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在信息素里下毒的？[ABO] 第5章 违停罚单 N&P

装洒脱能装到这地步，估计楚伊扬是全世界独一份。能当着现任的面，跟追求者一起研究离婚协议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病房外狂风骤雨，病房里橙黄灯火一盏，音响浅唱悠扬，柑橘香气混杂酒味，让人不由地想感叹一句岁月静好。

病床上，楚伊扬和黎安随意靠坐着，你一言我一语，刷着又臭又长的离婚协议条文。

黎安有点意外，这前夫哥人不怎么样，倒是有钱有地位又够大方，单凭这优点，他的评分可以暂时从负数归个零。

程靳希歪靠在角落的沙发上，很识趣地多贴了张信息素阻隔贴，随手摘了眼镜，捏了捏眉心闭目养神。

他眼下凝着乌青，眼尾泛着微红，看上去有些憔悴。下颌和颈间的线条比起凌乱的衬衫领口更加锋利，微仰的喉结微微凸起，又瘦了……

身上一点人气儿都寻不见，坐的那位置还对着风口……

“你家的艺术品收藏也太夸张了，简直就是个私家博物馆……”黎安笑着看向身边的病美人，半晌没得到回应。

楚伊扬怔怔地望着沙发上的人发呆，黎安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见，直到那张笑嘻嘻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嗯……你说什么？”楚伊扬问，顺手调了冷气的出风口。

黎安玩味地一挑眉，笑了笑，凑在他耳边说：“就这么喜欢他啊？”

楚伊扬被他逗笑，抬手遮着唇，压低声音说：“是啊。所以你不是我的菜，趁早放弃吧。”

黎安轻敲了敲手边的平板：“这款不适合你，不考虑换换口味？”

楚伊扬嗅了嗅他身上夏日鲜果的清爽味道，笑笑说：“不了。或许汽油味更适合我。你那车倒是不错。”

“我当你看不见呢！有空一起玩啊！”黎安一提起赛车，霎时间来了精神，“我刚来A城组了个车队，现在虽然还没什么规模，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很快就能打响名号。凭着我天才的银翼战机驾驶技术，玩赛车简直所向披靡！”

一头蓝毛和子弹头耳坠子一起左摇右晃，不经意间勾上了楚伊扬的头发。

“喂！别动。”楚伊扬一手大力掐在他的肩膀上，一根手指怼在他脖子上，没好气地威胁道，“扯断了我的头发，要你好看！”

黎安一动不敢乱动，身上**得像个被定格的木偶，只剩五官还在持续乱飞：“大不了把我的头发赔你呗。我跟你说，老子留板寸更帅，说不定能把你迷死。”

“滚蛋！”楚伊扬火速把自己的头发从环扣中解脱出来，一掌推倒了那个盘腿而坐的花哨木偶，“迷你妹！”

……

病床上嘻嘻哈哈，渐渐地，两人都忘了要压低声音。

程靳希时不时往那儿瞥上一眼，又淡淡扫向床边泛着冷光的医疗监测图表，在嬉笑怒骂声中继续合上眼，连喘息都没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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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伊扬身边从不缺追求者，大多都能跟他混成狐朋狗友，除了少数行为偏激，心智发育不健全的，会因求爱不成，蓄意报复。

那年送走色鬼教授之后，楚伊扬在学校里名声大噪，一时间鲜花掌声无数。天真可爱的同学们把他哥清除学术垃圾、勇战人间渣滓的英雄事迹全算在了他的头上。

楚亦安低调不想多事，楚伊扬便顺理成章地帮他扛下了美名，顺带也挡下了一并汹涌而来的求爱花束和表白情书。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终于，在一个粉紫色晚霞满天，火烧云日落碎落海面的浪漫傍晚，风流倜傥的小楚少爷遇上了他17岁的第一个情劫，还不止弄湿了鞋。

那天，他和两位好基友刚从商场出来，置办完一身行头，准备约上三五好友一同庆生，半路上被落日下的粉色云海迷了眼，纷纷把车往海边一扔，跟路人游客扎堆一道拍了几张绝美壁纸。

回来时，一束红豆沙色的厄瓜多尔玫瑰出现在了楚伊扬的前挡风玻璃上。

“芜湖！今天第七个……”楚伊扬的巧克力Alpha好基友调侃道，“我说伊扬，干脆跟我凑一对得了，也好让大家死了这条心。”

“啧，又多了一个心碎的人。”海盐味Omega说，忽而问道，“那冰块儿真这么难追？”

“可不是么！一整个学期都没攻下来，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巧克力Alpha拍了拍楚伊扬的肩膀，劝道，“你可别胜负欲上头，小心魔怔了。”

“啧，非人的智商配上非人的攻略难度。”海盐味Omega摇着头感叹道，“知难而退吧，这位兄弟。”

一提到程靳希，楚伊扬唇边不自觉就荡开了笑，突然就觉得刚拍的烟霞云海，落日海湾全不及他十分之一好看。

他抬手抚过花瓣边缘渐变的酒红色，放任情绪沉入丝绒质感的微醺氛围之中，痴痴地说：“You‘re beautiful and I am insane……”

俩基友互看一眼，齐齐叹了口气：“没救了，洗洗干净埋了吧……”

“嘶——”

