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关头核桃遮山 (二)
(蔻燎)
阿阵连忙答应,点头如捣蒜,“是,付校尉。”
言毕,又是一路小跑返回将军帐,俄而,阿阵从帐里走出来,“付校尉,大将军让你带着可疑之人进去。”
付庚重点头,吩咐手下几人把一马车的大核桃,还有同时带来的三匹高头大马安顿好,随即叫上几名士兵押着柳厢,俞冠楚,卷丹与妙语进入军帐。
柳厢,俞冠楚,卷丹,妙语临近入帐之时,付庚重想了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安排士兵把四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付庚重率先掀帘入内,柳厢等人随之被人推搡着按进帐中。
刚一迈脚踏入帐内,一股浓烈刺鼻的热熏酒味便扑面而来,避无可避,撞得四人差点一跟头。
若是不看周围环境,必会以为这里是繁华地段的大酒楼,其内酒肉铺张,杯盘狼藉,哪里有一点军营生活的样子?
奢靡舒服得不亚于官宦人家大摆的宴席。
四人走至中央,后腿弯不可避免地被身边的士兵一脚踹上,大有报仇雪恨的味道。
双手受了束缚,四人力有不逮“噗通”几声跪到地上,膝盖敲出滚雷般的闷响,疼得五官扭曲。
柳厢甫一抬眸,耳边就响起了付庚重严肃已极的声音,“大将军,这四位正是弄出黑云炸弹还有可疑纸鸢的人。他们设计将纸鸢飞入军营,又借核桃形状的火药炸弹爆出声响惹得我军生出好奇。末将带领一队人马前去探查,偶然发现了鬼鬼祟祟躲在稻草人里的他们。”
“那些稻草人是利用朔雪国俘虏扎出来的,末将不敢疏忽,心觉有异,特来使将军明查。倘若他们无辜,自会放行,倘若不是大睦朝之人,定会手刃四人,不遗活口。”
付庚重指着柳厢继续道,“大将军,此女名为柳厢,善制火药,那外形逼真的核桃炸弹便是出自她手。”
一听到介绍自己,柳厢忙不迭把目光掠向帐中正上方的男子。
不看还好,这一看饶是吓了她一大跳。
军帐中央,歪来倒去斜坐着一位膀大腰圆,壮硕如虎的粗犷魁梧男人。
阔面威严,鬓发如云,身披黑鳞甲胄,腰悬九尺长刀。
目下正用粗糙大手捏着一杯精致酒盏,兀自狂饮如牛。
扫见柳厢投来的目光,大将军的红润面孔皱起,摔下杯盏,溅得酒花迸飞,譬如雨滴下坠。
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善制火药?莫不是敌国奸细?”
柳厢摇摇头,一本正经说,“大将军,请你明查,我们一行人皆是大睦朝的良民,绝非奸细。”
唯恐眼前这牛高马大的大将军一怒之下斩了他们的首级,斟酌字词,把所有事实和初衷徐徐道来,情真意切,毫无虚假。
听了半晌柳厢的一席话,大将军仰天长笑,非但不认为柳厢是所谓的奸细,还颇有意趣地询问柳厢,“你是说,你做出这些核桃是为了助大睦军杀退朔雪国?”
“正是。”
“你一介区区弱女子,胆子可不小。你的身份本将军自会寻人严查,至于你的炸弹能不能发挥威力,本将军还是挺期待的。”
大将军端起酒壶自满一杯,昂头一饮而尽,笑道,“三日后,朔雪国会与我军再战,届时本将军倒要看看你的核桃炸弹能不能击败朔雪国,能不能保住你们四人的性命。”
“大将军,柳厢不敢作假,乃是字字真挚,天地可鉴。”柳厢笑意盎然,豪爽道,“大将军不必多虑,不管用不用炸弹,我军亦能一举攻破朔雪国的军马,大获全胜!”
“哈哈哈哈哈!成,你这女子倒会说些好听的话。那么——本将军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三日后我军得胜,本将军可放你们四人归去,假如结局相反,你们一辈子也别想离开军营,如何?”大将军抬手擦拭嘴角酒渍,阴狠的眸眼仿佛鹰目般使人不寒而栗。
柳厢抿了抿唇角,微微抬首,毫不畏惧地一口答应,“多谢大将军成全!”
付庚重凝眉,“大将军,仅仅如此?”
大将军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无人能具体得出最好的结果。孰胜孰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胜利了?她不过是小小弱女子,同她玩闹便是,无须计较。若是我军输了,这三名女子就留下来伺候我们吧。至于那位文文弱弱的男子,就打发他去作火头军,帮士兵烧火做饭罢了。”
他阴笑一声,“如此,即便他们是敌国奸细,也不怕他们翻了天去,本将军自有一套刑罚来折磨他们。”
付庚重微愕,转首看了眼柳厢的侧脸,心腑堵着一股恶气,说不清道不明是何缘由引起。
俞冠楚眉峰一抖,显然是对大将军说的话感到愤怒,他直视虎背熊腰的大将军,目仁定定不移,仿佛要将对方的脸庞盯出几个大窟窿。
大将军轻蔑地瞥一眼俞冠楚,目露鄙夷,他自小就看不惯文绉绉,弱不禁风的男子,打眼一瞧俞冠楚就喜欢不起来,深觉得对方像极了朝堂上尔虞我诈,口蜜腹剑,心口不一的奸诈文臣。
眼瞪如牛,怒喝一声,“你瞧本将军作什么?你有何怨言不成?”
