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山猪吃不了细糠 第198章 易反易覆小人心(二)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易反易覆小人心(二)

(蔻燎)

紫菀笑了笑，解释道，“此绿如蓝非彼绿如蓝，乃是真正的绿如蓝，不是柳厢。”

“……”岳兵棋叹一口沉重的浊气，面容复杂，幽幽道，“你居然还亲过绿如蓝，看来小医魔的蓝颜遍布天下？”

“差不多吧，不过林成荫我看不上，他嗜酒如命，浑身酒气，又涎皮赖脸，胡子拉碴的，至今没对他下手……哦，还有百里恩让，我也亲过，他的吻技很是了得，可惜了，是皇室中人，我不喜欢长久跟着他混。哎呦，小兵兵，你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不要闹别扭嘛，亲一口呗!亲一口!”

“紫菀。”

岳兵棋把紫菀从身上拔下来，不兴波澜地放到地面，语气冷得让人发怵，面无表情道，“你若把我当成那些过客，那些蓝颜，那些露水情缘，恕我无法接受。”

转身，气鼓鼓地欲走，突听紫菀扭头厉声喝了句，“谁在哪？滚出来!”

混迹江湖十几载的紫菀，嗅觉灵敏，淡淡一嗅就嗅到了一种火药的味道，她以为是柳厢，或者是柳厢身边帮着制火药的人，加快步幅抢到灌木丛边，“出来，柳厢，是你吗？”

一听见柳厢的名字，岳兵棋握了握拳头，尴尬得无地自容，僵着脖子，举目望去。

灌木丛安静如死，无人接口。

紫菀嗤之以鼻，五指成爪，猛然朝下一捅，恶狠狠道，“不是柳厢，到底是谁？滚出来!”

手势还未插-进灌木，眼前泼来一块白色物体，“哗”地砸在紫菀精致的小脸上，她一把抹掉，严肃道，“小兵兵，抓住他!”

在小黑屋待了一个时辰的李施，身体上染满了硝石硫磺柳条灰混合而成的火药气味，他被紫菀发现后，蹲踞原地，趁紫菀靠近的瞬间，抛起一捧白雪丢了过去，抬脚就跑。

岳兵棋瞥见那逃跑的黑影，看清不是柳厢的身量，忙不迭抱起紫菀搁在背后，大步流星追了过去。

武状元就是武状元，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轻松得像呼吸一样。

一记扫堂腿就把在雪地里蹒跚奔逃的李施踹了个狗吃屎，东倒西歪，好不可怜。

摔得头晕眼花，腰酸背痛，爬不起来。

李施捂着脸上的面巾，忍着疼，仰面躺在雪里 ，一声不吭。

岳兵棋上前，迈脚踩在他肚子上，狠狠劲碾，居高临下俯视，“谁？报上名来!”

紫菀跳下去，掀走李施的遮脸面巾，看清容貌后，两根细眉搅在一起，“怎么是你？你身上为何有这么重的火药味？你干什么了？如实交代。”

骤然被人揭开心虚的遮羞布，李施长叹一息，神态不可名状，他不动声色挪移话头，咳了咳，“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们两人卿卿我我的。”

自幼不近女色的岳兵棋被李施贴着脸说出方才亲嘴的画面，眯缝黑眸，无形的怒火暗自烧燎，他冷笑，“所以？你跑什么？”

“小兵兵，别理他，他顾左右而言他，必是内心有鬼，将他交给柳厢处置得了。”

岳兵棋“嗯”了下，蓦然想起什么，远远一觑，回忆着李施跑动的路线，提问道，“你身上有浓烈的火药味，而你出现的灌木丛是小黑屋那一边的，你是去了趟小黑屋？你想偷什么？”

紫菀接了话题，扮了个滑稽的鬼脸，羞辱的成分颇高，咥笑道，“沙戎楼那个前车之鉴你忘了？我看啊，你是想被付庚重暴揍吧？人家沙戎楼能与付庚重打得有来有回，你去跟付庚重打，那就是人形大沙包，哈哈哈哈哈!”

李施如鲠在喉，瑟瑟发抖，半坐在地，胆战心惊地观察岳紫二人的表情，寻迹突破口。

他还是选择不接“偷火药”的这句话，装作无辜地摇摇头，道，“你们为何大半夜不睡觉在外头待着？我原先也未发觉你们二人居然互生情愫，真是出乎意料。”

“现在有你说这些话的资格吗？本姑娘问的是什么？你答的是什么？你解释一下你身上的火药味是怎番来的？嗯？”

紫菀见李施支支吾吾半天，故意拿她和岳兵棋的私事作挡箭牌，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抽李施的脑门上，打得人闷哼一声，愤怒地鼓着眼眸。

李施道，“你敢打朝廷重臣？你是以什么身份打的？别以为柳将军对你……”

“啪!”

一耳光甩在了李施的脸皮上，清脆渗人。

紫菀最讨厌当官的摆出官样来，眸光悠悠晃动，嗤道，“打你怎么了？本姑娘还杀过朝廷重臣呢？你算什么大人物吗？还不配我来打？”

李施凝神聚气，对紫菀没办法，将羞-耻的眼神钉向岳兵棋，怒气冲天，盘桓不去，“岳监军，她肆无忌惮地欺辱朝廷命官，你我同为大睦朝的官员，你何以在一旁不闻不问？你怕是色-欲熏心了!”

