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姜绝任由他牵着自己。
毕竟道观里还有来自百花枯的两个人,姜绝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领头的岩卿气势汹汹,仿佛因为滇娘一席话,对于那株肉食半边莲更加满腹牢骚。
山洞尽复原状,懒得和白蛇女妖再打一架,岩卿干脆不走正门,御飞行术在石壁上搜寻其他入口。
片刻,傀棠见他飞上去,然后面带气馁的落地,“是没找到密室吗?”果然见他叹气点头。
想起可以问问旧主人,他们两人偏头看向同行而来的大救星滇娘。
“我不知道。”原先滇娘居住在此处时,密室在山洞阁楼,天灾无情,她也不记得种植半边莲的潭水密室在什么位置了。
靠在石壁上思考问题,一丝血腥隐约飘散,狗鼻子的岩卿一嗅,“在这里!”瞬间分清了气味源头。
说行动就行动,“轰”转眼之间距离地面千百米的地方,已经被他施法炸开了一个洞。
一股刺鼻作呕的气味逐渐浓郁,因为生存在罗刹鬼域的缘故,傀棠和滇娘对这种味道不敏感,反而是岩卿立即施了法屏蔽掉嗅觉。
与底层山洞截然不同,大片大片的雪白,傀棠随手捡起一小片摩挲了一下,“蛇皮。”
介于对此物再熟悉不过,滇娘直言不讳告知他们,“是蜕完的旧皮,看蜕皮数量应该是一条体型比较硕大的。”
后脚跟来的另外两个人,其中姜绝听到有巨型白蛇,牵着舞柳的那只手下意识地用力握了握。
“心放肚子里,我还在呢。”舞柳感觉到他手心里有汗意,嘴上安慰他,心中则是默默叹气,或许还是不该带他一起来的。
也许是眼前景象太过于震惊,惊吓到姜绝而没吭声,只是跟着舞柳继续往前走。
走了十分钟左右,晶莹粉白的半边莲花出现在不远处,隐约可见潭水旁蹲着一名清秀男子正在浇灌它的根部。
浇灌它所用的竹筒中,流淌出来的是红色液体,即使不知红色液体具体为何物,也大约猜得到不是什么好东西。
岩卿连忙跑上去抢男子手中的竹筒,“别倒了别倒了,什么东西啊你就乱倒!”
被抢走东西的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言开口讨厌,“还给我。”
岩卿被他瞪得心里有点发毛,稍微一紧张把竹筒吧嗒摔地上了,一看东西没了,慌了下神然后赔个笑脸让他别生气。
谁知男人不怒反笑,笑着笑着却哭了,“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
这又笑又哭的,把岩卿硬生生地搞懵圈了,“兄弟,你这竹筒里液体装得是什么?实在不行,我赔你一瓶就是了,大男人别哭哭啼啼的嘛?”
男人哭了一阵,胡乱擦了一把泪痕,见来客不像恶人,犹豫了片刻阐述自己所作所为。
听闻半边莲以世间最软嫩最冰凉的血滋养,等到变成通体晶莹剔透的赤莲,便是生血肉活白骨的神药,他需要赤莲来救人。
他曾经有一位因为天灾无情,而夺走性命的爱人。
岩卿心性本净,听他一番解释明白他是个苦命人,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思考了很久浇花的液体怎么弄到?
慢慢走上去的滇娘朝男子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半边。”
半边看向那张挂着笑颜的美丽脸庞,心底却并未掀起半分波澜,笃定作答,“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何来好久不见?”
