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 第4章 第四章

阚佩前脚刚进到班里，后脚余烬就撞了上来。

“唔……对不起，我跑太急了。”

阚佩侧身看清了人，笑道：“余烬同学，又见面了。”

余烬“嗯”了声，胸膛还起伏着，微微喘着气儿。

他上楼上到拐角处，往上看了一眼，视线被阚佩的身影捕捉了，脑中一空，跟着人往上冲。

进班前还算是理智的扫了眼班牌，但不管有没有确认是一个班的，脚上都刹不住了。

“要不，我们一起坐吧。”说罢，余烬心中只留下期待和忐忑。

还不等阚佩答应，有个男生边招手边从教室后面走上来，道：“余哥，我在榜上看到你就帮你占了座。倒数第二排，位置绝对好。”

男生朝阚佩点了点头，问余烬：“这谁啊？”

阚佩退了一步，道：“看来你已经有同桌了……真是可惜。”

他将目光探到班上别处，寻找空位。

余烬对男生说：“他是转学生，其他人都还不认识。你找别人吧，谢了。”

“行吧。余哥，你今天不太对劲啊，感觉就是……束手束脚的。”男生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校服拉链都拉到最上了，不热? ”

热，当然热。一中有规定要穿校服，去年学校装了空调，大家都喜欢开低一些，余烬畏寒，把秋季的校服外套穿来了。

现在空调还没开呢，余烬又是跑上来的，九月开头还是比较酷暑难耐。

余烬拉开拉链，道：“新学期不得提升一下自己，首先就是要有对自我的约束力。”

男生笑开，“扯吧你就。”有人叫了男生的名字，他跟余烬示意了一下，走向后排。

他们说话间隙，阚佩把书包挂在面前的桌子的桌侧，拿出了一小包纸巾。

阚佩递了两张给余烬，问：“真要和我坐? 就剩第一排了。”

“坐。”余烬接过纸擦了桌面和凳面。

“抽屉也擦一下吧？”

“嗯。”

阚佩昨晚没睡好，收拾完位子，坐下就趴着补觉。他跟余烬正好相反，怕热，脸在手臂里闷了没一会儿，鼻尖就开始出汗了。

阚佩心里烦躁，轻扯了一下校服领子，却没解开扣子。校服是李辞郇帮他搞好的，提前装在新行李箱里了。

阚佩偏头露出了脸，对着余烬这边。没一会儿就感受到凉意了，还有本子晃动出风的声音。

“谢了。”

余烬一只手酸了打算换一只，后桌的女生把自己的小风扇推了出来，道：“用这个吧。”

上课铃响后阚佩就醒了，居然还真睡着了，阚佩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有空调有床的房间睡不着，配着小风扇和硬课桌的教室里睡着了，关键还挺吵的。

阚佩见老师还没来，把风扇还给女生，道：“谢谢，你这风扇够电吗？”

女生道：“够的，一会儿就开空调了。我带来是想中午还有晚上睡觉前吹一下。”

学校只有教学楼装了空调，宿舍还是两个摇头风扇，刚凉上一下就摇走了，难熬。

“你内宿？”

“嗯。”女生补充到，“真没电了我可以中午放在教室里偷偷充，我同桌中午不回宿舍，能，替我看着。”

不回宿舍也是要睡觉的。

阚佩想了想，道：“下午放了学把风扇给我吧，我走读。就是充不了多久。”

“没事没事，我有俩，你愿意替我充就行。”

商量好，阚佩转回来，余烬正无聊地折纸。

“扇风的是这个本子? ”

“是啊。”

阚佩重新趴在桌子，看他折。

余烬动作停顿了一下，像是忘了怎么折。折好放到了阚佩面前——一朵小玫瑰。

阚佩伸出食指，点了点纸玫瑰，玫瑰的主人正得意地笑着。

心里有了坏心思，阚佩伏前将余烬撕下来的一页纸移到自己桌上的同时，跟余烬咬耳朵，“我可看见了，你的后桌有个千纸鹤。”

余烬没防备，耳朵颤了颤，痒得很。

“那是答谢她的。”

阚佩垂眸，道：“嗯，答谢的，学到了。”

“不是……”

阚佩哑然失笑，“取笑你呢。”

余烬知道，但忍不住想解释，“反正，这个就你有。”

阚佩转了转小玫瑰，“送我? 我当你是炫耀呢。”

“送你，也炫耀。”

*

班主任总算是来了，年纪轻，模样端正，头发软趴趴地散开，架了一副方方正正的蓝色眼镜，可能是为了显得自己严肃一点。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女声清亮，她在黑板上写上了名字，可能是没怎么写过黑板字，但也不叫难看。黑板上写着——高俊琳。

“私底下你们也可以叫我琳姐。”

