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在跟本堂主作对 第106章 巾帼

随着武林大会的进行，盟主的候选人也渐渐明了，所幸武林大会比武过程没有人再有机会暗箭伤人，茅山派林秋枫，崂山派孟景幻，鸢城卫藤还有昆仑派殷木礁华山派冯舟停，峨嵋派楚湘妃成为最后的幸存者。

“这届武林大会要出女武林盟主了？”范衡看着台上将衡山派弟子打得倒地不起的楚湘妃呆若木鸡，上一世他还真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狠角色，晒得古铜色的脸上楞是找不出一点女子气息，更别说那身男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腱子肉了。

“承让了。”楚湘妃巨大的阴影盖在衡山派大弟子许同尧的身上，许同尧吓得脸都白了，好一会儿才跟楚湘妃拱手表示佩服。

“果然是巾帼不然须眉。”范衡看着台上伟岸的背影发出由衷的赞赏，女子的美有很多种，只是世间男子皆被美色所惑，忘了原来女子也可以是这般如山巍峨的姿态。

“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付出的辛苦也是难以言喻的。”牧溪手中的零食袋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只是呆呆的望向台上的楚湘妃，目中尽是怀念之色。

“阿牧是想到什么故人了吗？”范衡看到牧溪迟迟不语，便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牧溪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若楚湘妃是男子，必定奉为英豪，可惜她是女人，引来的只怕是……”

“放心，没人敢跳到她身前胡言乱语的。”范衡安慰地笑道，“非议只是一时，长久的时间才会证明一切。”

楚湘妃赢得了比武并没有像其他人胜利时那样获得叫好和掌声，反而是底下一阵窃窃私语跟神色各异的目光，楚湘妃站在擂台上持剑朝台下众人抱拳道，“有谁不服的，尽管上来，我楚湘妃奉陪到底！”

台下议论声戛然而止，可终究还是没有人敢上来挑战今日的最终胜出者，楚湘妃轻哼一声转身便跳下擂台去找她师傅静心师太了。

到了武林大会最终决战时刻，范衡跟香山寺谛迦方丈和六位胜出者的师傅们抽签决定对战顺序。

“这下可以大饱眼福了。”范衡看着最终的对战名单期待地说道。

与满怀期待的观众们相比，六位胜出者面色却跟吃了半斤鸡毛一样一言难尽。

“我不跟白无常打！”林秋枫撇着嘴将写着对手名字的木牌扔在地上。

孟景幻用力捏着写着林秋枫的木牌呛声：“林大夹子，你以为我愿意当你对手吗！”

卫藤看了看面前小山一样的楚湘妃从牙缝中挤出了句“我不想打女人。”

楚湘妃毫不在意将木牌收进袖中，“打不过可以认输，不丢人。”

冯舟停和殷木礁也盯着名牌一筹莫展，华山派主修剑法，而昆仑派则以掌法见长，冯舟停握着剑朝殷木礁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殷少侠，背负华山派师门名誉，我必须尽全力才行。”

殷木礁释然地低头道：“我能跻身前六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就算对上其他人，也是一样，”赤手空拳对手持兵器之人本就不占优势，可要是比剑法刀法，他也不如其余五位精通。能够战胜之前那些对手，足以证明昆仑派劈山掌威力无穷了，不是昆仑派武功太弱，而是对手太强，光是看他们之前的比武殷木礁就明白了此事难为，输了师傅也不会怨他。

“顺序已定，诸位回去养精蓄锐等待对决吧，”谛迦方丈看到胜出者们吵嚷的样子拿禅杖用力锤着地板说道，“还是老规矩，点到为止，不准使那些下三滥的阴招。”

六位胜出者很快就被他们的掌门师傅们领走，范衡和牧溪跟谛迦方丈闲聊几句后也离开了香山寺，最后决战定在三天后举行，三组对战者分别对决，获胜的三人中，在分别进行三次比武，经过各派掌门结合比武全过程中的综合表现最终决定最后的胜者。

“你觉得最后胜者会是谁？”范衡在赌场对面的茶棚中喝着茶问向牧溪。

牧溪再次扫了一眼赌场门内如今各家的下注比例道：“如今呼声最高的是华山派的冯舟停和茅山派的林秋枫，冯舟停内功深厚，可林秋枫身法更快，而且招式更灵巧，极善借力打力，之前的决斗赢得很轻松，我更看好林秋枫。”

“看来我们都觉得最后的胜利者是林秋枫，而且，比赛前三中楚湘妃绝对有一席之地。”范衡举起轻了一半的钱袋笑道，“赢钱了我们对半分，输了算我的。”刚才在赌场看热闹的时候他就悄悄下注了，冯舟停内功深厚不错，可与林秋枫相比并没有悬殊到无视技巧的程度，卫藤双刀流厉害，可楚湘妃内力和身法都在卫藤之上，胜负并没有悬念，其实比武进行到这个程度，各派掌门心中大概也有了答案，意外可能会有，只是机会太少了。

