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万物 第1章 第 1 章

随着铃声响起，青叶若水踏出教室，结束她的中学生活。

天格外的热，令人厌烦。

“青叶前辈！”有人拦住她，“听说你以后再也不打排球了，是吗？”

青叶若水垂下眼帘不语，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你排球的天赋那么好，为什么要放弃！？明明已经打进国赛了不是吗？就差那么一点！”少女固执询问着，想要一个答案。

“抱歉，我要走了。”青叶若水绕过她。

“青叶！”

不顾身后的呼喊，她快步走出校园，上了公交车，看着略过的景物闭上眼睛。

赛场，远离人群欢呼声的角落站着不能参赛的选手。

青叶若水的目光落在比赛的队伍上。

“青叶，你不能再打排球了，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强度的训练。”

父亲拿着报告单说着，脸上的神情是愧疚吗？还是不甘？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想要继续打球的自己和幼时排斥排球的她重合。

“是你要我爱上排球的。”角落里响起女孩的声音，“是你要我爱上排球，不停的训练，比赛。”

我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为什么要我放弃？我好不容易…才重新热爱上排球。

“对不起……”她的父亲将她抱进怀里，“对不起……”

他不应该为了那点私心强迫自己的女儿，看到报告单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怎么就昏了头。

他的若水还那么年轻，才十五岁，如果不是这次在赛场上昏倒，他要多久才发现？她会不会…死在某一场比赛上？

青叶若水从小表现出来的排球天赋让他忘记了这是自己女儿，他把青叶若水当成他在排球上最后的希望，强迫她拿起球，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养好了以后，我还能打球吗？”

他沉默了，有滚烫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青叶若水并不在意，伤害并不是一两句抱歉就可以掩盖的。

她的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她从小就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歉意随时可以变成一把利剑刺进她的心口，像曾经那样。

那份报告单是她拜托研磨帮忙弄的，随着她打进国赛，父亲的精神状态就越发癫狂，但凡有一个球从她手中落下，就会迎来各种打骂和加倍的训练量。

没有朋友，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她和队友并不能成为同伴。

时间久了，她甚至不能分清自己站在赛场上意义。

所以，拜托。

快结束吧，这场闹剧。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在那之后母亲从父亲那拿到了的抚养权，青叶若水也离开了排球部，陷入学业为重的生活。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我过的很开心，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

青叶若水睁开眼，走下公交车，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将自己埋进被窝，她太累了，从前像是按了加速建，第一次摸球，觉得排球有趣，到后来对排球感到厌烦，又重新爱上排球打进国赛才过了多久呢？

也不过……区区七年。

人生那么长，她不想一直困在父亲的病态的期望里。

只是，为什么。

青叶若水再次拿起到排球将它托起，看着少年高高跃起扣杀，落地对着她笑。

她却觉得，难受呢？

汽水罐打开发出“呲”的一声，青叶若水坐在阴凉处的台阶上发呆。

“青叶，你要来排球部吗？我们缺个经理哦。”

来到音驹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黑尾铁朗，青叶若水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因为父亲的原因，她有些排斥热爱排球的男性，即使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与性别无关。

“不用了，我……”她正准备拒绝。

“来吧…”研磨从角落里拿着游戏机出来，犹豫着发出邀请。

拒绝的话语被打断，她看着研磨有些纠结的神色，将视线落在黑尾身上。只见对方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等待着她的回复。

她还是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好意，青叶若水点了点头应下这件事。

“我知道了。”

目送青叶若水离开，黑尾铁朗揽住孤爪研磨的肩膀，笑着说：“没想到你也有多管闲事的一天。”

“……是朋友。”孤爪研磨的视线重新落在游戏机上，是朋友，所以并不是多管闲事。

下课铃声响起，安静的校园开始变得嘈杂起来。笔从桌上掉落，摊开的本子上是混乱的字迹，青叶若水弯下腰捡起笔。

最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

她顺着人流离开教室，走到排球部所在的活动场地，手指却在接近门的那一瞬间收回。

真的要去吗？青叶若水看着面前的门有些迟疑，虽然不是重新站在赛场上，但还是……有些恐惧。

“不进去吗？”

青叶若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猫又教练？”

“那些孩子都在等着你哦，山本一直吵吵着说想要个美女经理呢。”猫又教授推开门走进去，“如果还没放弃，也没准备好重新回到赛场上的话，先来这里待着也不错哦？”

猫又教练是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青叶若水想，自己选择来音驹除了因为研磨他们，还有猫又教练吧，他们真的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默不作声的跟在猫又教练身后，在需要做自我介绍时抬起头鞠躬。

“大家好，我是青叶若水，从今以后就是排球部的经理了，请多多指教！”

她没有做好重新回到赛场的准备，也不甘心放弃排球。

青叶若水在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被迫拿起了排球，排球对她而言，比起热爱更像是难以割舍的习惯。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训练，站在赛场上拼尽一切，所以她才会不习惯现在的生活。

放松下来吧，以另一个角度去看排球，她不再是…比赛的选手了。

泪水在这时才后知后觉的落下，那份关于她身体的报告其实并不完全是虚假的，她只是拜托研磨将病情改得更严重一些。

实际上，哪怕没有更改，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没办法再打排球了，那样苛刻的训练强度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一点损伤也没有。

不想死的话，起码要好好休养一年才能重新回到赛场上，但父亲又哪会有那么多时间给她呢？

胜利就在眼前，期盼已久的梦想触手可及，说不定那个人渣会真的让自己消逝在赛场上吧。

毕竟…赛场上的更新换代太快，你止步不前时，可是有大批人在拼命奔跑着的。

“喂喂喂，别哭啊，你这家伙怎么刚上任就哭鼻子。”

盛夏还没过去，她抓住了末端的太阳，身边是吵闹的人群。

其实好多人她还记不住名字，但他们都担忧的围过来，猫又教练和直井教练在边上笑着，她摆脱父亲的阴影，来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真的，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