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睡了近一天的穆云舒起了床,家里只有保姆和阮微笙在,说了一声后她出了门。
夕阳已完全被暮色笼罩,如火一般热烈是晚霞也变成了灰褐色,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走进blue,激昂有节奏的音乐入耳,灯光昏暗绚丽,穆云舒径直行至吧台,在高脚凳上坐下:“长岛冰茶,谢谢。”
“好,稍等。”调酒师应了声。
穆云舒敲打着桌面,灯光聚集的舞台上身材火辣的小姐姐热舞。
顺手拿起已经递到她手边的杯子就往嘴里送,结果一喝就察觉出不对劲,下意识皱了下眉。
“什么鬼!”穆云舒震惊地为低下头,看向杯中的液体,液体颜色十分熟悉,口味也是。
这不是她每次来都被季明霜强行扼制只能喝这一种的冰、红、茶吗!
穆云舒一时心情复杂,转眼就看到沈楠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万分无奈道:“怎么连你也管我,大可不必这么听那人的话。”
沈楠笑笑,又给穆云舒续了一大杯:“你还小,别碰酒精。”
穆云舒有气无力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生无可恋:“不小了,成年了!”
“唉。”穆云舒妥协地叹了口气,“她最近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正和几个男模在包厢里喝酒。”沈楠语气平静,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就像一个机器人在叙述一件事实。
穆云舒看出了些苗头,安慰道:“沈楠哥,她不会逾矩的。”
沈楠嘴角掀起一抹苦笑:“我知道。”
穆云舒尽可能委婉:“你还是换一个人喜欢吧,这样不值得。”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的,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可是,沈楠哥……”
穆云舒还想多劝两句,却被沈楠打断:“云舒,你以前都是支持我的。 ”
昏暗的空间里,头顶闪烁灯光不停打在沈楠脸上,穆云舒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感受到了不断撞南墙却始终不肯回头的固执,一种名为悲凉的情绪席卷全身。
穆云舒张了张嘴,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可偏偏沈楠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不说,也不好。
“因为我现在觉得,鲸落姐的心是腾不干净的。”
自从听鲸落讲了她和她男朋友的故事之后,穆云舒就有一种感觉,除非死者再生,否则鲸落那颗空洞惆怅的内心永远不可能真正恢复鲜活。
沈楠的默默陪伴也永远不可能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所以等一扇永远不会打开的门,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可是在最爱的时候,死去的白月光啊,一定程度上,这位白月光的死还和鲸落本人有关系。
buff叠满,鲸落又怎么可能接受他人,即便鲸落想,穆云舒也觉得,她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沈楠的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勉强僵硬。
穆云舒道:“沈楠哥,今晚我陪你喝个痛快,祝我们都能够一醉解千愁。”
沈楠苦笑:“少喝酒。”
“我陪你还不行嘛?”
“不行。”
穆云舒狠狠皱了下鼻子,满脸的不开心,嘴中腹诽着:“都这样了,还记着帮那个家伙管我不喝酒,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楠琥珀色的眸子微垂,道:“云舒,我也算你半个哥哥了,有什么事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很可以听。”
穆云舒摆摆手,神色无聊地喝着饮料,闷闷道:“我也没什么事,说出来反倒难为情。”
沈楠不知道穆云舒是否不愿意跟他多说,但也不介意,本想陪小姑娘多坐一会儿,但突然有穿着服务生制服的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沈楠皱起眉,歉意道:“抱歉,云舒,本该亲自招待你的,但……”
穆云舒哪里会在意这些,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好。”沈楠对穆云舒的安全还是放心的,忙叮嘱几句后匆匆走进了后台,隐于黑暗之中。
灯红酒绿中,穆云舒兴致盎然的欣赏小姐姐跳舞,完全没有要去找季明霜的想法,冰红茶续了一杯又一杯,就在她刚欣赏完一首音乐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到了她身边。
“美女,要不喝一杯?”
