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齐枫把电脑砸了,生无可恋地瘫倒在沙发上:“这TM是女生吗。”
一从黑暗逼仄昏暗的空间内出来,迎着明净的光线,微凉的清风,穆云舒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余光瞥见旁边的男人,双手往腰上一插,开始兴师问罪:“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我这是在提高用户体验,也是在帮你赚钱啊。男、朋、友!”
季时喻往穆云舒后脑勺摸了下:“我吃醋了。”
“啊?”穆云舒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偏偏这人还说的理所当然面不改色。
为什么会突然有种男朋友不太值钱的感觉?
穆云舒眨眨眼,一时怔住,话说的太直白,饶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可能是因为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季时喻,在面对他有关感情方面的话题时内心深处不愿打马虎眼。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为自己目的不纯而心虚。
“接下来想去哪里玩?”季时喻依旧温和的声音缓缓入耳,穆云舒贪玩的心一瞬间占据上风。
“过山车,大摆锤,蹦极……一个一个来。”穆云舒已经伸手去拉季时喻,跃跃欲试的就要跑了,结果被对方反握住了手。
“舒舒,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有,你放心吧。走啦走啦,再耽误一会儿今天就没得玩了。”穆云舒否认的飞快,再不给季时喻一点白担心的机会,直接就跑了。季时喻没办法,只能先跟上。
接下来几个小时。穆云舒争分夺秒,大到蹦极、跳楼机,小到旋转木马,空中飞椅,除了个别略显幼稚的项目以外,基本全都玩了个遍。
笑容明艳如夏日繁华,精神饱满不亦乐乎。在玩完最后一个项目——密室逃脱,穆云舒依旧抱着满腹的热情,对着站在店外一脸吃惊的经理说话。
她明亮的眼睛里装满了真诚,眨了下眼:“半夏可是有毒的,给孕妇服用不太合适吧。你确定她的死因是情绪激动下的大出血从而流产。而不是用错了药材?还有,煎药用铁锅?请问,你们在设计剧情背景前真的有好好了解过中医吗?”
最后一句疑问,虽然嘴角是在笑,但眼里的那份认真却隐隐多了一丝不满。
经理本还沉浸中他曾对着两人自信的夸下海口一个剧本至少要玩两个小时,结果仅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其中一个还一本正经的提出了其中存在的错误。这对他们行业可谓是沉痛的打击。
穆云舒眉头微皱,眸光也变得有几分锐利,虽然没有咄咄逼人的兴师问罪,但显然是对这些不严谨的错误是非常不满的。
经理鞠了一躬,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诚恳道歉:“抱歉,是我们的问题,给您造成了不好的体验。稍后工作人员会立刻做出修正。”
穆云舒爽朗一笑:“没事,错了改正就行了。我就是怕别的人玩到这个本时无意间了解到错误的东西。”
虽然眼里的笑意并不真诚,但说出的话还是认真的。穆云舒忧忧叹着气,换做别的事情,她发现了问题肯定就是嘲笑调侃一番说完就走。但是在这方面,骨子里流着的血告诉她必须严肃对待。
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穆云舒安逸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嘴角洋溢着一抹笑意。
季时喻的脸上不见丝毫倦意,车开得很稳。除了一路上总是在问她“累不累”“有没有不舒服”“要休息吗”有些啰嗦之外,其他的穆云舒深感欣慰,十分满意。和他在一起,是又快乐又舒服。
“舒舒,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对于穆云舒来说,吃饭是绝对不能打马虎眼的:“让我想想。”
火锅?海鲜?烤肉?西餐?每一个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季时喻见她一脸纠结,打转方向盘拐了个弯后,道:“中心路有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要去尝尝吗?”
穆云舒点点头,应声道:“好啊。”
对食物来者不拒的她,其实最适合有别人决定吃什么,不然她光纠结就要大半天。
话音刚落,手机便响了,光听这铃声,穆云舒就知道是阮微笙发的消息。
阿笙:[回家吃饭。]
言简意赅,又是这个时间点,偏偏是在穆云舒玩完之后才发来消息,这不是明妥妥的不让她和季时喻一起吃晚餐嘛。
穆云舒噘了下嘴,仅用两只大拇指打字回复:[不要!阿笙,你小心我不高兴了设置一个防御系统,不让你追踪。]后跟几张生气气表情包。
季时喻往这边看了一眼:“家里人?”
“昂。”穆云舒关了手机收紧衣服口袋,侧头看向路途的夜景,“我姐姐。担心我这么晚在外面不安全,让我尽早回去。”
季时喻贴心道:“那要我改道吗?”
“不用啊。跟你一起有什么不安全的。”
穆云舒随口的一句话让季时喻嘴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夜风清凉,却也沁人心脾。月色如银,星光稀疏,清冷朦胧的光辉在静谧的暮色里无声地温柔陪伴着幕天之下还在来往的人们。
季时喻见似不经意地问道:“舒舒对医学这么感兴趣,以后想走这条路吗?你在中医方面这么有天赋,白老每次提起你这个徒弟时都赞叹不已。”
穆云舒看他一眼,回道:“还不知道,应该不会。有一个人比我更有天赋,在认识白爷爷之前我交了一个网友,我的中医知识都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季时喻目光一顿:“什么样的网友?”
