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来的神明 第7章 山带来的涟漪

孔雀一族，仁爱堂内

仁爱堂是孔雀一族的福利之地，此地为失去双亲的小仙提供食品和简单住宿，直至小仙成年。作为回报，小仙需要在仁爱堂做各种活，积累满工时后，才能真正离开仁爱堂，获取自由身。

苔苔很小的时候就总结过，用的越多，欠的也就越多。

虽然每日都可以来仁爱堂领取食物，但有了生存能力后，苔苔经过衡量，还是早早搬出了仁爱堂的宿舍。

自从她发现自己的力量和敏捷都优于常人后，更不甘心被埋没，她无视所有人的警告，满心想着成神，即便身体和心灵都遭受着巨大的压力，仍旧不放弃。

苔苔的要强，马上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作为仁爱堂的负责人之一达婶，就是这样和苔苔产生了联系。

达婶是个善良的小仙，一开始她不知道苔苔在盘算什么，见她来的次数少，总是担心她不够吃，掐着日子等苔苔来仁爱堂，给她带点自己做的。

后来风言风语的多了，她也渐渐知道了怎么回事，她没有阻止苔苔，反而想尽办法支持苔苔，比如偷偷给苔苔拿一些好的法器用料，有时候还会让齐齐分担一些工时。

今日，达婶已经等了好一会，苔苔一踏进仁爱堂，她就眼尖地发现了。

达婶一挥手，苔苔就笑吟吟凑上前去。

“哎呀苔苔，又是三天没看到你来领东西，真怕你饿死在家啊！”

达婶心疼她，趁四周无人悄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竹篮子，揭开上层的棉布后，油亮饱满的酥饼垒得整整齐齐。

“别整天吃窝窝头了，多吃点好的。这饼婶子每天都做，给你备着呢！”说着达婶便把篮子递给苔苔。

“有劳达婶了，好香啊！”苔苔深吸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神情，“不用尝都知道是好味道。”

达婶见苔苔吃得开心，笑得合不拢嘴，“你要是喜欢，明天我再做些送到你家里去。”

“多谢达婶，您叫齐齐送来就行，我顺便再帮她多复习一下。”苔苔在仁爱堂四处张望，却不见齐齐的身影。

“齐齐前几日跟着你野练，说是累坏了，哪哪都不得劲，连睡好几日了，我这个当妈的，竟没办法叫她起床。”达婶叹气，略有些无奈：“她回来后把你好一通夸，要是齐齐能有你一半优秀就好了。”

“齐齐还小嘛，小我一整年呢！”

“你可别替她说话了，眼看着你的实力都快能成神了，我却还在担心那臭丫头会不会有一天把床睡塌了。”

达婶虽然嘴上埋怨着，可心里却疼爱齐齐得不得了，苔苔很羡慕齐齐，可惜自己无父无母，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温暖的亲子生活。

不过这一切应该会有改变吧！

苔苔想起早上离开家时，无指婆婆做好了旱金莲花饼，稚英忙着从四神山拉木头做家具，神鹿虽然老是帮倒忙，但却一点不显得麻烦。

苔苔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改变，心里也不再空落落的。

“达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仁爱堂了，以后不用劳烦您准备我的吃食和仁爱物资了。”

达婶一听，大为不解。

“你素来领的不多，仔细算起来还没其他小仙的一半，是不是为了修炼，有心里负担了。”达婶唯恐苔苔是听了闲话，把苔苔按在椅子上劝导着。

“再说你还有好几个月才满200岁，你若不来领物资，又没有田地，怎么坚持到那个时候呢！不然你就搬到我家来吧！我照顾齐齐，不在乎多一个你。”

达婶脾气大，说话直，心眼却不坏。

苔苔见达婶侧身，一副要生气的模样，伸出手去扯了扯达婶的袖子，“别为我担心，我家来了一个婆婆，厨艺不错，这几日她会帮我安排吃的，再说我本来吃的就少，实在不行就酌饮几杯花露，上山采点果子，饿不死。”

