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水仙 第2章 成了精的丑丑鱼

“臭小子，你在吃什么？”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着门口的方向照去。

不出乎他意料之外，站在光下的是他的儿子，现在正拿着一包辣条咀嚼，动作有条不紊，极有气质。

就是嘴唇油汪汪的，还有孜然黏在上面，极其显眼。

“原来是辣条。”

中年男人在知道答案之后，迅速把手电筒关上。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有些生气。

“你包里的所有辣条不都供给这里的神了吗？放在供台上的东西，你怎么能吃？我们包里还有点东西，你要想吃的话就吃它们。就算要吃，也要等个几天再吃。”

门口的人没有说话，继续吃辣条。

中年男人更加生气了，一股无名火从心里冒了出来。

“混小子，你总是这么不听话。让你结婚，你怎么就是不结婚？你知不知道你都快三十了？以为我们当父母的是在害你吗？”

门口的人咽下嘴里的食物，冷不丁的开口。

“这世上无人配得上我，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是委屈了我自己。”

中年男人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谁？”

自信是好事。

有一句歌词说的好，自信放光芒。

可再怎么自信也不能自负吧！

什么没有人能配得上他，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是听到都觉得臊得慌。

“这世间没有人能配得上我。”

门口的人加重声音强调了一句，关上门走了。

“这臭小子，眼光高到天上去了。还没有人配得上他，他想和谁在一起？神仙吗？”

中年男人朝着身边的人抱怨，语气是满满的不赞同。

中年女人不说话，在一片黑暗里望着房门的方向黯然神伤。

怪不得他们的儿子一直不结婚，无论多好的姑娘，他都说没感觉，不适合。

原来眼光这么高。

这辈子他们还有看到小孙孙的一天吗？

*

另一个房间里的叶重锦早就已经睡着了，现在正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丑丑的鱼，在漆黑的海底和另一条丑丑的鱼为爱鼓掌。

黏黏糊糊的，一看就感情很好的样子。

两条鱼是怎么为爱鼓掌的？

它们有这个功能吗？

叶重锦被这个事实硬控了好几秒，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感觉很快乐，很满足，爽的仿佛灵魂升了天。

难道他不喜欢人类，喜欢的是鱼？还是丑丑的鱼？

救命，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个兴趣？

叶重锦苦思冥想，回忆曾经在海洋馆看到的鱼，比如大白鲨，小丑鱼……立马摇头。

不不不，他不喜欢鱼，一点也不喜欢。

可梦里的这一条鱼是怎么回事？

他感觉得出来，只要看到它，他就心生欢喜。

就像是神庙里的神像给他的感觉一样，他想要靠近，想要和它纠缠在一起，融为一体。

一段时间后，叶重锦想通了。

不就是变成一条鱼，还喜欢一条鱼吗？

小意思。

反正只是做梦而已。

*

叶重锦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

脸颊发热，额头冒汗，脑袋昏沉沉的。

在一片寂静中，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准备去浴室清洗一番，冷静冷静。

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周围怎么亮堂堂的？就像是白天一样。

一旁怎么还躺着个人？长得和他一模一样，闭着眼睛，估计是睡着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叶重锦恍然大悟。

他肯定还在做梦。

网上经常有人说梦见过自己灵魂出窍，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想，他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可不行，要回到身体里去。

叶重锦放松腰部，头往后仰，重新躺回了床上。

接着，他一个翻身压在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想要回里面去。

结果很无奈，根本回不去。

睡醒应该就好了吧！

叶重锦想了想，将身下的人抱在怀中，小心地用脸蹭了蹭。

真不愧是他自己，蹭起来就是舒服。

摸上去的触感也很好，光滑细腻，触手生温。

不知由来的，叶重锦感觉十分开心，幸福感满满。

因此眯着眼睛像是小猫一样蹭了许久，发出长长的叹息。

在此期间，他兴致勃勃的拉起了身下人的手，和自己的手做比较。

无论是指纹，还是掌纹，甚至是手肘上的小痣大小和位置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他猜测的果然没错，现在的他是灵魂状态，回不去自己的身体。

*

现在的叶重锦在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他和另一条丑丑的鱼在一起，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在海水中遨游，吃着蓝色的，圆球状，味道甜滋滋的，十分可口的海藻。

也就只能吃这个了。

因为在这片海域里，除了他们两条丑丑的鱼之外，也就只有这类的海藻存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生命种类肉眼可见的稀少，甚至罕见。

叶重锦十分失望，他还以为不用花钱就能玩一次海底大冒险，然而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千篇一律，没有新意。

刚开始还有点兴趣，越往后越觉得无聊，只想听身边的鱼说话。

它说：“这颗星球刚刚诞生生命，物种稀少，不是个体验生活的好去处，也就看个稀奇罢了。”