此时，楚伊扬突然触电般抽回了手，刚愈合的指腹上又被豁开了一道口子。

基友们眸子一瞪，赶忙捻着指头拎起花束，只见花瓣里零零散散的藏着不少剃刀片。

“这么变态，谁啊？！”

“我看看，割得深不深？”

……

两人一个研究花一个研究伤口，正各自低头忙碌，忽闻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破背心的小年轻提着个大红色的破水桶，晃荡晃荡地冲过来，嘴上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两名好基友赶忙跟上人群的脚步，给大红水桶让开了一条道，生怕里面的不知名液体溅上他俩一身金贵的定制亚麻。

“哗啦——”

下一秒，一整桶腥咸的海水兜头倒在了楚伊扬的身上。

多亏他头上戴着平顶小礼帽，护住了他的眉眼，让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两张惊讶又有些嫌弃的面孔。

“艹！你俩躲什么？！”楚伊扬甩了甩衣摆，指着两人骂道。

“对啊，你躲什么？这不跟你一个味儿么？”巧克力Alpha憋着笑，肩膀一碰海盐，斥道。

“滚，我没那么臭！”海盐Omega回怼。

人群窸窸窣窣围上来，好心的人们从车里翻出来一包又一包抽纸，紫的，绿的，大大小小都有。住附近的居民说那小年轻疯了好多年了，但他没有恶意的。

“神他喵没恶意，那花又怎么说？”巧克力叉腰吐槽。

“被人利用了吧，回头我帮你查查。”海盐唰唰抽了一把纸巾，帮楚伊扬擦完脸和脖子后，还不忘惋惜地擦擦他的衣服和平顶小礼帽。

楚伊扬一个劲点头微笑着，跟周围的好心人们频频致谢，潮湿的双睫忽扇忽扇的，眸光突然在一块挂着吊牌的大毛巾面前定了格。

那只手，楚伊扬做梦都认得。可他现在特别想装作不认得。

“新的。”毛巾往眼前递了递。

烟灰色的脑袋低低耷拉着，发丝上挂着的水珠滴漏一般，啪嗒，啪嗒，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半晌没有反应，程靳希淡淡一笑，直接把毛巾披在了楚伊扬的肩膀上。

散着漂白水气味的大毛巾粗糙扎手，不过楚伊扬现在没资格嫌弃，至少它比自己干净。

在渐渐散去的人声中，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意料之中的灰色眼眸，在浓郁的腥咸气味中，气鼓鼓地一跺脚，笑道：

“我现在肯定好看死了！”

程靳希也笑了：“还行，将就着还能看。”

那两位损友一对眼神，赶紧默默回到了车上，嘶流一声，脚底抹油跑得飞快，临走之时还不忘道句生日快乐。

“你又生日？”程靳希问。

“什么又啊！老子就今天生日！”提及生日，楚伊扬都快被气死了。好好一个浪漫的黄昏被搞成这样，还见到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个害他出糗的人，死定了！

“靳希……”

这时，一个花裙子女人笑着走了过来，两手各牵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屁孩，肩上的沙滩包里塞满了就快满出来的塑料淘沙玩具。

“靳希，小欢我帮你带回来了。”花裙子女人说，几步走进，眸子骨碌碌一转，笑得更开了些，“你同学啊？哎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快快，去楼上洗洗。”

“我住这附近。去洗洗吧。”程靳希说。

“对对！这味是有点冲哈，哈哈。”花裙子女人搭话，又晃了晃左手上牵着的细嫩胳膊，对着程靳希热腾腾一笑，“小欢我帮你照顾着，放心。”

“麻烦您了，杨阿姨。”

“不麻烦不麻烦……”

花裙子女人走得飞快，这让楚伊扬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恶臭难闻，旋即苦笑了一声，欣然接受了程靳希的好意。

程靳希的家是海景公寓的中层，标准的平层格局，看上去稍微有些年头了，倒是保养得干干净净，整洁得过分。

家中无人，客厅沙发上放着几件幼儿用品。

楚伊扬多看了几眼，没头没尾的问了句：“那不会是你儿子吧？”

程靳希被他气笑：“我阿姐的儿子。”

“哦。”程靳希的资料一直默默躺在楚伊扬的邮箱里，他没打开看过，总觉得这样太不浪漫，要自己慢慢挖掘才有意思。

“我房间里有浴室。衣服……我尽量给你找新的。”程靳希说。

楚伊扬仰着头单眼一眨，映着晚霞的眸子粉蓝一片，笑笑说：“你穿过的也行，我不介意。”

程靳希看着他脸上粉扑扑的烟霞，凝了两秒，别开脸浅浅笑了声：“赶紧去洗洗，臭死了。”

楚伊扬认真嗅了嗅，他现在闻着像条死鱼，还是海里的那种。

约莫半个小时后，楚伊扬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休闲装，飞一样冲下了楼。原本他还想趁此良机，好好磨蹭磨蹭的，无奈临时停靠的车再临时下去，就只有被拖走的份了……

他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最后一刻，从警察叔叔手里救下了自己的458小跑车，顺便一顿点头哈腰，接过了两张价值六百四的罚单。

夜幕低垂，警察叔叔一身荧光绿帅气又亮眼，挂着罚单的小跑车鲜红**，惹得路人频频回望。

其中有一位气质清冽，身着浅米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蹙眉细细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