本就因为李施撞见不该撞见的事情而烦闷难解的岳兵棋，一听见李施嘴里无遮无掩之辞，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目仁锁定对方，“你说什么？”

“下官……我，没说什么……”

察觉到岳兵棋眼底汹涌的杀气骤然腾起，李施的小心肝都欲战栗得碎裂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李施壮着牛胆，撑住雪地，爬起来就不分方向地胡乱瞎跑。

事实证明，他打不过，也跑不过。

没跑几步就被岳兵棋朝背后一踢，结结实实摔回了雪里，半边脸陷在了寒凛的雪堆，冷得他直哆嗦，狂打喷嚏。

岳兵棋单手把李施从地上拎起，拖在半空，直视道，“今夜不管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给我悉数忘干净，否则你的下场可不会好看。”

“至于你身上的火药味何以这般浓稠，又到底去没去过小黑屋，明儿柳将军自会定夺。”

他道，“今夜，你就好自为之。”

撂下最后一语，岳兵棋拽着李施的后脖领子，一路上将人在雪地里拖行，丢进一间空空荡荡的茅屋，找了绳子五花大绑起来，堵住嘴巴，随后“砰”的带上木门，挂上铁锁。

紫菀则一直在后方，拍着手掌，欢呼道，“小兵兵干得好!小兵兵最厉害!”

一束利剑般的月光被狭小的门缝掩上，冷冰冰黑漆漆的茅屋就徒留李施一人。

“……唔唔。”他觳觫颤抖，趴在地上一点点向门口移去，想出声求救。

奈何螺髻山地深夜的朔风猎猎作响，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细孔，一遍遍地折磨着他的身心，吹得他头昏脑涨，眼皮死重，昏昏沉沉不省人事。

待他再次睁开眼，小茅屋的木门已经掀开了。

影影绰绰的几道黑影挡在门口，目不转睛逼视着他狼狈的身形。

一抹暗青色的人影蹲在他眼前，百无聊赖地自他腰部掏出几个用过的火折子瞧了瞧，审视打量的眸子聚精会神地射来，无可逃避。

柳厢道，“李大人，今儿早上岳监军告诉本将军，你恐是去了一趟小黑屋，你告诉本将军，你去了吗？”

“唔唔唔……”

被冬风刮了一夜的李施脑子胀得又紧又绷，鼻涕止不住地流淌，痛不欲生。

一大睦士兵上前取下他嘴里塞的事物，慢慢为其解绑。

李施颤巍巍站起身，话语哽在喉头。

柳厢丢开那几只火折子的残尸，攀过李施的肩膀，似笑非笑道，“李大人，有没有去过小黑屋，咱们一同去探查便可，走吧!”

两大睦士兵赶忙一人架着一边将李施抄了出去。

柳厢对俞冠楚，付庚重，木珥瑶，岳兵棋，紫菀点头微笑，几人默不作声，一齐走向小黑屋。

熟稔地开锁，推门，步入。

白日里光线极亮，小黑屋乱糟糟的情形一目了然，活像是被强盗打劫似的，无处落脚。

捡了一张草图废纸，柳厢举起来迎着门外的太阳照了照，眼孔映入一只黑糊糊的大脚印。

她挑眉，笑道，“哎，看来本将军的小黑屋很招人喜欢啊？李大人，你看，夜里的小偷慌慌张张留下这么多鞋印子，看来是第一次独自行动，心神不稳啊，踩得本将军这些图纸全部都脏了花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李施唇角一抽，几不可查地拧了拧眉毛。

俞冠楚笑意盈满双目，微微侧首，“阿厢，既有鞋印，不如比对一番，何人留下的脚印，何人自会现形。”

“小鱼，我也正有此意。”

柳厢抖了抖手里的图纸，假模假样地让几名大睦士兵抬起脚比一比鞋印，自己也比了一下，都不符合。

她将有鞋印的图纸丢给李施，正色道，“李大人，该你了。”

“……”

喉结一滑，李施白惨着面颊，在士兵的胁迫下伸腿踩了上去，鞋子与图纸上的鞋印贴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不对。

证据确凿，李施不就是翻乱小黑屋的梁上君子？

付庚重磨牙凿齿，扭扭脖颈，发出“咔咔”的脆响，“李大人，怎么？能否给出个交代？若不能，那便是军法伺候了!”

岳兵棋亦道，“此鞋印正是李大人的鞋子所踩的痕迹，你夜里潜来小黑屋，意欲何为？”

紫菀撅了撅粉色嘴唇，哼道，“小兵兵，我看他就是想学沙戎楼偷东西呗，不过他伎俩太差，什么也没有捞着，还被咱们逮住了。”

咬牙，李施镇定自若，面向柳厢，巧言令色道，“柳将军，下官并未擅自来过小黑屋，是岳监军和紫菀医魔诬陷下官的，昨夜他们二人在雪地里欲行羞羞臊臊的不轨之事，碰巧被下官遇见了，他们气不过，这才故意设法污蔑下官，下官绝对没有干过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请柳将军细细明查!”

此言一出，众人皆把好奇的眸仁投至了岳兵棋与紫菀身上，意味深长。

岳兵棋和紫菀还是一背一趴的姿势，冷不丁让这么多双眼睛珠子盯着，如芒在背，面色不虞。

他道，“柳将军，李大人颠倒黑白，他的话不可尽信。”

紫菀道，“李施，你放屁，明明是你鬼鬼祟祟从小黑屋的位置出现，你还赖我们头上了？”

李施瞳孔流动着难以形容的复杂，不卑不亢，字正腔圆道，“难道你们昨夜没有干一些男欢女爱之事吗？紫菀医魔，你敢说你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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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易反易覆小人心(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