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意母亲的婚礼定在了圣诞节, 陈榷因为圣诞节有一项活动走不开,抱歉地向顾明意的母亲表达自己的歉意。
“没关系,你们这个活动我听小意说了, 能有这份心是好事儿, 不需要为了我改变自己的计划。”顾母依旧温婉, “时间还有很长,我们总会见面的。”
在长辈面前陈榷本就笨嘴拙舌, 这会儿除了道歉的话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的没关系。”顾母失笑道, “等回头有时间你和小意一起过来或者我回国看你们都可以。”
陈榷垂眸点头, 说不失落也不是假的, 在顾母这里,他收获了缺失了很长时间的母爱。
陈榷深呼一口气, 皱眉道:“要、要么我推了吧。”
“真的没关系。”顾母笑着摇摇头。
话说到这份上陈榷也只好点头, 顾母唠了两句家常后便挂断了电话。
顾明意抱着陈短短坐在陈榷,勾了勾陈榷的手指:“男朋友别失落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意大利见我妈妈?”
“我……”陈榷伸手摸了摸陈短短的小肚子, “也不仅仅是想参加伯母的婚礼。”
“更多的是想看看, 那三年你生活的地方。”
顾明意笑了笑:“那下次我们一起去逛。”
陈榷点了点头说好。
这次的LPL公益活动是官方组织去往福利院看望小孩子们的一项活动, 这个活动一出来时,陈榷和顾明意就像被触动了神经,向管理层报名参加了。
而顾母是在这之后才顶下的婚期, 好巧不巧撞日子了。
“关爱小孩子嘛, 我妈十分理解。”顾明意摸摸男朋友的脸颊笑着说, “谁都没料想到会撞日子。”
“嗯。”陈榷还是闷闷不乐。
“别不高兴了, 我带着你那一份去参加我妈妈的婚礼,你带着我的那一份去看望小孩子们。”
顾明意一顿劝慰,把自家男朋友哄上了床, 折腾的人昏昏沉沉,无力去想其他事情才作罢。
圣诞节前一天,顾明意带着陈榷准备的礼物——一对价值不菲的玉镯飞往了意大利。
而陈榷则是在圣诞节当天,跟着chijia去往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小孩子们没有过于旺盛的精力,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怯生生的,在园长的带领下,站成一排,小声地喊着“哥哥们好”。
来参加这次活动的选手不算少,每个俱乐部都给福利院捐赠了不少物资,来的选手们也都带上了小孩子们喜欢的玩具。
陈榷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个穿着简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小男孩儿身上。
莫名的,陈榷觉得自己小时候在别人眼里也是这个样子。
他走到一旁拿了个男孩子会喜欢的小赛车,蹲在了这个男孩子面前。
陈榷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易近人:“你叫什么?”
小男孩儿直勾勾地盯着陈榷看了一会儿,挪开了眼神,没有说话。
陈榷脑子里想着顾明意是怎么哄他的,此时照搬照用:“这个玩具给你玩好不好?”
小男孩儿还是没有说话。
“汪航,大哥哥跟你说话呢。”园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到陈榷身边弯下腰和小男孩说话,“怎么不搭理大哥哥?”
叫汪航的小男孩倔强地盯着窗外。
园长指了指门口示意陈榷跟他出去。
“抱歉啊,这个小孩子父母过世的有些意外,他家里其他亲戚推推攘攘谁也不愿意养他,便打发着给他送过来了。”
“小孩子没有恶意,但毕竟看惯了大人的脸色,这会儿对谁都不信任。”
“嗯,没事。”陈榷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个满脸都写满了倔强的小男孩儿,再度走进门蹲在了他的身边。
“跟我聊聊天?”
汪航的眼睛还在看着窗外的天。
其他小孩子逐渐被选手们带去的玩具所吸引,各个儿都放下了戒心,扬着笑容和选手们打成一片,听故事的听故事,做游戏的做游戏。
陈榷也没再说话,一大一小俩人一人蹲着一人站着,在福利院的一角沉默得格格不入。
“我不招人喜欢。”过了很长时间,汪航脆生生地开了口。
陈榷很轻地笑了一声:“好巧,我小时候也是。”
听到这句话,汪航的眼神总算落回了陈榷的身上。
这个人怎么跟其他人不一样?