达婶听完苔苔的话，不但没有丝毫放松，神情反而紧张起来。

“孔雀一族无外人，你指的是哪个婆婆？”

“就是四神山上的无指婆婆，她无处可去，我暂时就让她住在小园子里。”苔苔挽起达婶的臂弯，耐起性子仔细解释着。

无指婆婆？达婶回想起这么一号人物，那个人实力深不可测却疯疯癫癫的，也很少与人交流，让人无故泼了许多脏水。

达婶起身抽出手臂，双手扶着苔苔的肩膀，严肃道：“苔苔，你是要成神的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凡事多留个心眼，你想啊她在四神山过得逍遥自在，为什么莫名其妙肯替你鞍前马后，肯定是阴谋？”

这下轮到苔苔不好意思了，“本来我也不想管她，可她受了伤，现在无处可去了……”

“又不是你揍的她，受伤了无处可去也不能赖上你。”达婶深知无指婆婆是孔雀族小朋友的心理阴影，就连齐齐小时候也被她吓唬过，自然对无指婆婆没有好感。

齐齐和苔苔年纪相仿，而达婶一直把瑶光当做另一个孩子，因而代入了半个母亲的角色。

加之仁爱堂的工作职责，她实在无法放任苔苔和一个来路不明的老女人待在一起，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无论是以母亲或者负责人的角色都是失职的。

“其实就是我把人揍了，还顺带毁了人家老窝，现在人家要我负责。”苔苔索性坦白了，她捂住眼睛，无奈苦笑。

达婶一怔，气氛随之凝滞，好久她才开口：“难道那个摧毁了四神山的小仙是你吗？”

“呃……其实我是为了……”

苔苔话音未落，达婶却心头焦急另一件事，突然道：“完了完了，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了你了。”

“也没那么严重吧！四神山不就是一座无人看管的野山嘛！”苔苔一头雾水，四神山不是无主、又人人皆可野练的吗？

“哪有那么简单，你赶紧去找赛珍珠大人说出缘由，让她帮你想办法。”

“赛珍珠？双御之一的赛珍珠？”苔苔疑惑不解。“找她做什么？”

“我刚刚收到消息，闭关了四年的禧平已经出关了。”

“禧平？是班穹的女儿吗？也在闭关？”

“是的，你闭关后不久，她也离开了神学院，而她才是四神山名义上的主人。”

出了仁爱堂之后，苔苔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沉默地走在小路上，眉头紧皱，树下的影子笼罩着她，像是要把她扯入无尽的黑暗中。

原来自己野练了近四年的四神山从始至终都是有主人，并且来头还不小。

苔苔回想起刚上四神山那会儿，她还在纳闷怎么山上的风景、物种和地理位置都十分优渥，可真来修炼的人却不常见，多数人都是在山下晃悠一圈就走了，原来她们不是不识货，而是心里忌惮着班穹和禧平的势力。

达婶口中的禧平，是孔雀一族的小天才，父亲与赛珍珠并称双御，从小受尽宠爱，养成了眦睚必报的性格，为人张狂、眼高于顶。

不过就是因为大家不敢轻易上山，无指婆婆才能在躲了那么些年，中了毒雾的神鹿才能等到救赎。

现在四神山被毁，不知道禧平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虽说自己当时是为了阻止神鹿扩散毒雾，可现在神鹿确实是把人家的山头都移平了，苔苔和禧平根本毫无交情，若是深究起来，恐怕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苔苔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已经晃悠到了黄昏，小园子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再走近些，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蒸窝窝头的香味。

呦呦的鸣叫传来，是神鹿在调皮地打滚。

自从吃了紫血旱金莲的花瓣，神鹿气色充盈，体态越来越好，皮毛鼓鼓的，也恢复了深绿的色泽，早已摆脱了中毒时的恐怖模样。

稚英拿着石斛叶子走到院子里，呦呦轻盈地跑过去，斯斯文文地俯卧在稚英脚边，等待稚英给他投喂新鲜的叶子。

苔苔躲在草丛里，眼前这一幕莫名搞得她双眼酸涩，触动了心弦。

多么美好的生活，禧平真的会摧毁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