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剪月光 第10章 第十章

「那天我在球场看了你一晚上，我想到陈奕迅歌词里唱的那首歌，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为你。而我愿意在角落陪着你，真想一直到天亮都不离开。」

——摘自《夏日记事簿》

*

挪好位置之后，林南丞去发给全班准备的平安果。

夏予初的身旁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她与陈景延的距离就只隔着一个空位。

好近。

夏予初没敢侧头看他，但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即使隔着一个身位，她感觉自己也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那股清香。

好像是雪松味。

她是南方人，没怎么见过雪，她想象的就是如此。

冷冷清清，又带了点阳光的感觉。

“初初，商量个事呗。”

这时，江沅不合时宜在一旁出声看她。

夏予初心中的小鹿才跳两下，遇上了障碍。

“怎么了？”夏予初回头。

江沅笑笑：“能不能换个位置，你懂的，我想.....嘿嘿。”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夏予初还没开口，江沅又笑道：“反正英语老师不在，我们班肯定需要一个人去主持，你是班长，待会肯定是你主持，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坐你位置呗。”

江沅的笑容真诚，夏予初是在想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

“嗯。”她也还没恋爱脑到那种地步，“换吧，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江沅诧异。

夏予初压低了点声音说：“待会偷偷把我校门口买的的苹果，塞到他的抽屉。”

江沅懂了，不怀好意盯着夏予初打量。

夏予初装看不见，起身跟她换了个座位。

她真是个胆小鬼，就连给陈景延送个苹果的事情，她都感觉自己没有勇气。

没一会，林南丞发苹果发到她们这一半，到夏予初时，林南丞在箱子里特意找了个大的递给她。

发下一个人的同时，还特意跟她说了一句平安夜快乐。

如果说夏予初是傻子，那么她绝对感受不到林南丞对她的“特殊关照”，可她不是傻子，从日常的相处之中似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她立马把自己手头上的苹果递给江沅。

江沅没有反应过来，笑着接过苹果。

夏予初在感情上是个迟钝的人，她希望这只是错觉。

等林南丞发完苹果，班里同学都举荐让夏予初来主持这场“平安夜派对”，夏予初逃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上。

末日风波已去，全班都沉浸在晚会都热潮。

夏予初简单说了两句，带着大家玩了点小游戏，接着就有人提议要不在班里表演点节目，大家纷纷叫好。

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班要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节目的两个女生，她们唱了一首歌。

然后接着又有不少同学上台“献丑”。

夏予初回到座位。

不知是谁说了句让教室的班委轮流表演节目，场面一下达到了沸腾。

夏予初不爱出风头，也不爱当着那么多人面唱歌，借口不舒服躲过一劫。

之后英语课代表傅亦恒唱了首英文歌，文艺委员吴琪跳了一支舞，大家看差不多尽兴了，就只放着音乐大家在下头一起合唱。

彼时还是周杰伦、陈奕迅、孙燕姿的年代。

放到陈奕迅的一首《不要说话》时，夏予初听着听着发现原本隔着两个座位的人不见了。

是去上厕所了？还是干嘛了？

可是等到这首歌结束陈景延都没有回来。

夏予初隐隐有些坐不住，悄悄跟旁边的江沅说了声自己去上个厕所，而后也出了教室。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是一种名为担心的情绪。

走廊上除了他们十班，隔壁班级大多要么是在看电影，要么就是和他们班一样在教室举行活动。

隔着走廊的门窗，一半是热闹，一半是沉寂。

夏予初不知道陈景延去了哪，只是又一首歌结束他都没有回来。

她只能断定他不在厕所。

这时，从篮球场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夏予初真该感谢自己的听力，她下意识觉得这阵声是陈景延在球场打球。

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她不带任何犹豫，直直跑向球场。

说不出是什么信念驱使着她，当她在夜色中看到那个模糊的身影，她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陈景延此时已脱了外套，里头穿着一件带帽的卫衣。

球场没有开灯，只有教学楼的灯光打在路上，映照着他微弱的影子。

不知道为什么，夏予初感觉他的背影还挺落寞的。

不然为什么那么开心的晚上，他要一个人跑到这边来打球呢？

夏予初不敢出声，默默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燕城十二月的天是真冷了，特别是晚上，陈景延投了一会篮便把外套穿了回去，可夏予初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那篮球砸到框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砸进她的心里，就像要把她砸烫。