果然，最后决战时刻，前三名正如范衡预料的一般，分别是楚湘妃，冯舟停和林秋枫。楚湘妃赢下卫藤的时候他的师傅静心师太忍不住在评委席上拍手叫好，无他，楚湘妃赢得太漂亮了。

卫藤垂头丧气回到了范衡身边道：“看来我确实不该小瞧女人。”他一开始本来还想着楚湘妃是女人收着点手打，可没想到楚湘妃上来一套连招就打的他堪堪只有招架的能力，苦撑到最后，还是被楚湘妃打败。

“小瞧女人的人终究会吃大亏的，”范衡拍着卫藤的肩膀安慰道，“武力只是一方面，只要你用心观察，便不难发现就算再弱小可怜的女子都有着不输男子的独特力量……比武结束后我请你喝酒……包你不会失望。”范衡朝卫藤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他还是想试着撮合一下南山月和卫藤。

“别露出这种表情……”卫藤抱着双臂坐到离范衡更远的地方，“喝酒可以，但别想让我沾染上你们纨绔子弟的不良作风。”范衡刚才的表情特别像妓院门口拉皮条的。

前三名的比武在太阳落山之前总算结束了，最后的胜出者林秋枫在谛迦方丈声如洪钟的宣布下，传遍整个山坡，茅山派掌门湖松道长脸上更是满溢自豪之色。

为庆贺自家徒弟当选武林盟主，湖松道长当场宣布，两日后在碧水别院邀请各帮派参加武林盟主继任礼，并且由林秋枫亲自主持对抗沧海的相关事宜。

“看来我至少可以吃两次席了。”卫藤从刚刚比武输给楚湘妃阴影中走了出来，对范衡调皮坏笑着。

范衡大剌剌手一挥，“走，跟本公子喝酒去！”

当卫藤看到明月楼的招牌后才知道上了范衡的贼船，刚想要跑，被范衡一把抓住。“堂堂鸢城少主卫藤大侠居然也会有害怕的时候？”范衡狡黠的指了指门外招客的姑娘道，“她们又不是老虎，难道还会吃了你？”

牧溪在一旁不咸不淡的帮腔，“卫大侠是在怕她们腰间那把可以斩愚夫的剑吧？”

卫藤霎时间红着脸辩解道：“才不是……”还没等想出后话，卫藤便被牧溪和范衡合伙架进了明月楼，卫藤手足无措地呆立在明月楼中央，不同姑娘身上的脂粉味道像蛇一样钻进他的鼻子里，卫藤只好揪着范衡的衣袖尽可能用范衡和牧溪两个人的身影挡住周围好奇的视线。

“牧公子，范公子，”一位身穿嫩绿衣裙的女子盈盈下拜道，“楼主已经知道二位大驾光临，在房间等着诸位了。”说话之人正是前些天被救下来的绿泓，可能是借由脂粉的掩盖，她脸上没有了那些可怖的乌青，露出了原本漂亮标致的面容来。

绿泓将三人引到楼上南山月的房间后面朝牧溪羞涩笑笑离开了，南山月打扮比往常气派了很多，金银珠翠挂了满头，俨然一副身价不菲的富家小姐模样。

“这位是……”南山月纯金的发饰微微晃动，走到卫藤身边好奇地打量着。

范衡一把将卫藤推上前去，“此次武林大会比武前六，当今江湖屈指可数的少年英杰，双刀流绝顶高手，鸢城少主，卫藤，卫少侠。”

卫藤被范衡一连串地吹捧臊得恨不得找各地缝钻进去，想反驳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看着南山月绝美的面容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朝南山月拱手行礼。

“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洛阳城花魁，舞姿才情当今一绝，明月楼楼主南山月姑娘。”范衡接着向卫藤介绍道。

南山月直接掠过范衡疑惑看向牧溪问道：“你家公子改行当皮条客了？”

牧溪看出了范衡想要撮合南山月和卫藤，却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范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好跟南山月说起了卫藤曾经追捕过剜骨刀于慕容，还差点抓住的事情，还顺便给卫藤打着圆场说卫藤很在意当年被剜骨刀连累的受害者如今情况如何，可这一通说下来，南山月依旧对卫藤不冷不热，只是告诉卫藤她现在已经走出了剜骨刀的阴影，并且每年都会去祭拜被杀的好友。

“所以我现在的目标还是当好明月楼楼主，尽好庇护的职责，就像卫少侠替天行道的理想一般。”南山月给卫藤倒了杯酒说道。

卫藤有些吃惊地看着杯中南山月的倒影，“庇护？烟花之地做的无外乎皮肉生意，里面的老鸨都是些见钱眼开之辈，姑娘们也不过是敛财工具，你的庇护是出于爱惜你的敛财工具吗？”

卫藤话音刚落，南山月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神色也比之前冷漠了许多，“那你的替天行道也是你沽名钓誉的工具喽？真是可笑，卫少侠，你相信天理公道，却不相信有人会真心想构筑守卫风尘之人的碉堡。”

