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珠 第14章 敬妃

坐在床上，想想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素离不禁苦笑出声。看看这宫墙之内，满眼的珠光锦翠，前一刻还在浴火奋战，下一刻就已经锦缎加身。自己还真是漂泊啊，说自己是浮萍，都觉得是在安慰自己，浮萍还能一直呆在水中呢。

身不由己，她想也许哪天她累了，上天说不定会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自己选择何时死去，怎样死去。

素离又佯装未醒了两日，待身体彻底恢复了之后，才在别人的指点下换上了宫装，开始随侍在敬妃的身侧。她自打进来后只得到过一次组织传来的消息，就是监视敬妃的一举一动，如有异样随时上报。素离不知道自己传出去的消息是否有用，但是解药每次都会按时出现在自己的梳妆台上。

在她看来，这个敬妃平日倒是行事谨慎，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举动，素离甚至开始猜测自己的主人到底是不是这位看起来还算端庄的敬妃。

素离随侍在敬妃身边，倒是让敬妃吃了一惊，不自觉的颇为赞赏起这个丫头来。常年在刀尖上行走，身上竟没有一丝的血腥之气，即使突然转换了身份，也依旧可以淡然处之，这样的心性，说不定以后可以有大用。看来被应幽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素离每日的行程就是跟在敬妃的身侧，不必端茶倒水的伺候，也不需要替她梳妆穿衣，更不需要跟着她接见陛下，这些事，自然是有敬妃身边亲近的人去做。她只虚每天跟着大家一起走在敬妃的身后，替她摆足威势，便足够了。

虽然莫名其妙的被送到了这里，但日子过的，倒也还算安稳。周边的人都跟哑巴一样，除了教规矩，从未有人与她多说过一句话。好在素离本就不是多话之人，这样的状态，倒让她觉得更加自在，只是她想要查出些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就只能暂时作罢，等待机会了。毕竟谁都不愿意一辈子受制于人，如果有机会，她还是要想办法脱身的。

素离毫不犹豫的拿起桌上最新的解药放进了嘴里，可脸色并不轻松，这里的日子就比外面拼死拼活容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绝非坐以待毙之人，居安思危，这样安静的日子，不过是风雨前的调剂罢了。况且她被送进来，应幽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素离无时不刻不谨慎小心的防范着，饱经风霜的她还不至于被眼前暂时的安静迷了双眼。

她在宫中的日子不长，不过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个她终日随侍在侧的女人叫敬妃，灵帝有很多个妃子，而且每个妃子基本上都有子嗣，这些子嗣的年纪都相仿，其中最小的一位便是七皇子，宫中青妃所生，但是很多年前青妃被刺身亡，从那以后，敬妃便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

虽然灵帝平常不怎么来敬妃这里，但是这个敬妃依旧颇为受宠，十日后，灵帝更是要为她大肆庆祝生辰。如此年纪还能在众多妃子当中屹立不倒，看来这个女子很是有些手段。说不出来为什么，素离时常会怀疑敬妃就是他们的主人，但是一直也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能证明这一点。

这次灵帝为她庆生，她必然是要跟在这位敬妃的身后的，宴会之上人员嘈杂，素离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太显眼，尽量不要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好在组里也再没有传来过什么消息，比如让自己在宴会上动什么手脚，所以倒也不用太担心。

自己的事一直无从下手没有线索，素离在宫中待了这些时日，想象曾经的腥风血雨，这里倒是感受到了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宁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本想就先这样下去，等到应幽有所行动后，自己在看情况伺机而动，奈何天总是不随人愿。即便她一再低调处事，有些麻烦，也会像是长了眼睛般的找上她，比如三皇子。

那是敬妃和陛下唯一的孩子，在宫中的声明也可谓无人不知，众人都知敬妃自受封以来圣宠优渥，纵使这敬妃百般手段，可是她的三皇子确是出了名的骄奢淫逸，夜夜笙歌。灵帝倒也从未怪罪。敬妃虽然有心栽培，纠结之下却也还是舍不得委屈了自己这个母凭子贵的儿子，平日里也总是少不了替他收拾些烂摊子。

三皇子吴勇在敬妃的寿辰宴前夕更是好不猖狂，仗着自己的母妃圣眷正隆，觉得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处饮酒作乐，宴请王公贵族。大家碍于敬妃的面子，不好推辞，假意逢迎的不在少数。

