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和不高兴 第5章 豆腐鲫鱼汤

“你也住这？”

“你也住这？！”

姜厌慢吞吞指着对门问。

许期震惊发问。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后者音量过高，引得有一女人开门探头望，在看到许期那一刻皱眉道：“放学就放学，在门口嚎什么嚎，又没带钥匙了？”

许期乖巧道：“请苍天明鉴，儿子只是因为过于震惊才发出了刚才的声音，没想到竟扰了母上大人清净，儿子前来负荆请罪。”

女人翻了个好看的白眼说：“荆呢？”

许期笑嘻嘻说：“待会待会。”

女人正要多说两句，忽而瞥到站在许期旁边的母子两人，换了个表情道：“这两位是？”

姜榆温柔一笑，说：“您好，我是今天刚搬过来的住户，就住您对门，这是我儿子。”她伸手揽了下姜厌的肩膀对女人介绍，“刚刚得知我儿子和您儿子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小朋友一时惊讶声音大了点。”

顺带三言两语解释了许期方才的举动。

姜榆声线温柔，如春风化雨。

女人也温声道：“这么巧的么？今早听见外边有动静就猜到是有人要搬来，想着忙完就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先在这遇上了。我姓徐。徐温兰，您贵姓？”

姜榆：“我姓姜，姜榆，榆树的榆。”

徐温兰瞪了一眼许期，喊道：“还不快叫人。”

许期立刻规规矩矩地对姜榆微微弯腰：“姜阿姨好。”

姜榆温温柔柔的点了点头，顺带戳了戳站桩的姜厌。

后者慢吞吞挪动两步冲着徐温兰说：“徐阿姨好。”

徐温兰笑眯眯说：“真是个漂亮孩子。”

三两下寒暄后，徐温兰和姜榆建立起了一种莫名的默契，两人笑吟吟约定着等有空了一起去做美甲。

两个小的就那样站在那里听着两个大人互相寒暄。

许期戳戳姜厌，压低声音说：“你今天第一天来要去上晚自习吗？”

姜厌本来正在放空中，被他这一戳，冷不丁有点愣，呆了两秒才回：“为什么不。”

许期解释：“翎中晚自习挺自由的，不用上课，自己写作业罢了，而且走读生十点钟就可以回家了！住宿的要上到十点半呢！”

姜厌下意识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五点五十分，问：“晚自习几点开始？”

许期答：“七点半打铃，从这里坐公交过去的话二十分钟。七点十分刚好有一班车，出发能完美踩点到教室。”

说到踩点到教室时，许期还得意的挑挑眉，姜厌不用思考就能猜到他是踩点到的常客。

“你们今天刚搬过来，东西都安置完了吗？要不今晚上我家吃晚饭？”

这边小的刚聊完，大人那边徐温兰开始招呼着姜榆上他们家吃饭。

姜榆笑笑摇头：“都安置完啦，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改天我们再约个饭。”

徐温兰：“那好，下次再约！”接着冲许期说，“还杵在那干什么呢，当门神呢？还不回家吃饭，等着我去请你是么小皇帝？”

许期双手高抬作投降状：“来啦母上大人，小的要是皇帝，您老就是皇太后，皇太后莫动气，气坏了江山无人管了。”

说完还对姜厌眨眨眼，小声说：“晚上见！”

姜厌“嗯”了一声。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去学校上那个该死的晚自习。

-

“乐乐，第一天去学校感觉还好吗？都能跟得上么课程什么的？”

姜榆舀了碗汤放到桌上推给姜厌问道。

姜厌瞥了眼，是他爱喝的鲫鱼豆腐汤。

他低头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回：“还好，能跟上。”顿了顿，又说，“有的老师……讲话有点口音……我听不懂。”

他语气有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姜榆听到反而笑了，说：“我都忘了你有好多年没回翎城了，怕是一点翎城话都不会说了吧。”

姜厌有些愕然，问道：“我以前……来过这里吗？”

姜榆：“怎么没有？你三四岁的时候妈妈带你来这里住了两三年来着，那会你才那么一点点大，还吵着让我教你翎城话呢，最后你都学会这里的童谣了，天天唱着，我记得那会录了视频，我现在还存着呢。你要看吗？”

姜厌大脑宕机了两秒。

他怎么一点也不记得有这段记忆？

在他有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是待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S市，从没来过翎城。

他唱童谣？

他抿唇想了想，要说出姜厌十六岁半的人生以来最不擅长的几件事，唱歌能排第一。原因没有别的，他就是五音不全乐感全无的那种人。

初中莫名其妙被安排到了合唱团c位，排练的那几个月姜厌一度认为自己是南郭先生转世。

唯一区别大概就是南郭先生是自愿的。他不是自愿的。

他如实道：“不记得了。”