“就是偶然相识的。她人很热情,教了我不少。”
季时喻眼波闪了闪,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舒舒知道这个人联系方式或者住址吗?”
“不知道欸。”穆云舒懵懂地摇头,“怎么了吗?我记得明霜姐跟我提过你们在找……是叫‘孤独者’是吧。”
“嗯。”
“但我不知道。”穆云舒面露歉意,“她从不肯告诉我这些,我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跟都好久没回我消息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季时喻笑了下:“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跟你没有关系。”
穆云舒好奇问道:“那个人很厉害吗?连你都找不到,那个齐枫不是黑客世界第五吗?也挖不到一点消息。”
季时喻也半点不隐瞒,只知道穆云舒问了,他就要满足她的好奇心:“那个人的身边有更厉害的黑客。”
穆云舒听得迷迷糊糊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听起来好厉害!阿喻,你是怀疑我认识的人就是你要找的对吧 。你放心 我肯定帮你留意留意,她再上线的时候我试探她一下。”
“那就谢谢舒舒了。”他清冷的眸子漫延出无尽的笑意,唇角笑意分明。
“不用谢!”穆云舒也弯起了眉眼,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明媚灿烂。
可美好的气氛偏偏有人要蹦出来捣乱。
团子哼哼道:“宿主,人家这么相信你,什么都跟你说,你好意思这么欺骗他吗。”
“你不说话我也不会当你是哑巴。”穆云舒在心中回应,“我只骗他这个,只有这个我什么都不想透露。如果,真的伤害了他,我也会弥补的。”
季时喻对她太好了,穆云舒时常会有丝丝缕缕的愧疚冒上心头,这场恋爱基本都是他在单方面的付出,她只一味地接受。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事……
算了,穆云舒想,如果有一天揭穿所有曝光一切,她坦白地站在他面前,他提出的任何条件她都接受,也算做是补偿吧。
空白的身份可以帮到季时喻很多,至于“孤独者”的身份,可以在暗地里尽心竭力地去助他。
穆云舒单手撑着脑袋:“我大学其实很想学计算机。”
“计算机?”
穆云舒“嗯”了一声,细眉微弯:“我觉得很有意思,想玩玩看。说不定我在这行上天赋异禀呢,到时候就可以帮到你了。”
计算机是一个非常难的专业,如果不深造很难有一席之地。因为有意思所以想学,这种想法太过于天真,说严重点就是不自量力。
但季时喻只是点点头,语气平静温和:“这个不容易学,不会的就来问我。而且,自己喜欢最重要,不要为了别人去长久的做一件事。”
穆云舒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嘴角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我好像记得齐枫这个还不错,我可以问他吗?”
“世界第五。”
“哇!厉害诶。”穆云舒赞叹。
“不过。”季时喻已经停稳了车,侧身专注道,“不许问别人,找我就够了。”
夜,静谧无声,只有风儿拂过传来沙沙的声音,不知在和谁说悄悄话。穆云舒看着季时喻那双眼珠里装载着的那个小小的自己,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
……
到家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整个房子没有一丝灯光。穆云舒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动作极轻的关上了门后,出声呼了一口气。
呈“大”字型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回顾今天下午的快乐。突然,整个房间亮了起来,穆云舒吓得身子一颤,一个咸鱼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啊啊啊……阿笙?”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穆云舒是又惊又奇。
刺眼的灯光让穆云舒一时有些生理不适,低头揉了揉眼睛。
“你还没睡啊?”穆云舒仰起头,许是刚才这么一躺勾起了睡意,声音也有些闷。
“等你。”阮微笙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有没有生气。
阮微笙在穆云舒旁边坐下,也不看她一眼,补充一句:“不回来,我不放心。”
穆云舒双手往她脖子上一搂,咧嘴轻笑:“不放心谁?怕我惹事,别人受难?”
阮微笙斜睨她一眼,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嘴上说的却是:“别人受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怕你吃亏。”
“我能吃什么亏。”穆云舒无所谓一笑,直直地倒下去,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阮微笙欲言又止,无声的叹了口气:“真是心大。”
她无奈地摇了下头,起身准备去关灯,余光瞥见堆叠整齐的书籍上放着一片枫叶。
阮微笙:“这叶子你还没扔?”
“啊?什么啊?”穆云舒迷迷糊糊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哦,这个啊,我忘了。”
“那我帮你扔了。”
“别啊。”穆云舒清醒了一点,撑床坐了起来,“既然忘了扔,说明这叶子跟我有缘,我打算把它裱起来,每天拜一拜,沾沾善人的福气。”
穆云舒说得很慢,声音带着困倦,却很认真,阮微笙看了她好一会儿,很确定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沉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