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他是朋友 第60章 “哥。”

八月稍纵即逝。

梁一把行程发给纪昭的时候，纪昭焦虑的几乎彻夜难眠。

他几次走到他爸房间跟前，想进去求他，又怕他爸会因此厌恶梁一。他又想趁着半夜偷溜出去，他爸一句话又把路堵死，

“别想着溜出去，院子的监控报警器都开着。”纪世明说完又怕打击他太过，缓了缓语气又说道：“你别胡闹，过两天我叫他过来。”

纪昭每天盯着时间，一直到梁一要走的前一天，他爸还是无动于衷，晚上纪昭翻来覆去半宿，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时间，离梁一起身没多久了，他迅速穿上衣服打算找他爸，房门拉开，跟刚从门口进来的人目光直直撞到一起。

梁一冲纪昭笑了笑，纪昭几乎是狼狈着移开目光。

“梁一你跟我去书房。”纪世明看了一眼纪昭，对梁一说到。

梁一点点头，在经过纪昭身边时，悄悄捏捏他的掌心，纪昭瞬间泪崩。

书房的门紧闭，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纪昭就在门口徘徊，生怕一个错过梁一就被他爸打发走了。

书房内，

纪世明看了一眼垂着眼睛乖乖坐在对面的梁一，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想来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看着跟纪昭憔悴的不相上下。

以前觉得他年纪虽然小，又争气又懂事，该是个头脑清楚的，怎么偏偏……

“东西都收拾好了？”

梁一抬头看他，“收拾好了纪叔。”

纪世明点点头，“a市很不错，大城市！努力了这么些年，去外面见见世面。”

梁一依旧是那副倔着脾气的样子，“纪叔，我努力不止是为了这个。”

纪世明听完良久没有说话，想到这会儿一准儿趴门口的纪昭，一时间也有些五味杂陈。

“你还年轻，现在谈感情太早，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你都没还没接触过，没准儿过两年你就不这么想了。”

纪世明叹气：“我就纪昭这么一个儿子，我肯定会把他留在身边，他不像你，他以后不管去哪最终还是会回到这来。但你念书一场，也甘心一辈子呆在这么一个小地方？”

梁一看着他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又被纪世明打断，“你也别急着回答，还有几年时间，慢慢想清楚了。”

纪世明说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卡放在梁一面前，“这张卡你拿着，出门在外不比在咱们这，学费生活费这些你都别操心，去了好好学习，不管怎么样，纪叔还是希望你有个好未来。”

“我不要，”梁一摇头，“学费我有，大学机会多，我去了勤工俭学，不会有问题的。”

“a市不比咱们这，别意气用事！”纪世明耐心劝说。

梁一还是不肯收。

纪世明无奈：“我不是让你拿了卡就跟纪昭断了，再怎么着你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没有这些事这都是我该给你的，知道了吗？”

梁一不说话。

纪世明看他泛红的眼眶里满蓄泪水，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年自己去找纪昭时，他不要命似的冲上来护纪昭的模样，又想到前两年来找自己劝纪昭念书。

两人虽然从小打架拌嘴时常互不理睬，但梁一一直是纪昭除了家以外唯一的依靠，甚至纪世明有时候都觉得，他除了给纪昭好的生活条件外，很多方面甚至比不上梁一。

纪世明长叹一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以前让你把这儿当家，把纪昭当弟弟。后者抛开不说，不管以后你在哪发展，这儿都是你家，我还是无条件的支持你。别犟了，把卡拿着。”

纪世明走到梁一身边把卡塞他手里，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出去吃饭，锅里还炖着肉呢。”

纪世明拉开门，纪昭果然立在门口，见他两出来立马转过身来。

纪世明往后看了一眼，又对纪昭说道：“去把碗筷收拾一下，准备吃饭。”

纪昭慢吞吞往厨房走，一回头，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他身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纪昭看了一眼他爸，步伐稍稍停了停，梁一紧走两步跟他并肩，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又快速分开。