卫藤冷笑着放下杯子道：“真这么有善心，为什么不还她们自由？”

“卫少侠果然不解人间疾苦，”南山月用力将酒杯放在桌上，“一旦踏入此地，有那么容易回头吗？烟花女子重获自由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世人的非议，别有用心的男子欺骗与抛弃，最后一无所有，她们不想成为杜十娘，怎么可能去拿身家性命去赌本就凉薄的人性？我能做的只有让她们免遭客人暴/力的对待，给她们衣食无忧的生活，然后等待她们自己做出选择后成全她们罢了。”

“若有人不愿卖身呢？”卫藤不依不饶追问道，“在还没有接客前就反抗呢？又或者说被拐卖至此呢？”

南山月面色缓和了些许，“当然是放她们离开，但卫少侠，这世上多的是被逼无奈流落于此的可怜女人，她们无处容身，我要是那时候赶她们走无异于将她们送上死路，至少在这里，她们还活着。哦，你要是跟我讲饿死事小失节是大的腐朽说教的话我会将杯中的酒泼到你脸上。”

卫藤认真观察了南山月纤细白皙的手指道：“可你不会武功，怎么守住整个明月楼？”

“我雇佣了武艺高你许多的打手。“南山月挑衅道。

“谁？”卫藤的好奇心被勾起，“真的比我厉害吗，那他比起武林盟主林秋枫如何？”

南山月摆弄着钻石手链回答：“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比你高。是吧，范公子？”说着，南山月站起来挨着范衡坐下。

范衡被上一世卫藤追杀出阴影来，难得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好像是略高那么一点。”

卫藤一向喜欢与强者较量，一听这话急忙催着范衡赶紧将那位打手请出来，范衡求助般望向牧溪，牧溪沉吟一会告诉卫藤打手被安排保护去李员外家献舞的姑娘去了，卫藤这才作罢，接着用起饭来。

明月楼的菜色并不比姑娘们美色差，卫藤意犹未尽的抹着嘴巴朝范衡道谢，酒席不说，光是明月楼楼主南山月作陪，今晚上就得花费不少，看范衡这姿态也是逛青楼的老手了，怪不得身体那么虚呢。

临分别前，范衡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卫藤明月楼和南山月的诸多好处，搞得卫藤再次怀疑起范衡是不是给南山月找下家。

“南山月很特别，”卫藤如实道，“我从没见过这种女人，但……我并不会选择与她共度余生。”

“啊？”范衡忙活半天，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不近人情的答案。

卫藤微笑道：“就像南山月说的，我想成为替天行道的游侠，而她是执着于守护那份无奈的楼主，我越是理解她，越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她是个会发光的女孩，我何苦成为掩盖她光芒的阴影呢？”

“我知道你是好意，”卫藤接着道，“可你的好意别说是我，南山月也不会接受的，所以，谢谢你的酒菜，也谢谢你让我交了这个有趣的朋友。”

范衡从卫藤眼神中读出了南山月与卫藤已再无可能，只好苦笑着表示自己以后不会再试着撮合他们俩，卫藤被月光拉长的身影渐渐远去，范衡挫败地坐在石阶上跟牧溪一起看着漫天繁星。

“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当媒人。”范衡将头靠在牧溪肩上道。

牧溪握了一下范衡的手，察觉到范衡手指冰凉后拥着范衡问道：“为什么想将他们俩撮合在一起？”连他都能看出卫藤和南山月并不般配，怎么范衡偏生执着于拉这条红线。

“总觉得南山月跟卫藤在一起会幸福吧……”范衡呢喃着，记忆恍然回到上一世南山月靠着卫藤臂膀时露出的笑容，他从来不知道南山月会有这么羞赧的情态，那是真心喜欢对方才会流露出来的。可这一世因为他的提前介入夺走了本该属于卫藤的猎杀剜骨刀的机会，才让南山月性情改变，导致直接毁了南山月和卫藤的姻缘。范衡一时间也不知是对是错，只好靠在牧溪肩头寻求安慰。

牧溪随手把玩着范衡颈侧的长发道：“你要是想成功撮合一对的话，不如把兀鹫介绍给南山月。”

“那样就真成拉皮条的了。”范衡不满道，“兀鹫那花心大萝卜除了脸，还有哪个地方能配上南山月吗？”

“兀鹫并没有公子想的那样差劲，只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实在是不敢奢求真情，”牧溪从石阶上站起，“封心锁爱和放浪形骸只是无奈之下两种解决之道而已。”

范衡抚平了牧溪衣服上的皱褶道：“兀鹫想必是明月楼的常客，南山月他肯定认识，真要喜欢，也不用我来撮合。”

牧溪赞成地点了点头，兀鹫不像他，遇到心动的对象可是会毫不犹豫出手的。

夜色渐深，范衡正打算休息时，忽然收到了南山月的求助信息，便和牧溪一起赶去了明月楼，等看到南山月房间中昏迷的三个男人后，范衡眼底戾气尽现，拔刀便要杀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