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受虐体 第18章 再见

怀中被牢牢紧扣，酥赫一僵，片刻推开安娜：“我不是赫薇。”

安娜的眼被血水糊住，闻言看了又看，却被身后初生的日芒灼伤。她没站稳，但还是下意识再次抱住身前的人，对方为她留出一片荫蔽，无论心与否，她的身体先舍不得离开。

酥赫掐住她的脸，上下端详，柯卡芙在她体内注入的血很少，也未有谁去点她，导致安娜这几年一直不曾真正感受到这股邪祟的力量，现如今激进地而为，

总体来说，算半个好事。

酥赫看她缩成一团，顿了顿，粗暴的动作忽然柔和许多，她顺着发线抚摸对方的头，嗓音也格外温和：

“我不是赫薇，我是她的女儿，酥赫。”

“酥赫…”安娜喃喃念着这名字，

酥赫突然抓住安娜不断收紧的拳头，蹲下身：“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安娜似不可置信。

“我相信你，桑耳她是罪有应得，”酥赫语速加快，她亲手抹掉粘在对方面孔的纳垢，好让对方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你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安娜觉得一切如幻觉，她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每个字都懂，合在一起就不明白。

“走吧，”酥赫扶起她，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安娜肩上：“你现在不能见光，好好跟在我身后。”

陆陆续续奔走半日，临近五月午时，酥赫带安娜抵达了血族与人类交界处的一座村庄，期间安娜浑浑噩噩，她不停瞥向身前的人，却讨不来一次对视。

直到进了座破破烂烂的旅馆，老板是个年迈小老头站着都费劲，酥赫才将她安置下：“接下来的路你走不了。”

安娜欲言又止，

她一人窝在木床，捂着小腹，辗转反侧，随即猛地弹起身，双手畏畏缩缩去摸自己的齿牙。

湿湿滑滑，锯齿磨痕，她轻轻往右一滑，就摸出刚刚生出的一段尖端。

酥赫捧着一轴古卷守在屋外，她靠在窗边，看一会儿书，就抬头望一眼太阳的走势，

不只是顾忌安娜，她自己也没办法还像以前身为人类般自由活动，现在的她状态也微妙，介于绝对力量的天秤一点，而另一点被另一种状态压着，或许是因为她这具身体死过一遭，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这么想着，她缓缓拉开自己衣袖，自从二次复生后，她身体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异样：

体温降低，身上多处莫名其妙十几处淤青，与布兰森打斗时的伤迟迟没有愈合，但被紧紧包扎后也不再渗血。她抚摸着自己面颊，脸上皮肤收紧，每当照镜时，她总觉得自己像块收缩的海绵。

而这些异样的情况，只要一站在巨日下，就会被无限加剧。

酥赫甫一撤退，就闻到一股难掩的血腥气味，她看向安娜待得房间鬓眉，用脚踹开门，就发现一团躲在角落蠕动的人。

“你在干什么，”酥赫一把拽住她衣领，强迫对方抬起头。

安娜的嘴角残留着新鲜的血，视线向下，她的手臂、大腿血肉模糊。

“你生怕自己活着是吗，”

酥赫松开手，安娜就垂下头，她不再自虐般啃食自己，但犬齿依旧摩挲战栗，迫切想咬住什么。

掀开帘子，时间还没到，

酥赫看向不断颤抖的安娜，简单扎好伤口，反手就把对方用床单紧紧裹住四肢束缚在地。

“我很快就回来，”酥赫冲安娜比划：“你不要挣扎，也不要走出这间屋子，不然横竖是死。”

安娜的眼中再次淌淌流血，她被封住口，只能不停扑朔着睫毛，拧着鼻子，她如蚕虫一样拥。

酥赫看她模样还是不放心，她继续擦掉她不断蓄血的眼，额头缓缓贴去：

“你也不想见不到我吧。”

“……”

之后她问旅店老板要了顶草帽，走在村庄，她感受到躲在暗处隐秘的打量。起初她还未放心上，但行至深处，那些视线不减反增，酥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有人在跟踪她。

酥赫的脚步停留在旅店老板所说的屠户门前，旅店老板说，这家农户饲了头老母羊，前近日刚生了崽，但这屠户家前却清清静静。

酥赫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到一白衣打扮的吸血鬼猎人。

他用刀指向酥赫：“把你的帽子摘下来，”

酥赫双手举过头顶，依言照办。

这血猎见酥赫安然无恙，却也未松懈，剑锋点地，发出呛啷声鸣：“你打哪儿来？”

酥赫把帽子又戴了回去，手指向远方的森林。

这位年轻的猎人蹙眉：“你哑巴吗？”