收到如此回应,显然滇娘也有些不可思议,向他靠近了一步,“半边,你看着我,是我滇茶。”语气不自觉娇了两度。
只见半边退后半步,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请姑娘莫要开玩笑,滇茶是我爱侣,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滇娘见他不上当,反手就要袭向他,已然修成仙身的半边倒也反应之快,轻轻松松躲过招式。
见招拆招间,点明她的身份,“你是滇梨。”“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杀人偿命,拿命来。”即使被戳破身份,滇梨仍然对他不依不饶。
看着两人似乎存在不解之仇,打得不可开交,为了避免误伤自己,岩卿往空旷安全的地方躲了躲。
顺便提醒傀棠赶紧劝劝他下属,怎么个回事,一言不合就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关于下属的爱恨情仇,罗刹鬼帝傀棠向来是不管这类琐碎小事,眼看滇娘杀意腾腾,然而半边只守不攻,丝毫不愿意伤她。
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傀棠没有出手阻拦。
奉尊神伏羲旨意而来的舞柳,对此则另当别论,“噔——”一道弦刃硬生生劈割开打斗中的一仙一鬼。
两人不约而同朝舞柳看过了,其中滇娘凌冽幽怨眸光中,仿佛写满了“少管闲事”,蔻丹指尖捏了一个诀回击。
她知道舞柳不是凡人,自己奈何不了他,法诀看似是回击,实则瞄准的目标是他身旁的姜绝。
原本不打算管闲事的傀棠见状,挥手消了她的法诀,瞳色泛绿,一指鬼脉戾气把她击飞丈远,甚至殃及到半边也遭了罪。
同时严厉训斥于她,“犯不着迁怒于一个孩子。”
不知是哪个字戳到了她痛处,她半撑着身子爬起来,口含鲜血癫癫发笑,“呵呵,说我迁怒于一个孩子?明明是连你罗刹鬼帝也知道这个道理。”
转头质问先一步爬起来,向她伸手要搀扶她的半边,“可你又何尝把阿茶当作一个懵懂孩子来看待。即便你见过阿茶真身,厌恶至极远离便是,何苦谋害她性命。”
半边摇摇头解释,“阿茶的确是位特殊的姑娘,但是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还俗下山那日,暴雪封山他迷了路,偶然寻到山洞在此避雪歇脚,山洞里暖和得令人瞌睡,不久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再等他醒来时身上只留下了一件厚绒大氅。
回到车水马龙的街市找寻面摊,再怎么和商贩们打听面摊老板娘也找不到阿茶了,阿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从春走到冬,在街市等候也回到道观问询师兄弟,临近五载始终没有等到阿茶。
直到道长羽化,由半边的一个师弟接任新任道长一职,占卜过天象,于心不忍悄悄告诉他,阿茶已经冻死在那场七月暴雪,尸身在一口井中。
道观坐立于苗疆蛊山之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一的水井挖在山腰洞穴。
他想起自己下山时,途径躲雪地方就有一个山洞,急急忙忙赶去却没有发现任何水井,只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泉和一株开得茂盛的半边莲花。
冥冥之中,半边能感觉得到阿茶就在冰冷的潭泉之下,费劲千辛万苦挖到了那冰冷躯体。
翻阅道观藏书阁古籍,得知碧血半边莲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所以他开始精心照料花儿,期盼有朝一日能救活阿茶。
嗜血成性的花,需要世间最冰冷鲜嫩血液来浇灌,半边不得已打起来了雌白蛇的主意。
他道行不敌白蛇们,不仅攒不到足够的蛇血,又因为抓蛇耽误浇灌时间,所幸闭关修炼。
起初半边莲的花喝三五条蛇的血液,根茎就能异变,如今变得异常贪婪,每半个月需要数百条蛇的血液才喝饱。
舞柳一言反驳他,“荒谬!以屠戮生灵为代价,医治已死百年之人,根本是违背天道。”
然而,两个少年岩卿和姜绝异口同声表达了对他所说的异议,“你说得不对。生灵亡故固然可悲,被女娲天罚害死的人难道就不无辜吗,他们原本都不用被七月暴雪掩埋冻死的呀。”
姜绝自知自己的纯阴血可以救命,虽然姜大夫说过万不得已不能暴露。
但是想到曾经沉溺汪潭泉里的姑娘,还有一个在苦苦等待着她的有情人。
“也许我能让它开出赤花。”松开舞柳的手走到半边莲旁,姜绝剌破手腕放血滋养根部。
他的血有一股药香,大量流淌出来加剧药味愈发浓烈,随着养分吸收半边莲根茎部分确实出现变化。
还不够。
眼看着起作用了,已经有些吃不消的姜绝想着帮人要帮到底,准备把手腕划得再深一点,身体微微晃了下就被一使劲拽了回来。
姜绝是人不是神。
纵使有自我疗愈能力,血流多了也会死的。
看着傀棠紧接着给花儿续血,“我帮你。”岩卿跑过来,只见傀棠朝他摇头示意不行,“恐怕你不行,这花食阴冷血。”
岩卿撇撇嘴,“那好吧。”
虽然说是半人半蛇女娲娘娘炼制,不过他本质是万物汇聚的滚烫五色灵石不是冷血动物。
眼前发黑的姜绝靠在舞柳肩膀上,耳边轰鸣不止的全是杂音。
常年居住在此,地主之谊的半边匆匆忙忙找来一大捆纱布、棉棒和金疮药。
施法止住血再涂上金疮药,由于药粉撒在伤口吃痛缩了一下手,“忍一下,很快就好。”舞柳抬眸恰好看到他在盯着自己,原本略有不耐烦想吼他,瞧着他面色不佳,实属不忍心憋了回去。
“疼吗?”
姜绝朝他笑笑,“有舞柳哥哥你给我包扎,一点都不疼。”
取血养莲的灵感来自虹猫蓝兔七侠传,致敬蓝兔以血滋养碧血真情七叶花!!!
拒绝科普指定,我的剧情我做主,致敬借鉴是抄袭什么的杠精别来找骂,嗯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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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取血养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