这家福利院是A市最大的公立福利院,不少明星啊志愿者啊都会来这里看望他们,但是每一个人对着他这句话,说出口的基本都是“你很可爱”、“怎么会这么想”之类的千篇一律的、没有什么作用的话。
陈榷这话另辟蹊径,反倒吸引了汪航的注意力。
陈榷把手上的玩具塞给了他,看着这个像极了小时候的他的小男孩慢吞吞地开口。
“我小时候应该比你还不讨人喜欢,不是应该,就是不讨人喜欢。”
“为什么呀?”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
“因为我孤僻啊。”陈榷理所当然道,“比你性格差多了。”
汪航平视蹲着的陈榷皱着眉:“我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
“你刚刚跟那些人来的时候,他们看起来都很喜欢你。”
陈榷转眼看了一眼大部队,chijia他们带着小孩儿们玩老鹰捉小鸡玩的不亦乐乎。
“现在不代表以前。”
“但是他们都很喜欢你,没有人喜欢我。”
小孩子的心思细腻,经历了父母骤然去世后又感受了亲戚间的炎凉,敏感的孩子便给自己包上了一层无法破开的外壳。
“不要说什么会有人喜欢我的,不会有人喜欢我的!”汪航突然皱着眉把陈榷塞给他的玩具塞回了陈榷的怀里,急喘喘地说,“他们都在背后说我孤僻,园长阿姨说我难带,想领养我的家庭因为我喊不出口爸爸妈妈就觉得我不乖!”
“可我没有爸爸妈妈了啊。”
汪航用胳膊抵着眼睛,哽咽着开口。
陈榷看着眼前的小孩子,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没有。”
这一顿不按套路出牌的话怔地汪航放下了手:“……啊?”
“我说,我也是。”
汪航眨着眼睛一愣一愣地看他。
“好好生活,会有人喜欢你。”陈榷说,“即使你孤僻,即使你不好相处,也会有人破除万难喜欢你。”
“真……真的吗?”
陈榷点点头。
跟小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但是小孩子也知道感同身受。
“即使我再怎么不讨人喜欢,也一定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我吗?”
陈榷轻轻勾了唇:“是。”
汪航抿着唇像个小大人似的思考了好一会儿后,重重地点了头:“知道了!”
“所以这个玩具要不要?”陈榷扬了扬手上被退回的玩具。
汪航红着脸朝他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玩具。
“大哥哥,你是做什么的呀?”
“打游戏的。”
汪航:?
“是我想的那种、电脑上打的游戏吗?”
陈榷点头说是。
“我爸爸以前喜欢抱着我坐他腿上玩游戏。”汪航说,“打游戏的也是一种职业吗?”
“是啊。”陈榷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那大哥哥能给我看看你打的游戏吗?”
陈榷掏出手机,换了个姿势蹲着,随意调了一场比赛,递给了他一只耳机,和他一起看起了……比赛。
“我爸爸也是玩这个游戏的!”汪航脆生生地开了口,“我爸爸玩得可好啦。”
陈榷:“我也玩得可好了。”
“我爸爸玩得好!”
“我玩得好。”
“我爸爸!”
“我。”
一大一小俩人争论个不休,汪航率先让步。
“好,好吧,你和我爸爸玩的一样好。”
俩人看了一会儿比赛,突然间,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来电时,陈榷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他朝着小孩儿伸出手讨要自己的耳机。
汪航乖乖地摘下耳机递给陈榷。
电话被接通,那边正值上午。
“看看我男朋友。”顾明意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男朋友在哄小孩儿吗?”
