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珠 第18章 不需要你的解药

“我说了，一个时辰便回，你要是不放我走，我便继续割第二刀，师父回来，你同样无法交待！”素离眼神冰寒，不含一丝感情，也意味着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小津看着她举起刀准备继续赶紧侧身让路，“还请姑娘速去速回，属下在这里等姑娘！”

素离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重新整理了一下面纱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走入一个小巷，小巷中物品杂乱，空寂无人。月光打在墙上留下斜斜的阴影。素离对着阴影说道，“出来吧，只有我一个人！”

话音方落，阴影中就走出来一个人，同样蒙着面，他没有出声，只是随手将一粒丸药抛给了素离。

似是早有预料，素离没有接，挥手将药挡了回去，让阴影中的人一时错愕，随即有些恼怒，“你以为有了他，你就能活命吗？”

应幽一直在关注着素离，奈何宫中守卫森严，自己一直没有机会跟素离说上话，直到那天素离被带到了七殿下的宫里，他才有机会用她们之间特有的暗号，约她出来相见。

那日素离看见婢女鞋边的标记，就知道是应幽，对她来说，有些事情总是要做个了断，便换了衣服，赶了出来。

已经多日，应幽每到约定的时间都会等在这里，今天终于等到了他想见的人。再见到她，感觉她整个人都轻快了很多，待在那个人的身边，真的让她如此快乐吗。

“应幽，我这次来，是来跟你告别的，我入宫便被带进了敬妃的宫中，若是我没有猜错，敬妃便是我们的主人，他对你很是忌惮，你要多加小心！”素离说的很是诚恳，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去的她，不料竟被应幽一把抓住，险些撞进了他的怀里。

“我说让你走了吗？”

素离被带走那日的情况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素离能学会那套高深的剑法，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并不是因为天性如此，而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一直装着别人！他开始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酸涩，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陪伴了她那么久，救过她那么多次，难道还抵不过那个人随手的施恩？应幽冷冷的说道，“你放才说的话，是在关心我吗？”

素离被禁锢住，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应幽漠然的说道，“首领若是对死人感兴趣，灵都郊外多的是！”若是应幽真打算做什么，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儿，左右时日无多，能再次见到吴白，已经再无所求。

被这句话狠狠的刺中了，应幽生气了，他将素离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身前，附身向下，鼻息可闻间，淡淡开口，“我没说你可以死，你就得活着！”说完，就把手中的解药塞进了素离的嘴里。

素离奋力的挣脱开来，她深深的看了黑暗中的应幽一眼，早知道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不管是应幽还是组织，她这次来也有试探的成分，如果有可能，她愿意活下去，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决不能给吴白带来哪怕一丁点儿的危险。

素离挣开应幽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消失在了小巷中。

阴影中的应幽像是一个漆黑的山洞一般，想要吞噬出现在他身边的一切。他攥紧了拳头，羞恼的低声说道，“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你命中注定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到底是谁！我的身份！”

素离回来后直接去了吴白的房内，脸上并未因方才发生的事而有丝毫不悦。她心里默默的算着，如今也有七日了，明日便是毒发的日子，已经有七日没有见过师父了。素离本以为大殿那天便是他们之间的永别，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原本只是苟延残喘的她，此刻真的希望可以活下去，希望吴白快些回来，希望自己可以再认认真真的看看他的脸。

素离怕吴白回来不去找她，索性跟原先一样，直接住在了她的房中。

“这几日素离可有什么异样？”深夜，吴白站在门外问道。

小津行了一礼，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的回到，“昨夜她出去了一次，用命威胁小的，我没有办法，只能在她身后远远的跟着，她是去见了一个黑衣人，后来跟那个黑衣人起了争执，那个黑衣人就，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说吧，然后呢？”

发现吴白并没有什么反应，小津接着说道，“后来她就回来了，我怕她路上有意外就没敢追踪那个黑衣人，而且据我观察，那个黑衣人修为犹在我之上！”

