……早上好加藤小姐。”

“诶……”眼前的加藤显然有些精神不佳，手里提着几罐咖啡，不过在看到林光后，还是挤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是她们第二次在路上偶遇，“早上好，真巧啊。井上小姐也住在这附近吗？”

“啊，是的，我刚搬……额，嗯我朋友家在这附近。”下意识地扯了个谎，

“一路顺风。”林光目送加藤走出店，自己结账的时候还有些许后怕，自己这个谎说的毫无水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她发现，自己现在正准备和她的女朋友开始同居生活。林光倒吸了口凉气，摇了摇头提着塑料袋回家。

车上的行李并不算多，加上工人麻利的手脚，不用两个小时林光在日本待了三年的行李被整齐地摆放在星野的家里，空出来的客房用作了林光的卧室，一间带有独立阳台的房间，就是衣柜小了点。林光参观着她的新家，靠近门口的房间是星野的房间，她从门口能看见里面摆着一张白色的木质单人床，靠着墙摆放了几个毛绒玩具。林光看着星野从满是马克杯的橱柜里拿了两只杯子，在餐桌上倒了两杯热茶，林光接过茶杯，从袋子里拿出早餐递给星野，

“给，鸡肉的。”星野接过三明治，点头示意她开动了，沙拉酱与蛋黄酱架着一些甘蓝和大量的鸡肉丝，星野满足地咬了一大口，林光站在餐桌前拿着红茶和馒头，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把自己鼓成仓鼠一样的脸。不过她也承认这番模样让人食欲大开，她喝了一口红茶，走到阳台前的玻璃门口，星野家着实比她的小公寓要大上不少，客厅外的景色也不再只有深夜轰鸣的电车轨道，取而代之的是可以俯视的繁华闹市街区，她盯着阳台外放晴的蓝天，住到这么好的地方来，公司又会和她开什么样的条件。她抿了一口茶，收回视线转过身。厚实的冬衣早就被挂到衣架上，星野看着身着单薄打底衫的林光，逆着光她看不清对方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现在阴影勾勒出的线条值得她吹上一声动机不纯的口哨。林光自然是将星野的神情收入眼底，她双手轻轻搭在自己腰胯两侧，歪着头提醒她，

“收着点吧，也不怕加藤吃醋。”

“哦？”星野把手里最后一口的三明治丢进嘴里，像是打量什么新鲜事物一般看着她“小光居然是这么保守的人吗？”

“应该……不是吧。”突然抛出的问题让林光低头沉默地思考了几秒，“也许只是一个言语上的巨人。”

“哦，好哲学。”

“那个。”她的眼神从玄关飘到卧室，又慢慢飘回到坐在面前的星野身上，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我刚刚，在便利店遇到加藤小姐了。”

“嗯。”昨晚那个为情而伤的女人仿佛另有其人，现在的星野一脸平静地坐在林光的面前，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没什么，只是和你说一声，既然你都无所谓的话那我也……”

“好啦，我昨天有回她消息。”星野眼看要把眼前人逗的有了脾气，赶紧放低语气向她解释，“不过小光，你是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你。”林光耸了耸肩，“圣诞节会不会孤身一人？”

“再怎么都不会是一个人……等等，”星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瞪大了眼睛，“你已经有约了？”

“我看起来像是没人约的样子吗？”林光笑着回怼过去，星野看她得意的挑着下巴向自己嘚瑟，“怎么样，这种单身自由的感觉，怀念吗？”

“该死的。”星野啧了一声，“真羡慕你。”

“那倒不用。”林光双手撑着椅背，“还是前辈能烂醉在女人堆的事情更值得羡慕啊~”

星野听出她话里有话，无可奈何只能双手合十向她投降，“我欠你一个人情，别和加藤说。”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对了。”星野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才玩笑般的神情有些收敛，“家门钥匙，我今天会去拿，我和公寓管理说一声，到时候让公寓管理帮你开吧。”

“也行。”林光点了点头，“不过今天我应该会在外面有些事情，明天回来。”

“啊~我知道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新年临近，预录制的工作逐渐变多，等加藤走出事务所时天色已晚，大街上的节日彩灯映射在眼里目不暇接，她握住手机站在寒风中，不知为何失落地叹了口气，而下一秒手机上的消息让她惊喜又有些慌张，

“春，圣诞快乐。”

