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 第19章 除夕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以前过年买年货这种事和北濯涟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但今年不一样了。

超市里人山人海，是他从未见过的热闹，但他好像又始终困在自己的世界，感受不到人们炽热的心。

“愣着干啥，一会儿东西都抢完了。”

包裹着北濯涟的保护层突然被戳破，回眸，是顾识凌温和的笑。

“你看，这是年夜饭菜单，先把这上面的买了，然后你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咱再去买一些。 ”顾识凌看北濯涟不太有精神，摸摸他的额头。

“你是累了吗？用不用我推个车你坐里面？”

“滚啊。”北濯涟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又笑着帮他把刚拿的东西放进篮子。

超市里人挤人，很难有下脚的地方。北濯涟正站在原地等前面腾出地方，左边的大哥等不及了，不停往前面挤，北濯涟被这一推，直接靠在了顾识凌身上。

顾识凌搂住他的腰。

“没事吧。”他关心的问，然后气愤的朝那人说：“你着什么急！”

那男人颇为恼怒回头，结果看见顾识凌凶狠的眼神，愣是吓得没敢说什么。

北濯涟拽住他的衣角：“行了，大过年别惹麻烦。”

顾识凌低下头，眼中透露出委屈，小声说：“我就是不想你受欺负。”

北濯涟一愣，赶紧低下头，脸却红到了耳尖。

他那狭窄的世界，被顾识凌硬生生变开阔了。

年夜饭，四人齐聚一堂，虽然只是一个重组不到一年的家，但却充满了一个正常家庭应有的一切爱，陈萱和顾志泉感情很好，到目前没有吵过架，北濯涟从很小就所渴望的生活终于得到了。

吃完了饭，他们坐在一起看春晚，其实节目很无聊，但北濯涟依旧认真的看，因为他已经好几年没看春晚了。

窗外烟花和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的，照得黑夜如同白天，陈萱和顾志泉已经去睡觉了，北濯涟也有些困了，疲惫的靠在顾识凌肩头。

“困了吗，要不要去睡觉？”顾识凌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任由北濯涟趴在他身上。

“再等一会吧，一会倒计时了。”他揉揉眼睛，强忍着困意，因为他想在新年的第一刻就为顾识凌送上祝福，但这春晚好像有催眠效果一样，北濯涟还是没撑住，沉沉的睡去。

“三，二，一，新年快乐！”随着倒计时的结束，窗外绽放出了更绚丽的烟花，顾识凌看着熟睡北濯涟，微微叹了口气。

“小北，新年快乐，我喜欢你。”一次无人知晓的告白，伴随着空中的烟花，一同变成灰烬。

真的好不甘心，他看着北濯涟可爱的样子，心中忍不住的叫嚣，他偏过头，缓缓吻上他。

正当他因不满足而打算继续侵入时，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识凌，你们……”陈萱本只是想来提醒两人睡觉，结果看见了眼前的景象，慌张的站在原地。

顾识凌连忙回过头，惊恐的看向陈萱，他心都凉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破坏这个本就脆弱的家，他甚至想到了这个家可能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彻底分崩离析，然后，再也见不到北濯涟。

陈萱捂住嘴，身体瘫软的靠在墙上，从北濯涟十五那年发生的事情后，她就感觉到北濯涟变得恐同，但是自从和顾识凌住到一起后这种状况就消失了，她本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但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儿子和顾识凌会发展成这样，变成和林涧肃那个混蛋一样的同性恋。

“对不起阿姨。”顾识凌知道不管什么样的道歉都是徒劳的，他拍了拍还在睡觉的北濯涟，试图把人叫醒，但他好像低估了某人的睡眠质量。

顾识凌把心一横，他抬头直视陈萱。

“阿姨，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喜欢小北的，他不知道也不喜欢我，我真的很抱歉，希望您不要告诉他，我……以后会和他保持距离的。”他眼底布满血丝，手捏成拳头，关节发白。

陈萱觉得天旋地转，只答了句哦，便匆匆回了房间。

顾识凌身体僵硬的坐在沙发上，肩膀上的人仿佛觉得姿势不舒服，皱着眉头蹭了蹭他。

他看着北濯涟，只感到心脏抽搐的疼。

除夕的夜是吵闹的，但这小小的一方屋子却安静无比，顾识凌趴在床边，轻轻摩挲北濯涟的手，又缓慢的与他十指相扣。

“小北，我喜欢你……”他沉默了半晌，如同在等待什么，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你要是今天不答应，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听我说了。”

泪水无声的流下，挂在他的鼻尖，盈盈欲滴，泛白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任何话。

情绪如巨浪，将他淹死在这万家团圆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