叶重锦大吃一惊。

一条鱼会说话也就罢了，说的居然还是这样的话，这是正常的鱼吗？

他敢用生命打赌，它绝对不正常。

叶重锦也想说话。

既然他身边这条和他一模一样的鱼会说话，那么他应该也能说话。

然而无论他怎么尝试，他都说不了话。

大概是他控制不了梦境中的自己。

一段时间后，叶重锦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梦境中的他就是一个智障，没有智慧，只有本能，就像是真正的鱼一样，脑容量小的可怜。

别说是说话了，连记忆都不好，眨眼就忘。

等等……

叶重锦突然反应过来，梦境中的他就是一条鱼，一条真真正正的鱼。

其表现，和现实里千千万万的鱼类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是他身边，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鱼就像是成精了一样。

虽然外表如出一辙，但本质截然不同。

这梦也太古怪了吧！

叶重锦忍不住琢磨，为什么他会梦见自己变成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鱼？还和一条成了精的鱼关系好？

按理来说，成了精的物种不应该和成了精的物种交朋友吗？至少说得上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叶重锦目瞪口呆。

瞧他看见了什么？

他居然看见梦境中成为鱼的自己和身边成了精的鱼在一起为爱鼓掌。

先不说两条鱼是怎么为爱鼓掌的，就说一条成了精的鱼怎么会和普通的鱼搞在一起？

这符合常理吗？

知道吗？这让他有一种错位感，仿佛看见人类和猴子成为了伴侣。

唔……

为什么感觉好快乐，好满足，差一点就失去了神智？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条一模一样的鱼越长越大。

在同类型的鱼当中，它们独树一帜。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重锦发现了一直跟在他身边成了精的鱼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它大概率不仅成了精，还身俱**力。

在大自然中，一般情况下，体型越大的生物吃的食物就越多。

像他们这种比同类型鱼要大上许多倍的鱼，如果想要好好的活下去，那么每天都要奔波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之前就说过了，这片大海的生命十分匮乏。

虽然味道甜滋滋的海藻是大海中最多的生命，但数量也并不算多。

两条超大号的鱼，按理来说是长不到这么大的。

不是寿命的问题，而是食物不够充足的问题。

可偏偏他们长大了，还有越长越大的趋势。

神奇的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缺少食物的时候。

之所以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他们比别的同品种鱼运气好，总能找到充足的食物果腹？

不不不，其实是附近海域的海藻如同被催眠了一般，飞蛾扑火，前赴后继，主动来到了他们的附近，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梦境中的普通鱼类不懂，做梦的叶重锦难道还不懂吗？

一定是他身边成了精的鱼搞的鬼。

有一说一，它为鱼真不错。不仅一直对普通的伴侣鱼不离不弃，还承担了喂养伴侣鱼的职责。

它的伴侣鱼能长这么大，成为了族群中为二最大的存在，多亏了有它。

造成的后果是，附近以海藻为食的鱼类越来越少，为了不被饿死，跑到别处觅食去了。

直到梦境中的自己寿终正寝，无力的躺倒在海底，庞大的身躯再也动不了的时候，叶重锦都想不明白。

好好成了精的鱼，为何不去努力修炼，以后成仙做祖，长生久视，俯视众生，偏偏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这里？

虽然他很喜欢就是了。

果然，梦境里的逻辑不可理喻。

*

一觉醒来，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丝毫光亮。

叶重锦双手大张，寻找手机，查看时间。

大概是昨天睡得太早的缘故，现在才凌晨五点钟，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说起来他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还有一个特别好的伴侣鱼。

鱼，什么鱼？

不对，他梦见的是自己灵魂出窍，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原以为网友们说的是假的，在玩梗，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了一番，谁能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发生？

感觉十分奇特。

叶重锦闭上眼睛，还想再睡一会儿。

可他辗转反侧了许久，一直睡不着。

因此他知道，现在该起床了。

于是他起了床，开着手电筒去洗漱了一番。

因为肚子比较饿的缘故，还跑去了爸妈居住的房间，在他们的包里找了桶装方便面，用厨房里滚烫的水泡了，大吃了一顿，填饱了肚子。

叶重锦拿泡面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大的缘故，惊醒了父母。

他们一脸欣慰：“这样很好，想吃什么就在我们包里拿，供给神的东西，就算想吃，也得等几天，撤换下来才能吃。”

叶重锦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规矩他懂得的。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问：“你们的身体怎么样？现在能动了吗？”

夫妻二人尝试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动一动还是很疼，但可以忍受了。

相信他们再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个七七八八。

叶重锦松了一口气，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浴室在左走，第二间房间，厕所往右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你们可以简单收拾一下，洗把脸，擦一擦身子。”

夫妻两人毫不犹豫的应了，缓缓起床，缓缓收拾东西，缓缓走出了门，缓缓去了浴室……

他们不是不想走快一点，而是没有这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