“你去餐桌坐着吧。”纪昭揉揉眼睛低声道。

“好。”梁一说了却没动，始终站在纪昭能看到的地方等着。

三个人一顿饭，吃的沉默又沉重。

吃完饭纪世明将梁一送到门口，又叮嘱了几句。梁一一一应承后，冲着站在旁边的纪昭笑了笑，便走了。

等人走过路口，纪昭还是站着没动，纪世明看他，他就把头迈向旁边，不吭声也不回去。

“你替我把人送到车站。”纪世明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家门。

纪昭反应了一秒钟果断掉头跑回家，纪世明正纳闷，就见他冲进家门又拎着个包冲出来，拔腿就追。

纪昭跑了一会儿正要打电话，就见前面路口有个人在招手，纪昭不管不顾冲上去，梁一后退一步稳稳将他接在怀里。

“我靠！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我赶不上了，我真怕我赶不上！”纪昭的声音抖的厉害，身体也不住的颤抖，梁一一个劲儿的给他顺背，

“不走，见不到你，我走不了。”

“梁一。”

“嗯。”

“梁一。”

“我在。”梁一将人抱的更紧。

“你马上就要走了是不是？”

“没有，我把时间说前了两小时，我们还能多呆两小时。”

“去你家？”

“好，好。” 纪昭将人推开，擦了擦眼睛，又攥着他的衣服，“走吧。”

回家的路上两人尽量从小路走，只要没人手就紧紧牵到一起，但是总有人打搅。

又一回松开后，纪昭低声骂了句：“靠！”梁一笑了笑，干脆握住他的手，再有人走近了也不放，大部分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纪昭又开心了。

到梁一家后纪昭一秒没耽搁，随手拎了个小板凳坐下来，“我给你准备了些东西。”纪昭说完从包里拿出成套的电子产品、成套的衣服鞋子背包杂七杂八一堆东西。

“这些都是给你的，好歹也是一线大城市，韩航都说那地方物价挺高，人又势利 ，有钱了没人敢欺负你。”

“在学校不会，我也不在意这些。”梁一蹲在他旁边。

“我在意，”纪昭认真道，“我就怕你吃苦，你吃的苦够多了，去了大学总得轻松轻松。”

“这些不算苦。”梁一摇头，

相比于分别，这些苦都不算苦。

纪昭闻言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去了别打工，别自卑 ，也别让人欺负了。我给韩航说了，遇到事你就尽管找他帮忙，人情我还他，要是他也解决不了，那就我去。”

“知道了吗？”纪昭看他。

梁一垂着头不吭声。

“梁一你大爷怎么磨磨叽叽的，跟你说话呢！又没多少时间。”纪昭轻轻踢了踢梁一的鞋子。

“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梁一一开口，纪昭就有些绷不住了。

“我知道啊，”纪昭快速抹了一下眼角，“大学四年呢，没准儿什么时候就……对吧！”

纪昭还想说点什么，梁一草草擦了把脸，伸手拉开袋子看了一眼半开玩笑道：“你把这些都给我准备这么妥当，别人还以为我不知道多有钱。”

“我有你就有，你就是有。”

“这些都是外在的，我去了好好学习也不会有人看轻我，再说就我这气质。”

“也是！”纪昭很赞同这点，梁一除了家庭情况，其他一点也不输给韩航，没道理那地方都是韩航，想也不可能！

说归说，纪昭还是监督着梁一把东西都装好，又把手机卡换到跟他款式一样的手机上，这才满意。

“时间还多吗？”纪昭换完卡问。

梁一看了一眼时间，“嗯！还能呆两个多小时。”

“那我们做什么？”纪昭问。

“什么也不做，抱着就好，就抱两小时。”梁一答。

“好。”

“等等。”梁一说完从柜子里拎出一个袋子，“一直没机会用。”

“什么？”纪昭好奇打开，红艳艳的一床被子。

梁一将床铺好后，小小的房间瞬间喜庆起来，纪昭伸手摸了一把旁边的被子，料子是不错，溜光水滑，夏天盖着也不热。

梁一贴着纪昭坐在床边，将红色床单褶皱铺平后，手轻轻覆在纪昭抚着红被面的手上，与他十指相交。

“做吗？”纪昭问。

梁一目光幽深。

纪昭手指勾起衣服下摆，呼吸有一点点的急促，“做吗？梁一。”

