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 第38章 番外三

小升初的暑假，余家父母把余烬送去一个数学竞赛集训营。

进入这个集训营需要先经过一轮考试，考生分数越高则费用越低，反之则越高。这里面有纯考进去没花一分钱的，也有完全靠砸钱塞进去的。

余烬不属于两个极端的任何一种，他考出来的分数对应的费用在余家的承受范围之内，并且还算合理。

去集训营是统一坐大巴车过去，余烬那天不巧发烧感冒了，为了防止传染，上车前他戴好了口罩。

他找了个稍微靠前的位置坐下，抱着明黄色的小书包倚着窗阖眼歇息。

口罩中浸染着病殃殃的热气，熏得他头昏脑涨。

过了会儿旁边坐下了人，好似跟他打了个招呼，但是余烬压根听不清，更提不起精神去回应，只是勉强抬起右手挥了挥以示礼貌。

旁边的人仿佛受到鼓舞，又开始叽里咕噜地说一堆话。余烬病得烦，却憋着一股劲儿不愿意去说明自己不舒服以换来稍微安静的环境。

他把口罩拉高，几乎要蒙住眼睛，头抵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昏睡过去。

醒来时，大巴已经在路上了。旁边的人还在对他说话，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回应。

余烬看了眼手表，从书包中取出水杯和药片。他摘下口罩，慢吞吞地喝下一口热茶试温，接着把药服了。

旁边终于静下来。

“……你在生病啊。”

刚刚睡着后身上出了些汗，现在头脑清楚多了。余烬重新戴好口罩，转头打量坐他旁边的女生。

她那笨拙厚重的黑框眼睛，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一头自然卷打理的不太好，看起来像炸毛。

女生注意到他的打量，大大方方地再次介绍自己：“我是陈晓钰，你可以叫我陈陈，我今年小学毕业了。”

余烬道：“我叫余烬。”

“你睡了一路，我们就快到集训营了。你是特别不舒服吗？”

余烬摇摇头，说：“还好。”

陈陈像是想到什么，往后指了指道：“你睡着的时候我们选了班长，就是那个。”

余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个坐在座位上正笑着给大家发糖的男生。

“噢。”

过了会儿，男生发的糖传到前面来了。余烬捏了捏，他分到的是软糖，青苹果味的。

他撕开包装纸，把糖含在嘴里。

陈陈拍了拍他，说到地方了。

*

“欢迎大家来到本期夏日集训营，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能在学习中有所收获……”

带班老师官方地发表了一小段讲话，接着领同学们去宿舍。

集训营的场地很大，因为每期招的人都有所控制，所以宿舍环境也相应得到了保障。

简单来说，两人一间，每间都有厕所和浴室，有空调和洗衣机，还有和床分开的桌椅。

余烬小同学中了个大奖，虽然在集训班上的排名是男生中的最后一名，但是排名现在是他们的学号，宿舍是按照学号逐步分下去的，所以结果是余烬自己住一间。

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余烬放弃了去食堂吃午饭，收拾好床铺后就窝进里面，随着药效的发作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直到被宋女士打来的电话吵醒，余烬才反应过来还没给家里报备。

“妈妈。”

“我看老师在群里发消息说你们已经到了，你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一下，药吃了没有啊？”

余烬没开空调，此时身上黏糊糊的，不知道出过几轮汗了，可能是这个原因，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好了。

“我太困了，睡了一觉。药吃了。”

余烬看了眼手表，还有时间。他从行李中拿出干净的衣服，打算洗个澡再去教室。

“不说了，妈。我还没吃饭呢，我现在去食堂看看还有吃的没。”

“还没吃饭呢？快去快去！”

也不全是骗人。他洗好了从宿舍出来，溜去食堂附近找小卖铺，打算买罐牛奶对付一下。

小卖铺有点偏，有视线障碍，经过了几次才发现。不过倒是意外看到了蹲在地上喂蚂蚁的班长。

班长也发觉了他，抬头对他笑了笑。

余烬买完东西发现班长还没走，于是出声提醒道：“班长，快上课了。”

班长看了他几眼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班长起身走了过来，问：“我们是一个班的吗？”

余烬点点头，拉开了牛奶罐喝了口，“一起走吗？”

“好。”

两人路上交换了姓名，余烬才知道班长叫做许英圭，对于他来说不是个很好记的名字。

许英圭问他发烧有没有好一点。

余烬道：“你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一个班的，但知道我发烧了？”

许英圭说：“班上的人我在车上都认过脸了，除了你。你戴着口罩，老师说你发烧了怕传染。”

紧赶慢赶，他们踩点进了教室。这时的教室没什么位置可挑了。

陈陈起身对余烬挥了挥手，示意留了座位给他。

余烬问许英圭：“你有位吗？”

许英圭答：“之前占了一个。”

余烬没有顾虑了，欣然前去。

“你怎么跟班长一起来的？”陈陈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或许是她排名靠前的原因。

余烬扯了下衣服领子散热。 “碰到了。”

“你换衣服了？是洗澡了吗？中午就洗澡啊？”