酥赫露出无奈的表情，点点头，又指了指肚子，指了指身后那扇门，随后无奈地蹲在地上，她表现得无害十分，演出了股未经世事的呆，蹲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靠近农户的房子，轻轻敲门。

年轻猎人见状喊了句：“里面的人早搬走了，”说一半又补充：“这整个村子的能走的人都搬走了。”

酥赫转过身，歪了歪头。

年轻人只道：“你也赶快走吧，留着只会影响别人。”

酥赫瞪圆眼，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手上乱七八糟地一边笔画一边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她回到了旅馆，笑着归还帽子后就回到房间。

安娜一动不动躺在那儿一条，酥赫注视她闭目痛苦忍受的神情，揉了揉她的发：“我回来了。”

安娜闻言半睁开眼。

“但我没找到食物，”酥赫耸肩，并摊开手：“吉尔沃那些人多半要挟着克维萨和罗塔纳来这里谈条件了，我这也算歪打正着，时机赶得巧，况且我本来就打算去找他…，她。”

酥赫为安娜解开口塞：“你现在能感受到柯卡芙的存在，对吧？”

安娜轻嗽：“她离我，很近。”

酥赫心道果然，按了按她的鬓角：“晚上带我去找她，”

下午时光，酥赫一直扒在房梁伺机，最后抓了三只鸟回屋递给安娜解决燃眉之急。这旅馆位置建得也算高，但这村庄最高的建筑物还是正处中央的教堂，穹顶拔尖，从高处向下就能瞭望到附近屋家的布局。

入夜，安娜被酥赫带着，尽量躲避人息，最终在一处不起眼屋舍的远处停下，此处前挨屋后挨地，狭小地根本不像处置犯质的地方。

酥赫指去：“你确定就是那屋？”

安娜点头，酥赫欲走，她赶忙扯住对方的袖子：“你真的要救她么，”

她说着就内扣肩膀，不安溢于言表。

从前只道是自己装可怜，现在安娜这幅样子冲她讨怜悯，酥赫勾唇，如她渴望，亦如她需要的，眯眼去蹭对方侧额：”你不用跟我一起去，保护好自己。”

她们样子胜似相拥，安娜错愕，不自然地低下头，刚想再挨近些，酥赫已经起身离开。

酥赫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往小屋，而是在预备接近前一屋隐蔽，这看似无稀奇的角落，她已经感知到十几人的呼吸声。

可她刚刚靠近前屋，那不堪一击的木墙突然就被捅出五节利爪，根根分明，与她近在咫尺，酥赫一惊，罅隙间，那分明是只森森鬼白的人手。

不稍片刻，这鬼手似被外力强行拖出，已经惊动了看护的人，酥赫侧耳，只闻屋内传出类似犬兽狼吠的呜咽。

“嗬...嗬....嗬”

她身形一闪，再次跃上房梁，那屋内的怪物似也知晓，开始仰头悲鸣地哭喊，有人去堵它嘴，却是拦不住，紧接着就是铁链叮啷作响。

酥赫俯看鱼贯而出来往的士卫，突然听到一熟悉的声音：

“得把他们换处地方，”

她几乎不用抬头，

是裘曼。

“这村庄全是土木房子，唯一的砖瓦房就是中央瓦格力教堂，”

“分开，把克维萨这小鬼和他带着疯女狗单独弄去，离谈判日还有一周，他们闹不出什么动静。”

克维萨小鬼，和他的，疯女狗？

酥赫几乎没动什么脑筋，身体就率先跃去教堂的方向，簌簌风水贯耳，她的速度比关押犯质的人快，踩在尖塔神像的肩，视野就捕捉住中央被看押的鬼：

“Lust…”

预料之中，意料之外。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酥赫跳下与神像等高的位置，把头埋在神像举着的里拉琴后，底下的瑛察觉到她，抬头看去，酥赫就摆出与女神像同样的姿势，微敛这腿，将腰扭过去。

这姿势没维持多久两鬼就送进去，酥赫扶在墩柱，从侧堂绕进中堂，她缩进祷告会中央的讲桌内，抱膝把自己完整嵌进去。

她忽然觉得好累，急需一处小地方休息。

小棺木，

她合眼时这样想。

这一眠醒来已是黄昏，又或者清晨，总之是在士卫交接时。

酥赫在这处小讲桌积聚了将近三日，第四日时，看到那些士卫在打开禁闭室，慌忙吆了一大堆人，最后抬出具遍体鳞伤的类男尸，

噢，是瑛，他看样子被他的狗袭击了。

夜半再来，犹瑟不负众望，在得知所谓谈判地点后，如约特地提早了三天又搞偷袭，他在得知酥赫也失踪后多半也是气急败坏，但他应该找到了萨贝尔，

酥赫落寞地垂下眼，

萨贝尔与她的距离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