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14章 第14章

这样的日子钟司直过了许多年。

需要钟司直帮助的时候李叔李婶会对他好一些给他一些吃的，但是不需要他的时候，钟司直就会回到又黑又冷的老房子里。

大多数情况他是没饭吃的，只能喝水，喝水又不能喝饱，没有力气就只能在床上躺着，一躺就是没白没黑的几天，导致他瘦的皮包骨头。

渐渐地钟司直长大了，懂得了一些事情，懂得那些女人为什么会很长时间没有音信，又为什么会留下来。

他似乎也懂得了为什么像妈妈这样温柔的人会出现在这样肮脏的地方。

钟司直不是不明事理的小孩子，妈妈从小教了他很多的道理。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没有办法，他需要一口饭吃，他算不上活着，只能说还没有死。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钟司直十五岁的时候，他的个子已经长得很高了，虽然还是很瘦，但是有了一些少年青涩的模样。

那天和往常一样，因为太饿了，钟司直抢了村子里小孩子的馒头，藏在自己家的屋子吃。

这个时候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拿着一瓶酒回来了，几年过去，这个醉醺醺的男人似乎老了一些，变得佝偻了一些。

男人进来一脚将钟司直踹倒，钟司直应该是从来不反抗的，因为他很自然的将双手抱在了头上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醉醺醺的男人将钟司直的馒头夺过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即使是脏了钟司直仍然想吃，因为他真的太饿了。

李叔李婶说他长大了，不适合再干那个“工作，”已经很久没有找他，这也意味着他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

他也是没有办法今天才出去抢了别人的馒头。

但是醉醺醺的男人最终将馒头碾碎，没有给钟司直留下一点念想，钟司直的眼眶变得红红的，像一头发怒的幼狼。

他拿起男人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向着男人的头砸去，男人一个没站稳，后退着踉跄着后脑勺磕到了墙上，一时间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是钟司直却和疯了一样，拿着酒瓶不断的砸到男人的头上，直到男人的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钟司直才逐渐从疯狂的情绪中冷静下来。

看的出来钟司直是有些害怕的，但是这些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和这些事情相比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恐怖。

钟司直只是在男人身边安静坐了一晚上，睁着眼睛，房间里静的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等天亮的时候，钟司直去院子里将那个生锈的斧头拿下来，将男人砍成一块一块的，平静的将屋子收拾好。

这样的地方，少了一个醉醺醺的人根本无人在意，这里经常出现“妈妈跑了”的情况，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生活都是一样继续的。

接下来几天钟司直将男人的身体每次丢一块给村里的野狗，没几天男人的痕迹便完全的消失了。

最后一次在这个村里见到钟司直是在一个深秋的夜里，他穿着比他的身体小很多的衣服，胳膊腿漏了大半，光着脚丫，没有任何行李，一次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这个他生活了十五年的村子。

他走了很久，因为没有力气，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少的山路，路上太饿的时候就吃一点草。

最后到了一个比村子的情况稍微好一点的镇上，他在镇上又停留了一段时间，讨饭或者捡垃圾堆里的东西果腹，有了一些力气才去了更远的城里。

这段记忆在钟司直的记忆里很是模糊，沈落猜测倒不是因为这些日子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才导致的印象不深刻。

应该是因为太饿了，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

到了城里仍然是这样乞讨捡垃圾，但是因为已经是16岁的少年，吃了一些东西后有了力气可以慢慢的讨一些生活，赚得了一些积蓄。

钟司直不怕吃苦，最苦最累的活他也做的，终于有了一点点的钱和一些相对稳定的生活。

这个时候他开始想起了他的妈妈，他的妈妈总是希望他能读书，他自己也喜欢读书，于是用他这点微薄的积蓄报了夜校，每天白天打工，晚上学习。

他学的刻苦，经常自己学到半夜，每天睡眠少的可怜。

钟司直努力学习，成绩也确实不错，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4年，他终于考上了中专，并且顺利的拿到了中专的毕业证。

在那样的年代里，中专毕业证的含金量算得上高，这意味着钟司直可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不必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在回忆里的沈落都替他感到开心。

钟司直应该也感觉到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破天荒的买了2个肉包子。

这些年来因为本身就是体力劳动赚的不多，钟司直从来没有吃过什么正经的饭，都是捡菜市场的叶子拿水煮一煮吃，即使是这样，沈落也能看得出他的知足。

未来似乎又有了一些微弱的希望，即使是这样的日子，都让钟司直充满力气。

最后钟司直分配到了市里的直属单位，是人力资源相关的工作，看起来是很不错的一份工作。

当然只是看起来。

正式报到的那天是钟司直很难忘的一天。

那天钟司直早早的醒来，穿上了昨天晚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衣服在床头叠得的整整齐齐，打算和他的主人一起迎接新的生活。

这身衣服钟司直很少穿，只有他觉得比较重要的场合才会拿出来，上次穿是中专考试的时候。

这身衣服其实也没什么昂贵的，是钟司直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当然钟司直所有的衣服都是从垃圾堆捡来的，这件的区别在于是唯一一件没有破洞的衣服，并且钟司直将他洗的干干净净。

钟司直已经20岁，很高也和他的母亲一样长得很清秀。抛开他的家庭与成长环境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他在约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的时候去单位门口等着，这个时间甚至门卫的大爷都没有来。

没多久端着保温杯的门卫大爷从他的面前经过，看了几眼，就进到了门卫小屋，钟司直甚至没有机会跟他打个招呼做个自我介绍。

然后在大约规定的时间前5分钟的时候，一辆黑色小轿车停了下来，在那样的年代，小轿车十分稀少，钟司直想可能是这个单位的领导来了。

紧接着小轿车的门被打开，一双白色的小皮鞋出现在钟司直的视线里，紧接着是白色的袜子，最后是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腰带与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子。

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像仙女一样，穿的白衣服纤尘不染。

钟司直想这样的人肯定是一点活都不用干的，因为这样的衣服一不注意就会弄脏。像他干活的时候都会穿一些深色的衣服。

小仙女穿着小皮鞋向着他走来，小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小仙女身后的高马尾随着走路来回的摆动。

钟司直保证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比自己的妈妈还要漂亮几分。

小仙女走向钟司直又绕过钟司直走到门卫大爷那里，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大爷，我今天来报道。”

大爷带上他的老花镜，然后又把老花镜向下拉了拉，从老花镜的上方看了女孩子一眼，问：“叫什么名字。”

“孔雨薇。”小仙女的声音清脆。

“好，知道了，既然来报到了就是来工作，让你家的小厮回去吧，别在这里守着了。”说这个话的时候，大爷的目光看向门口的钟司直，很明显大爷口中的家里的小厮就是钟司直。

钟司直愣了一下，走过去和大爷说：“你好，我也是来报到的。”

大爷盯着钟司直看了一会不可置信，又去自己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张纸确认了一下，哼了一声，便放二人进去。

说起来巧合，两个人是同一个岗位的。都是人力资源相关的工作。孔雨薇活泼大方，在路上主动与钟司直交谈，钟司直从妈妈走后，便很少与人说话，养成了寡言少语的习惯，孔雨薇说话的时候，只在说话的间隙简单的回复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