“嗯。”陈榷看了一眼汪航,又将视线投回到屏幕上,“看到个跟我小时候性格差不多的小孩儿。”
顾明意笑了笑:“那他一定很可爱。”
“哪里可爱了?”陈榷始终不明白顾明意觉得可爱的点到底在哪里。
“像你还不够可爱?”
“不可爱。”
俩人就着可不可爱这个话题讨论了没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毕竟顾明意那边有的忙,陈榷这边也没法儿将小孩儿一个人晾在旁边。
“大哥哥,给你打电话的人是那个很喜欢你的人吗?”汪航眨巴着眼睛问,“你刚刚说话好温柔哦。”
人小鬼大。
陈榷勾了勾唇角:“是。”
“他真的在你孤僻的时候也很喜欢你吗?”
“真的。”
“我真的会遇见真心喜欢我的人吗?”
“会。”
“我还是觉得我爸爸更厉害。”
“我更厉害。”
·
活动结束回到基地后,陈榷收到顾明意发来的消息。
【男朋友,有点儿事要在意大利耽搁两天,等我回去再陪你哦】
陈榷不动声色地瘪了瘪嘴,回了个“嗯”。
没有男朋友在身边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枯燥无味,陈榷呆在训练室看看电影打打游戏直个播,度过这没有顾明意的几天。
第三天的下午,陈榷闲来看着电影,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您好,是陈榷吗?有您的国际快递,请出门签收。”
国际快递?
陈榷将电影按下了暂停键,走出基地看到了等候着的快递员和他手上的一个正方形小盒子。
他走上前签了字,接过了那个小盒子。
盒子被封的完整,他找到裁纸刀割开了边缘,打开了这个盒子。
盒子里是……数不清的明信片。
陈榷伸手拿起一张,明信片的背后是顾明意苍劲有力的字。
【这是我最喜欢的蛋糕店,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买块蛋糕,他们家蛋糕偏甜,是你的口味,那会儿吃蛋糕的时候会觉得你在身边】
【这条街是我出门必经的一条路,一到冬天就会有很厚的积雪,我记得以前A市下大雪的时候我还偷偷带了烟花跟你玩,什么时候再陪我放一次烟花啊男朋友?】
【这个许愿池我回国之前朝它扔了不少硬币,一直到我把硬币扔进池子里那个小口瓶子为止,我一点也不迷信,但我觉得我想攒好运回到你身边,我也做到了】
【十八、十九、二十岁的陈榷生日快乐,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会买一块蛋糕远在大洋彼端给你庆祝,我很想你】
【这是意大利的教堂,意大利支持同性婚姻,不知道你想不想跟我结婚,反正我很想跟你结婚】
每一张明信片都写满了字,陈榷的一句“想看看你那三年生活的地方”使得顾明意奔波拍摄了自己以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制作成明信片,寄了回来。
陈榷一张一张看得仔细,仔细到没有听见身后行李箱轮滚滚的声音。
顾明意拖着行李箱直接走进了训练室,伸手揽住了陈榷的肩膀,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他的键盘旁:“看的这么入神,没听见声音?”
陈榷一怔,回过头猫儿似的看着顾明意,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啊。”顾明意拍了拍陈榷的桌子,“礼物。”
摆在桌上的是一捧白玫瑰的永生花。
“你怎么这么爱给我送花?”陈榷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虑,他一个大男人总是收花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我费劲心思抢的手捧花啊男朋友。”顾明意说,“我妈妈抛的离我十万八千里远,我为了接住这束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接住新娘的手捧花的人会是下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陈榷柔软了心思,抬手盖住了顾明意的手背。
“打开看看?”顾明意笑着说。
手捧花还有打开不打开的说法?
陈榷疑惑地打开了包裹着永生花的玻璃盒,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干燥了的花束取了出来。
而在这枚花束的正中间,闪着异样的光芒,是两枚戒指。
顾明意捏着陈榷的耳垂笑着开口:“快说我愿意。”
陈榷谨慎地取出花束中心的两枚戒指,拉过了顾明意的手,一枚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另一枚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虔诚地在他的指骨处落下轻柔的吻。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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