穆云舒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眼珠微微一转,嘴角浅浅上扬了几分,眼神却略微有些躲闪,犹豫道:“不……不用了。”
穆云舒无措地转过头,握紧杯子,看起来十分紧张。柳浩见状眼里的**更深,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温和诚恳道:“第一次来吧,来blue很多刚成年的小姑娘都像你这样,不敢喝酒。”
穆云舒眼神慕然一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谩骂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
谁是小姑娘了?谁是刚成年的小姑娘了?谁不敢喝酒了?这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斯文败类的男人还真是精准踩到她的雷点。
“我才没有!”穆云舒反驳。
柳浩微微一笑:“blue的酒在京城最为有名,错过了岂不可惜,这款长岛冰茶酒精纯度并不高,我可否请美女喝一杯。”
穆云舒缓缓侧过身看他,眼神带着犹豫。
柳浩乘胜追击,道:“没关系,我带着你喝。你放心,这里都是监控,还有这么多人,就算我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得逞。”
穆云舒眼珠转动几圈,答应下来:“嗯,好。不过说好了,我只能喝一杯。”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柳浩打了个响指:“两杯长岛冰茶。”
很快,两杯酒就做好盛了上来,柳浩两手接过,绅士地将其中一杯递到穆云舒手中,穆云舒嘴角含着羞涩的笑意,双手接过,在酒精入口的前一刻顿了一下,捧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柳浩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
终于一杯酒全部喝完,穆云舒的白皙的脸颊红了不少,得偿所愿的她心情很不错:“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柳浩礼貌地点了下头,却在穆云舒晃着身子离开的下一秒也离开了座位,跟了上去。几个拐弯来到女厕所,径直走了进去还带上了门。
厕所里空空如也,安静如深夜里的森林,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柳浩一点都不急会不会有人进来,一间一间的查找,在推开最后一道门前,他甚至还在笑着担心询问:“美女,你刚才走得急,手机忘拿了,我给你送来了,出来时记得拿哦。”
无人回应,柳浩低笑出声:“怎么不说话,是出什么事了吗?我是医生,可以帮你看看。”
他说着,终于推开了最后一道门,门没锁,里面也没有人。
这个时候,他终于微微变了脸色,皱眉诧异,抓起电话就拨了一个号码,语气全然没有方才的彬彬有礼:“你确定她进来了?人呢?”
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柳浩一把摔了手机,冷笑一声:“呵,中了药,我看你能跑多远。”
突然,头顶的灯灭了,周围霎时变得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柳浩吓了一跳,捂住鼻子就往外走:“该死的,好不容易看中这么一个尤物,竟然这么倒霉,晦气。”
他一边骂一边开门,却发现门竟然打不开了,又试了好几次,门依旧没有开,便拍门道:“谁啊,里面还有人呢,开门!我走错厕所了!”
依旧没有人回应。柳浩这才有些慌了,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耳朵“唰”的落在地上,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吓得他腿一软跌倒在地上,周围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奇怪的是,明明是紧闭的门和窗户,柳浩却感觉有清凉的风灌入身体,甚至还听到了时而轻灵时而欢快的童谣声。
隐隐的,他好像看见漆黑阴暗的墙角处有幽幽绿光闪动,那束光越来越清晰明亮,照在白色的墙壁上却形成了一道怪异的影子,那是一个似人非人像是幽灵一般的影子,摇晃着身躯在那片墙壁上活跃起舞。
柳浩吓得全身战栗,腿软到站都站不起来,看着那个怪物随着绿光朝着他的方向缓缓移动,吓的他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到背部落于冰冷的墙壁。
突然,又是“唰”的一声,天花板上的灯亮了,照亮了整个厕所,而方才的绿光还有怪物仿佛如他的错觉一般消失不见。
可这反而让柳浩大叫一声,颤抖着声音喃喃:“鬼,有鬼!救命,救命啊!”
他狼狈地爬了起来,颤抖地转动门锁,这次还真让他打开了门,门外依旧是灯火通明,音乐声伴着欢呼声分外热闹,唯有他一路逃窜,在一声又一声咒骂中,跑出了 blue大门。
迷迷糊糊地走着,路上的所见的人越来越少,所能见的东西也越来越暗,经过一道小巷时,一只手将它他拽了进去,套上黑色塑料袋,狠狠打了一顿。
痛喊声在巷子里回响,却无法传到街上,更无人会听见理会。
穆云舒揍累了,从兜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了柳浩的嘴里,隔着一层塑料袋和他说话:“你用这招害过多少女孩子,自己却从来没试过吧。”
微轻甚至可以算是温柔的语气在这阴暗逼仄的小巷里响起,说出的话却如恶魔低语,使人恐惧。
穆云舒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那蜷缩在地上喊痛喊热的人,贴心提醒道:“你放心,这药虽然药效不错,但没有人帮忙也能挺得过去,死不了的。”
说完,穆云舒飘然离去,耳边是团子的絮絮叨叨:“宿主,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可是实名制打人,你不怕牵扯什么事情来后掉马啊。”
穆云舒泰然自若,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放心吧,像这种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去说自己被一个女人给揍了,更何况,他自己的那点破事也不会想要人知道。”
“还医生?真是恶心。”穆云舒又嫌弃起来,突然想起什么又恶作剧般笑了,“真是期待那副饥渴的样子会引起怎样的波动,但愿blue的小伙伴能把照片拍得好看一点。”
团子:“……宿主。”
穆云舒自顾自的傻乐:“小团子,你说这人哪来的自信给我下药,酒的气味和颜色完全不对,真当我傻看不出来?还有,那种泡妞的手段拙劣的要死,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团子道:“可是宿主,你真的不怕这个人鱼死网破吗?”
“这世上还有配得上跟我鱼死网破的人?”穆云舒不屑地哼了一声,“就那种虚有其表,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人能有什么本事,一点小幻术就把他吓成那样,怂包!”
团子不说话,这一点它不敢苟同,自家宿主那奇奇怪怪的癖好和高于云端的眼光,以及那身胆量与本事都不是常人比得了的。
它死也不信宿主亲手制作的迷香只是一个小、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