一日三皇子喝醉莽莽撞撞的闯入敬妃的宫中，正好敬妃正在沐浴，他只得在外面等候。

素离本就长相上佳，又在这宫中温养了月余，身上的草莽之气褪去后，稍加打扮，便光艳照人。她已经想办法尽力不让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淡雅的妆容，高挑的身材，冷漠的神色只能将她衬托的更加出尘。

如此佳人怎么可能躲过三皇子的法眼。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素离，顿时心痒难耐。

宿醉未醒的他摇摇晃晃的朝着素离走去，“美人，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离。”素离朝后靠了靠，躲过了三皇子伸过来的手。

“三皇子，您喝醉了，还是到这边休息吧，奴婢服侍您喝碗醒酒汤。”站在一旁的婢女见势头不妙，赶紧上来，想将他搀扶到一边。并非是这个侍女有心救素离，而是她实在清楚敬妃的脾气，若是三皇子真的在这里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敬妃出来，她们保不齐都要受到牵连。

“滚开！”三皇子一脚将那个婢女踹到了一边，叫嚣道，“本皇子看上的人你也敢拦着！”说罢，就又朝着素离扑去。

“把他给我拽过来！”敬妃的长发简单的挽起，上面除了一直簪子什么都没有，碍于宫中的规定，她们母子相见的机会不多，听到自己的孩子来了，正在沐浴的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赶了过来，没想到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是。”周围几个婢女听到命令赶紧将三皇子拉了回来，”臭小子，手都伸到我宫里来了！”敬妃怒不可遏，看着三皇子真的是又疼惜，又愤怒。自己这个母亲为了他能登上那个位子呕心沥血，他却终日饮酒作乐，丝毫不知进取，敬妃真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三皇子被扶到座位上，讪讪的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看她们平时太严肃了，怕连带着您的心情也不好，所以故意逗她们的。”

敬妃叹了口气，坐在一旁耐心的说道，“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宴了，到时候满朝群臣都在，你千万要端庄冷静，不可造次知道吗？那可是你表现的大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知道了，毕竟是母妃的生辰宴，谁敢那么不长眼，惹到我头上。”三皇子无所谓的说道。

“你！”敬妃拍案而起，方才对儿子的思念都化作了胸中的一股无名火，不愿再看三皇子不争气的样子，气的起身拂袖而去。

敬妃已走，三皇子只能贪婪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素离，顾及到母亲方才的威严，只能暂时将自己瘙痒的心忍耐下来。

不过这宫中凡是他三皇子看上的人，又有几个是逃的掉的。

敬妃寿宴，天公作美，云清月朗，夜风吹拂，让人好不舒畅。

虽是夜晚，宫中灯光也是格外耀眼，琼楼玉宇到处都是宫阙明灯，晃得好似白昼，宫女随侍们鱼龙穿梭其中好不热闹。灵帝盛情为爱妃举办寿辰，宫中各要臣和皇子都要悉数到场，无人敢推却。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丝竹声声，歌舞瑶瑶。

敬妃看了看身旁的素离，即便跟周围的人穿着一样，也还是有些惹眼，她低头小声吩咐道，“让小离去挑选钗环吧，还有，把三皇子给我盯好了！”

知子莫若母，敬妃有意避开了三皇子和素离的碰面，吩咐完，敬妃就笑着将手中的酒杯抬了起来，满意的看着台下歌舞升平的景象，示意大家尽兴。

喧闹的大厅外，离去的素离得了吩咐去准备敬妃一会换装要用的首饰。

赶来的三皇子，恰好看到了素离离开的身影。

偏殿之内，素离仔细的挑选着钗环，然后一个个的将敬妃之前吩咐的钗环放进身旁的锦盒之中，等待着其他随侍的宫女来取。她刚将手头的不用的钗环收好，就感觉到身后有人慢慢的靠了过来。

虽在宫中多日，可素离从未放下过警惕，她知道越是平静的地方越是暗流汹涌。感觉到身后的那人飞身一扑，素离矫捷的闪在了一边。

殿中宫娥进出交错，看到来人后都赶紧屈身行礼，“参见三殿下！”

三殿下见没有得手，宫人有多，便直起身大胆的直接指着素离说道，“嗯！你！今夜随侍在本殿下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