琳姐作为班主任，还有很多事要忙，定了几个认识的学生作为临时班干部，让他们管一管纪律，然后匆匆走了。

阚佩无聊的紧，拿笔在刚挪来的纸上划了几下，对余烬说：“来玩五子棋? ”

“啊？”

“纸上画的。”

“哦哦，好啊。”

那张纸上很快布满了你来我往的圈圈叉叉，用纸的就是这点不好，循环利用率不高，即便用的铅笔。

三局两胜，阚佩最终以2比1获得胜利。其实阚佩和余烬的水平都一般，主要看运气。

余烬把那张纸挪了回来，打算折个东西，作为获胜者的奖励。

阚佩一边看着他折，一边道：“我只会五子棋。但是小学的时候……六年级，班主任抓人去参加一个毕业后的围棋比赛。开始还是说让会围棋的同学去，可惜班里没人会，就让会五子棋的同学去凑数。”

“嗯哼，然后呢？”余烬很感兴趣，起码他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然后我就主动说要去，我那时候可积极了。”

“现在可一点看不出来。”

阚佩笑了笑，继续道：“结果比赛当天，在那场地我们小学生小组里，放眼一瞧互相都认识，没几个不认识的，大家都是来凑数的。”

“嘿！”

“当捧哏呢。”阚佩看他手里的东西快成型了，“我开局挺勇的，大杀四方……”

“噢！”

“来劲了还。”

余烬把折好的东西递给他，道：“来勇士。”

——是一把宝剑。

“大杀四方，继续。”

阚佩乐了会儿，道：“嗯……大杀四方……但是谁知道还真有高手，年龄又小，二年级的样子。我特慌啊，认识的人在我旁边被秒杀了。完了那局，我就到门口的排行上去看，一算下局就得是我碰着她了。“

“是吗？”

“是啊。”

“真厉害。”

“谢谢，我也觉得。跟她坐下来时我还想着镇定一点，起码不能被秒杀，我就没想着赢。其实还是被秒杀了，但比上一局稍微久那么几秒。”

阚佩颠了颠宝剑，没接稳，掉地上了。

“你看这。”余烬笑了起来，碍于有了班干部，没笑太大声，忍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阚佩把宝剑捡起来，也笑，“太挫锐气了。从她以后，我就走下坡路了。文艺一点叫她是我的滑铁卢。最后捞着个参与奖，那奖人手一个，小挂坠来的。”

“这么说，你是我的滑铁卢了？我也要参与奖。”

“你参与什么啊，人家是围棋。”

“哇，好高级哦。那个秒杀的，获几等奖啊？”

“一等。还是个小女孩呢。”

“嚯。”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讲小话，老师的自我介绍和对本科目的引导下过去了。

*

刚放学，余烬想说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话没出口，想起来阚佩是外宿的，说不定家里人会给他做饭。

但阚佩轻轻碰了一下他，问：“你知道哪里办饭卡吗？”

“你不回家吃？”

“……家离得太远了，我又不习惯集体生活，所以在附近租了个房子。”

“行，我带你去。”

他们在教室里等了一下，直到外头有两个男生找余烬一起去吃饭。

秦肖南率先朝余烬招了招手，看到阚佩后又招了几下。

许英圭不理解，“你抽风? ”

“不是，余哥旁边那个，今早给我馒头的。”

许英圭上午听他讲过了这么一个人，还算有印象。许英圭点了点头，看他们两个一同走来。

余烬为双方介绍:“阚佩，我同桌。许英圭，秦肖南，我发小。”

介绍完，四人向食堂走过去。

秦肖南对阚佩很感兴趣，慢一步从后头绕到他边上。“你就是阚佩啊，余哥之前还让我找你来着。”

“找我? ”

“就是在榜上找你，看你在哪个班。”

“这样啊……”阚佩看向余烬，笑了笑。

余烬略感一丝尴尬，解释到：“你是转学生，我就想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他们也就见过两面而已，这样的举动让人匪夷所思。在社交上来说，太过主动了。

就算之前有些互动，也不符合他们这种熟悉程度的社交距离。

“确实有麻烦的地方。”对阚佩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无论如何，在学校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型社会里，有人愿意帮忙引导，只要不是处于恶劣的目的，总是件好事。

“不麻烦。”余烬摸了摸鼻头，尴尬稍稍淡化。

“你们一个宿舍? ”许英圭觉得有点奇怪，说不上来。

余烬道：“没，他是外宿。他还没办饭卡，一会儿我先带他去办——待会儿一起吃饭吧……同桌? ”

余烬拿不准怎么称呼阚佩，主要是阚佩先前介绍名字的方式让他一想起阚佩的名字手心就发热，喉咙眼也跟着缩紧，所以现在暂以“同桌”代称。

“好啊。”好在阚佩并不太在意，欣然答应，看上去心情不错。

虽然太阳很大，也热。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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