她的心里种着一个秘密，不敢叫陈景延发现。

此刻她突然理解了教室中的那首歌。

愿意用一支黑色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灯光再亮也抱住你。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给你，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她在角落，不敢说话。

却用最炙热的心陪着他。

夏予初多希望时间可以慢些，真想一直到天亮都不离开。

*

第二天，是星期五。

星期五就意味着放假，下午第二节课过后，学校就会放学，这是朝晖历年来的传统，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

第一节课后，夏予初突然收到一张来自后方的纸条。

待她回头，后头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谁给的。

打开一看。

上头龙飞凤舞写着：今天我生日，放学后一起出去玩吗？

夏予初想想也不可能是她心中所想之人，单看字她也认不出是谁，遂没多在意。

正当她准备把纸条丢进垃圾桶，身旁的江沅突然喊道：“哎，等等，你这字有点——”

她话还没说完，林南丞从教室前头走进来。

他看向江沅：“江沅，你有空吗，有点事情想找你一下。”

江沅见了林南丞，哪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匆匆交代她东西先别扔，一会她还要看，就兴冲冲跟在人家后头去了。

夏予初莞尔，将纸条放到她抽屉。

没一会，江沅回来。

看她的表情，还挺高兴的。

夏予初好奇：“那么高兴，他跟你说什么了？”

“嘿嘿。”江沅傻笑两声，坐到位置上凑到夏予初耳边，“没什么，今天林南丞生日邀请我去吃饭，你会陪我去的对吗？”

夏予初意识到原来纸条是林南丞写的。

她想了想，还是说到要问一下张丽苏的意见。

江沅马上就诱惑她：“陈景延也在。”

“真的？”

“你说呢，他们不是好兄弟嘛，林南丞生日肯定也叫陈景延啊。”

很好，夏予初承认自己有给诱惑到。

一想到昨天晚上在篮球场偷看了人一晚上，最后直到下课铃响起她才离开球场，她就真希望这种机会变得多一点。

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变得贪婪，贪婪不好，贪婪是堕落的开始。

“嗯。”她故作镇定，“我还是要问一下我妈。”

“行行行，你问。”江沅已经知道夏予初就是好好孩子的作派，不再阻拦，“对了，刚刚那个纸条呢？”

“你抽屉，应该是人给错了，给到我了。”

“啊，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看吧，我给我妈去打个电话。”

夏予初拿着手机，从后门离开教室。

她多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林南丞给错，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给张丽苏打个电话。

不过刚走到厕所附近，她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林南丞，林南丞问她去不去。

绕是夏予初想给他找借口，这下也找不着。

她略一犹豫，问：“还有谁去啊？”

林南丞说：“江沅。”

“啊......还有吗？”夏予初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尽量绕着弯子说。

“嗯，还有陈景延，还有几个我初中的朋友。”林南丞意识到什么，顿了顿，“你介意吗？”

有陈景延就好，夏予初答应下来。

她知道张丽苏并不知道她几点放学，她只要在晚上回去就好，而现在她也只是来暂避话题一下。

到了下午放学，如夏予初所愿，陈景延也去。

四人在校门口打了一辆车，直奔林南丞所定的包厢。

在那时，学生们过生日，最喜欢去的地方还属KTV。

林南丞一条龙服务安排的很好，在路上他给大家介绍今天的活动，先去KTV玩两小时，然后去吃饭，最后再去附近的游戏厅玩。

丰富是挺丰富，特别是想到陈景延也去，夏予初就想起他们第一回一起去KTV，那时候他们说陈景延来了，可是她却睡着了。

还好这次她不困，怎么说有陈景延在场，她都能打起十二分精神。

下车后，夏予初跟江沅上了附近的商场给林南丞买生日礼物。

因为是临时赴约，两人事先没有准备。

夏予初给林南丞买了一个篮球模型，而江沅，在商场里左挑右选都没有选下来。

夏予初提议：“要不你送他一些让他没有，但是能让他印象深刻的东西？”

关于送礼物这方面，夏予初没有什么实质性建议。

“哎，就是不知道送什么啊。”江沅愁眉苦脸的，“你说要是陈景延生日，你会送他什么啊？”

这话一出，可把夏予初难倒了。

问题是她好像并不知道陈景延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此刻她倒是有点羡慕江沅，她是连个光明正大给人送礼物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给他送什么礼物了。

就连昨天让江沅送的苹果，她今早看到还孤零零地躺在他的抽屉，可一到中午，就落入了别人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