“好，你下去吧。”多日的奔波让吴白的鬓发有些凌乱。

小津得令，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里。

吴白觉得自己是在嫉妒，可又不想承认。我不在的这些年，你的身边发生了什么，罢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素离在床上睡得安稳，睫毛微动，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几年不见，胆子到真的大了许多，这样的你，很好。”吴白轻轻的坐在了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的素离。

睡梦中的素离梦到师父回来了，还用平和的眼神淡淡的对她笑着。

天还黑着，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看向窗外的月亮，想起刚才的梦，身形说不出的落寞，“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等不到了。”她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颗散发着乌光的药丸，眼神久久的没有移开。她没有吞下解药，从吴白带她走出殿外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是你的徒弟，便会放下以前的一切跟你走，她要彻底抛开过往，包括手里的解药。

“但我现在真的很怕不能再看见你啊。”

仿佛是一种召唤，素离的胸口开始不由自主的剧烈疼痛起来，她揪住胸前的衣襟止不住的颤抖，很快，汗水就顺着她的面颊淌下，“师父，你到底在哪？”

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下来，胸中的剧痛使她不住的咳血，她渐渐的开始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视线也已经变得模糊模糊。恍惚之中，门开了，一个青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将她抱在了怀里。

“素离，你坚持一下！”是吴白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素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再咳血了，胸中的剧痛也减轻了很多。她虚弱的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人正在用温热的灵力替自己舒缓静脉，“师父！你回来了！”她用仅有的力气开口说道。

吴白慢慢的替素离调息，听到声音，他放松了一些，眼底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

“嗯，我回来了，不要说话，凝神运功！”

声音很轻，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说话的声音就是这样轻轻慢慢的，好像平静的泉水一般。素离微微的牵起嘴角，有你在真好，她疲乏的笑着，“师父，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从今天开始，我会每日为你放血稀释你体内的毒性，七日后，你体内的毒便可痊愈了。”说完吴白再不花费其他的精力，闭上了眼睛，像是累极了。

他疲惫的收回手向后靠去，顺势将素离拦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休息一下。

“我的毒能解？”素离的眼底瞬间充盈了泪水，自打回到他的身边，眼泪倒是多了很多呢。她就知道，既然命运再次让自己遇见了她，便不会吝啬。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方才我已经将你的血放出去了一部分，可能你会觉得没有力气，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吴白温柔的解释。

素离任由泪水洗刷着面颊，软弱的如同一个孩子，她的嘴角含着笑，回过身来委屈的对着吴白说道，“师父，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他们送来的美人都丢出去了。”

“嗯。”吴白闭着眼睛轻轻的答应着，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素离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带着期盼，“但是我记住了她们的样子，以后我每日扮给你看好不好？”

许久过后，吴白才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这一声回答依旧很轻，轻到只有素离听到了。吴白稍微恢复了些，起身将已经沉睡的素离轻轻的放倒在了床上，然后给她吃下了一颗红色的药丸。他取来了一条湿手帕，轻轻的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和颈间的汗水。素离紧紧的拽起吴白的袖口。

吴白一直在寻找解毒的办法，而世上的毒何止万种，化血，是他能想到的最彻底的办法，所以这几日，他始终奔波于皇宫和各处，去收集生血的药材，并将那些药材炼成丹药，好在，在他预计的素离毒发时间之前赶了回来。

一连七日都混混沉沉的素离终于在七日后有了一点精神，她看到旁边正在调息的吴白，想起这几日同他一起宿在房中，不禁面染红霞，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坐在那里，竟是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了。

原来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有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既然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活着，今天自然要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可是如今知道了自己还有绵长的时日可以和师父在一起，想起自己见到他以来的种种行为，不知不觉间羞红了脸。

素离轻咬朱唇，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渴望偷偷的向他看去。吴白静静的闭着眼睛，高高的鼻梁，嘴唇有些薄，面色白净，周身灵力缠绕，竟是比一个姑娘还要清秀。

“还没看够啊？”吴白淡淡的开口说道。

素离惊得急忙转过了身去，烧的脖颈都要起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