俞冠楚一转眸珠,不惧不惊地提问,“大将军,恕小人斗胆一问,大将军的名讳是——”
付庚重诧异俞冠楚这人的牛胆,连忙斥骂道,“住嘴!大将军的名讳是你能轻易得知的?小心你的脑袋!”
俞冠楚道,“大睦朝的将军极多,大睦朝的百姓们时常对他们崇拜已极。小人一见将军便觉将军神威逼天,定是战功赫赫,无出其右的独一存在。因为如其他百姓一样对将军心生崇拜,所以想要得知将军的姓名。”
付庚重对视大将军,大将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付庚重出言道,“大将军乃是大睦朝的骠骑大将军,木逍遥是也。你可记住了?”
“原来如此。”俞冠楚点头,笑应道,“木大将军常年累月宿在边境,艰苦戍守,果真是为国为民的好榜样。”
闹不懂俞冠楚在抽什么疯,柳厢偷偷觑了觑对方的表情,眸子一扭过去,却不偏不倚撞上付庚重自上而下落来的目光。
柳厢一怔,吃了苍蝇似的快速挪回眼神。
付庚重低低地“嗤”了一声,同样撇开眼睛不再看过去。
既已说得明明白白,不管柳厢等人是不是奸细,且看三日后,大睦军与朔雪国一战的结果。
胜,便留活口,败,便将其充为军营中人,死生不可踏出军营半步。
柳厢心知付庚重与木逍遥两人在边境是可随意拿捏旁人生死的,明白不可硬碰硬,只能先等一等三日后一触即发的战争到来,再寻个时间逃跑。
付庚重凑到木逍遥耳朵旁,一手曲起,小声嘀咕几句,那木逍遥听罢,眸子登时一亮,豪迈大笑地拽过付庚重朝帐外走去。
不一会,阿阵又钻入帐子,叫上几人重新拖着柳厢,俞冠楚,卷丹,妙语离开军帐。
四人走出军帐,还没站定脚步,耳际冷不丁炸起一道又一道刺耳的厉响。
循声一望,远远的丘陵山脚骤然升腾出一朵朵黑色蘑菇云,宛如飞天的瀑布,扶摇直上九重天。
真实得有点假,虚假得有点真。
硝石硫磺柳碳爆出来的稠黑飞烟遮了半边天幕,仿佛暴雨倾盆前的厚密乌云,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柳厢费力地伸出一根没被束缚的手指,指向黑云的位置,扭头问阿阵,“那是我的大核桃,大将军和那个校尉去玩我的大核桃了?”
阿阵瞄瞄一脸乌黑的柳厢,憋笑道,“是又如何?你巴巴儿地跑来献宝,还不许人玩儿了?不对,不是玩,是在试手。”
柳厢冷笑,“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山寨睡懒觉!”
一直心事重重,生怕回不了风情寨的卷丹怒气冲冲瞪着阿阵,咬牙切齿,“你们要是拿不出我们是敌国奸细的证据,就最好早一点放我们走!这破地方,以为谁都稀罕待着?”
阿阵上下扫视一番卷丹,嘴边擒着一丝怪异的笑,“小娘子,何必语气发冲?你们有心情与我斗嘴,不如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军营里多久没见过女子了?哈哈哈哈!”
柳厢眉头紧蹙,怒火攻心,旋身抬起一脚使劲踹到阿阵腿间,愠色道,“滚!有种松开本姑娘,来个一对一决斗!本姑娘把你的狗头拧下来当椅子!”
卷丹大叫,“柳厢小姐!”
阿阵素来跟着付庚重唯木逍遥马首是瞻,从始至终都是他盛气凌人呼来喝去的对待其他士兵,还未见过其他人敢如此不给面子地踹他一脚。一时之间气得额头紫筋乱跳,他强忍痛苦,快速揎拳捋臂,抄起手中武器准备一刀刺向柳厢。
柳厢丝毫不慌,正面硬钢,打算再来一脚踢得对方哭爹喊娘。
眼前闪入一道白得不那么光鲜的影子,一瞬间挡住了她的视线。
但闻轻微的一声兵器插入腹部的响音,继而鼻息里充斥着甜腻的血腥味,无孔不入地袭击着四肢百骸和一整个大脑。
“小郎君!”
柳厢喉咙一哑,不可置信地冲上去查看。
阿阵本意是想一刀捅伤柳厢,给眼前不知好歹的女人一个教训。没料到另一个白袍男子会骤然间跑出来帮其抵挡,可惜手中银枪不受控制,半路收力的同时还是正正地插了半截枪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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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厢(跃跃欲试):我有火药炸弹,也砸给你?
俞冠楚(看过来,怜悯):壮士英勇!
蔻燎搔头(抱紧自己,瑟瑟发抖): 害怕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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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死关头核桃遮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