“看看身后。”

她将手机护在胸前，刚要回头，下一秒，一双纤细修长的双臂从身后将她拢入温暖的怀中，禁锢自己的手臂的力道有些不讲道理，她努力侧过头，而星野的吐息近在咫尺，

“对不起昨天，演出太忙，到最后手机也没电了。”

加藤裹在星野的风衣里，内衬的羊绒衫质地柔软。她的视线落在一张一合的唇齿之间，纠缠在胸口的苦闷忧虑只需她的出现便可顷刻消散，碍于场合她只能让手心代替嘴唇在脸颊落下吻。星野湿漉漉的双眸不输彩灯丝毫，她松开腰间的手，加藤顺着手臂摸到掌心与她十指交扣，再次四目相对时，两人都露出了彼此思念许久的笑颜。从公司到加藤的家里打车大概要十分钟。出租车上，两人的手也未有片刻的分离，加藤靠在星野肩膀，低头看她把玩自己的手指，从拇指到小指，再回到拇指，而星野本人却有些心不在焉，捂着口罩的手靠在玻璃窗前，心思不知道去到哪了。

房门落锁，这件六本木的塔楼公寓星野以前经常来，与今晚的浪漫气氛相称的白色桌布蜡烛搭配的不是红酒西餐，加藤坐在餐桌前，看着星野低着头地端上两道并不算精致的家常料理，一道是她爱吃的土豆炖肉，另一道是星野曾经向自己炫耀过的，最擅长的青椒酿肉。她垂着头，熟悉的饭菜一如既往地看起来美味可口，只不过如今更为复杂的心情占据了心头。星野或是没有发现她的情绪低落，也或是自己也无法从这种低落的心情里逃脱出来。她盛好米饭端到加藤面前，平日里都会仰起头，笑眼盈盈接过自己手中米饭的恋人现在只剩消沉。星野慢慢将碗放在桌上，安静的烛光映照加藤的侧脸，平日里值得细细端详的容颜现在看来只觉得十分凄寂。随着星野一声叹息，两人紧绷的情绪终于如水泄般迸发，星野俯身轻轻抱着啜泣的加藤，手指在发丝上慢慢安抚她的情绪，贴在后脑的脸颊却无法感受到丝毫的温暖，在加藤看不见的地方她仰着头，偷偷抹掉溢出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颤抖，

“吃饭吧，等会凉了。”

“嗯。”

加藤应了一声，两只手胡乱地在脸上擦，星野及时递上自己的手帕。加藤深呼吸平复心情，拿起筷子好好品尝眼前的料理，沾有肉汁的土豆咸香可口，酿肉的调味也是星野独家秘方的味道，只是每当她想到今天过后，这份美味的温馨就将与她渐行渐远，那份怅然若失的感受就会再一次涌上心头。星野给她夹上最后一块土豆，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她看着加藤慢慢吃掉碗里的土豆，脑海里想起的是第一次为她做饭的场景，坐在餐桌前那个笑着对她说，要一辈子吃她做的饭的小女孩。拿着纸巾的手放在嘴角没有放下。

伤心吗？难过吗？她无望地闭上眼。曾经的她苦苦恳求，换来的是加藤母亲留给她最后的期限，这一天到来的如此之快，她站在原地，感觉时间带着周围的风景，带着曾经的记忆从她面前经过，又将她留在了原地。她收好用餐完毕的餐盘，从厨房端了壶早已泡好的茶，递到加藤的面前，加藤看着茶壶里飘荡着星野送给自己的茶包，一旁同时递来的还有星野早就取下来的公寓钥匙。星野坐到加藤的身旁，收起加藤同样递给自己的家门钥匙，她摘下尾戒，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猫。加藤看她的举动，神情动摇，放在桌下的拳头紧握，手上那只白色的小猫因为握拳而硌手。星野将摘下的尾戒放在手心，指腹在光洁的戒面轻抚，视线温柔，

“我可以留下它吗。”

抑制不住的悲伤下一秒失控，加藤哭着抱住星野，在加藤的耳边用力点头，泪水蹭上星野的发间耳畔，星野将戒指捏在手心，回抱住加藤，失声痛哭的不止加藤一人。摇曳的烛光让白墙上倒映着二人相拥的身影斑驳，星野终于在加藤与她交错的脸颊上感受到了热意，那是两人同样滚烫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