“……老师来了。”余烬有些后悔和陈陈坐一起了。

接下去的集训生涯时起时落，总体还算四平八稳，余烬交到了几个还不错的朋友，他们偶尔会凑到余烬的宿舍玩桌游。

余烬和许英圭吃过一餐饭。那是他落了手表在教室，回来拿看到班长还在，就顺嘴约了中午的饭，班长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饭桌上余烬东扯西扯的聊天，许英圭句句有回应，吃饭也配合着余烬的速度。

余烬一手撑着脸，笑着问：“班长，下回我有不懂的可以去找你吗？”

许英圭还有“好好”人设在身，当然不会拒绝：“可以。”

吃完饭他们自然而然一起回宿舍。宿舍在同一层，先经过的是许英圭的宿舍，一开门，缭绕的恶臭烟雾夺门而出。

里面三三两两的男生聚在一起，警惕地看向门外，烟雾模糊了他们的脸庞，却模糊不了他们嘴前的星火。

“班长班长，快进来，把门关上。”

余烬皱了皱眉，“你……”

许英圭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抽。”

余烬愣了愣，“噢……”他到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关心一下身处这个环境会不会让这位好班长感到不舒服。

许英圭道：“我进去了，再见。”

“再见。”既然班长看上去都不太在意，那余烬就没有插手的道理了。

那扇门逐渐把烟雾隔断，直到外面的残余消散不见。余烬回神，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

课间余烬正趴在桌上假寐，把同桌陈陈罗里吧嗦的话当作催眠曲——他已经免疫了。

一股淡淡的焦味飘进他的嗅觉范围，起初不太明显，像幻觉，很快就浓得发呛了。

余烬起身查看，窗外浓烟滚滚，时不时还有火光冲上来。

陈陈被吓得没声了，余烬扯下椅背上挂着的短袖衬衫外套，淋了杯子里的饮用水在上面，给陈陈让她捂住口鼻。

教室里一团乱，很快有老师进来组织学生逃生。

几乎所有人都慌了神，平日显得宽大的楼梯变得拥挤不堪。

推搡间余烬差点踩空，紧跟在他后面的陈陈因为他后仰的动作被撞得失去平衡，眼见就要倒下，有人逆着人流拽住了她的手臂。

“班长！”

许英圭就在人流之中，他侧着身为其他人留出更多的逃生空间，同时努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形。

许英圭短促冷静地吐出一个字：“走。”

这场火是由几个被丢进绿化带而未完全熄灭的烟头引起的，那个绿化带靠近教学楼，火舌把一侧的墙壁舔舐至乌黑。

消防车及时赶到才阻止了更大的经济损失。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通过监控，集训营抓到了烟头的主人。

正是那群在许英圭宿舍吞云吐雾的男生。

因为是一个宿舍的，老师们怀疑许英圭也是其中一员。

吸烟的那群人互相都没认全，只是为了寻求刺 | 激才聚在一起，问他们许英圭有没有参与他们也讲不清。

就在老师们要盖棺定论时，余烬站出来为许英圭作证。

众目睽睽之下，余烬挂着几滴眼泪，诚恳地说：“班长他人很好的，关心我的病情，带我去教室，陪我吃午饭，还辅导大家做不会的作业……”

陈陈愕然地看着他，被他拍了几下手背才反应过来捧哏：“是啊是啊。”

余烬接过老师递来的纸巾，就攥在手里，也不擦眼泪。“我亲耳听过他说不会抽烟的，我相信他。”

陈陈坚定地附和：“是啊是啊。”

许英圭：“……”

总之，在余烬的一番“感化”下，加之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老师们相信了许英圭，但还是对许英圭知情不报做了严厉的口头批评。

虽然许英圭有上报的打算，可他略有些瞻前顾后，想做一个不会惹祸上身的万全之策。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更何况是这种巨变。

从办公室出来，余烬把在老师们怜爱的目光下接收的五彩缤纷大棒棒糖塞给了陈陈。

陈陈欢天喜地地接过，专心研究怎么啃下这块“硬骨头”，慢慢落后了他们几步。

许英圭开口道：“谢谢。”

余烬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余烬咳了咳，道：“你在车上发的糖还有吗？那个青苹果味的软糖。”

许英圭道：“发完了。”

“噢……”

“下次来我家吃吧。”许英圭笑了一下，道：“我有个发小，你们应该很聊得来。”

余烬马上就品出了他的话，意味不明地侧头看他：“原来你也知道你聊得很敷衍啊。”

“……来不来？”

“来啊～”

陈陈（叼着五彩缤纷大棒棒糖）警觉：？背着我商量好什么了？？

设定是他们两个会稍微早熟一点，所以陈陈会显得呆呆，我觉得还蛮可爱哈哈。

小剧场——在许英圭家的三方会面

余烬：哈喽(*?▽｀)ノ，嗯？好像有点眼熟啊这位发小同学。

秦肖南：如果我的大脑发育完好的话，我记得住我们是今天刚见过面的同班同学。

许英圭：这就是你上次说的救了搓搓的莽夫？

秦肖南：是啊……他就是那个给你作证的吊车尾？

余烬（抓住搓搓撸）：不是说吃火锅吗？好饿啊～

许英圭：……

秦肖南：……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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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番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