梁一凶狠地吻上去的同时，纪昭扬手脱掉外套。没有很充足的准备，开始也没有很大的快/感，只有最原始的对彼此身体的留恋向往，难舍难分到让两人抓狂。

却如梁一所说，纪昭很白，跟红色真的很衬。紧拉着的窗帘被午间的热风吹开了一道缝隙，细碎的光透过薄纱帘进来，映在纪昭身上，漂亮的让梁一都有些移不开眼。

他伸手揽了一把纪昭的头发，“长了。”

“嗯，懒得剪。”纪昭握住他的掌心。

“很好看。”

梁一说完闭着眼睛吻住纪昭。

…

屋后的林子重新热闹起来，

梁一拉开一点点窗帘透气，又扯过描金绣凤的大红被子搭在两人身上，拇指蹭蹭纪昭的脸颊，“累吗？”

纪昭摇头。

梁一翻身将人抱住，只是抱的再深再紧也表达不了那种难以宣泄的不舍，他看了一眼时间，想到就要分开，从心底里开始漫上一股恐惧。

“梁一。”

梁一抬头，赤红着眼睛看纪昭，纪昭想伸手蹭一下他的眼皮，手掌却又被梁一攥紧。

“哥。”纪昭低低叫了一声。

梁一没吭声。

纪昭侧过脸，锁骨处泛起红，“老子叫你呢，怎么不说话？”

梁一低头咬了他一口，“再叫一声。”

纪昭瞪他，“就一声，没听到算了。”

“听到了。”梁一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听得真真的，这辈子也忘不了了。”

纪昭嘴角扬了扬，安心抱住他，连日来的思念被悄悄化解了一些。

火车启程前四十分，两人从家里出发，

梁一锁上门背好书包一手拉着皮箱，一手牵着纪昭，

“钥匙我就放在老地方了。”

“好。”

“我在院子里种了红薯，下回回来就能吃。”

“嗯！”

“别打架，除了赖明他们三个，少跟其他人接触。”坐在出租车上，梁一继续叮嘱纪昭。

“好。”

“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游戏也要少玩。”梁一握着纪昭的摩挲，还在绞尽脑汁想没叮嘱到的事情。

“你也要好好吃饭。”纪昭看他。

“嗯！”

“晚上别乱跑，万一碰到像上回那个疯子一样，太危险了。”

“好。”

……

去火车站的一路上一直是梁一在说，纪昭在听，司机大概以为是哪家的两个留守儿童，快到时才插上了一句话，“要听你哥的！”

纪昭笑着应了一声。

平时也没觉得，到了开学季才发现，小县城的学生也真不少，进站口乌央乌央背着包拖着行李的全是。

梁一下车后便沉默了，紧紧拉着纪昭穿过进站口到达候车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周围全是喜气洋洋的景象，学生们话语间谈论的都是对大学生活的向往，纪昭晃了晃两人握着的手，“你去了学校也给我拍几张照片，我给赖明他们看看。”

“好。”梁一答的很快。

“梁一，你在紧张吗？”纪昭挤了个笑容出来。

梁一快速摇摇头，突然扭头看纪昭，窗户斜照进来的光线反射出他眼里的泪光，“还有23分。”

纪昭喉咙一哽，错开他的目光，半晌又轻笑一声，“哪就这么夸张了，你忘了咱两之前有一次两个月没见面。”

“不一样。”梁一低声狡辩。

“一样，”纪昭认真道，“再说了，你去了不到30天就国庆了，放假七天呢！过完国庆两个月后又是元旦，元旦过完再过48天就放寒假了，寒假有足足40天！我都怕咱们见的太频繁容易吵架。”

梁一没说话，

“我说的对不对？”纪昭夯他。

“嗯。”梁一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你安心念你的书，要是实在想我了，就打打电话聊聊天。”纪昭说完看了一眼检票口，“开始检票了，要不要去排队？”

梁一摇头，“再等等。”

“好，我再陪你坐会儿。”

大厅里广播重复提示了几遍列车开始检票，纪昭手指无意识的来回摩挲，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入口处人数寥寥，广播里开始催促未检票的人尽快检票进站。

纪昭看向梁一，笑的凄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