又补了句，“视频也不用给我看。”

姜榆失笑，明白这是少年人的脸皮薄，逗了两句就不再提了。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说：“今天和你一起回家的那个对门小男生看起来人挺好的，要和人家好好相处啊，别总绷着脸不吭声。”

正绷着脸的姜厌：“……”

姜榆笑：“你看，又绷着脸了。”

姜厌：“没。”

姜榆对此习以为常，往姜厌碗里夹了块鱼肉说：“乐乐来，吃块鱼，翎中晚自习几点啊，上下晚自习需要妈妈去接你么？刚好我这两天工作不忙。”

姜厌嚼完鱼肉回答：“七点半到十点，不用来接我，您忙您的。”

姜榆问：“那你怎么来回？”

姜厌答：“坐公交。”

姜榆眨眨眼，若有所思：“是和今天那个小男生一块坐公交吗？”

姜厌垂眸“嗯”了一声。

姜榆很开心，她本来还担心因为她的工作调动让姜厌贸然转学会导致他难以融入新的校园环境，毕竟十六七岁的孩子心思最为活络，对于后来的转学生总会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善恶皆有的排斥。

但今天看到那个叫许期的小朋友对乐乐的态度那么友好，并且姜厌也少见的给出了回应。

姜榆有种这个学转对了的想法。

她对姜厌的成绩没有任何要求，她只要姜厌快乐平安健康就好了。

“这样啊，那看来我们家乐乐第一天就认识到了很好的朋友呢。”

姜厌想了想，对姜榆说：“妈妈，绿泡泡是翎城方言吗？”

“绿泡泡？”姜榆迟疑着重复一遍。

“你是说那个你小时候看的卡通节目里的主持人么？绿泡泡这个可不是翎城方言。”姜榆说。

……

姜厌：“……”

那他今天下午都说了什么。

能不能有个时间倒带功能带他回到过去。

好像又丢脸了，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下午他说完之后许期表情怪怪的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姜厌绷着脸说。

姜榆：“乐乐这是想学翎城话了吗？”

姜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学起来难度大吗？”

姜榆一听便知道这是想学了，姜厌从小到大总学不会直接表达自己的喜好，而是拐着弯的说。

她说：“想学的话不难，乐乐你想学吗？”

姜厌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姜榆转转眼睛，看到了放在角落里还没来得及归置好的吉他，说：“我听过几首很好听的翎城方言的歌，很适合用吉他来弹奏。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听到了。”

姜厌长睫微动。

片刻后他抬眼说：“我想学，另外您能和我说说那几首歌叫什么吗？”

姜榆卖了个关子，说：“现在不告诉你，等你和我学了一段时间的翎城话后你就知道了。”

姜厌“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

一墙之隔的对门。

“隔壁那个小男生是你们班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徐温兰一边关火将菜捞出装盘一边问来厨房溜达偷吃的许期。

“他啊，今天刚转来的新同学，您当然没见过了。”许期摸了双筷子正往一盘菜夹去，刚伸出的手就挨了一巴掌。

“放下，那个是你姐爱吃的，去楼上把你姐喊下来吃饭。”徐温兰眼疾手快的夺回那盘菜斥道。

“咋这样，她爱吃我也爱吃啊！”许期不满抗议道。

徐温兰白他一眼说：“出去，别在这给我添乱。把你姐喊下来才是你的任务。”

“嗻。”许期趁其不备飞快夹了一筷子然后逃之夭夭。

“许期！”徐温兰气急骂道。

罪魁祸首站在远处叉着腰高声应：“老奴在呢，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说完他又自己自问自答：“叫大逆不道的许令月下来吃饭是吧，嗻，老奴这就去。”

下一刻，许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摊贩用的传声筒，他拍拍喂喂两声确认能用后，按下播放键。

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传出：

“许令月！下来吃饭了！！！”

“许大小姐，您的晚膳已备齐。”

徐温兰：“……”

这小兔崽子，果然就不该指望他能干出什么正经事。

事实证明此招虽损，但奏效。

聒噪的声音刚放了一遍，就从二楼走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

光看脸就能知道和许期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关系。

许令月好看的眉头皱起，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许困困你是不是又欠揍了。”

许期握着小传声筒说：“都说了多少次！我都十七了，不许再叫我许困困这个小名了！！”

许令月做了个鬼脸：“你管我，我就要叫，嘴张我身上略略略。”

许期：“……”

“许令月，你幼不幼稚……二十好几的人了，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小花朵你好意思么？”许期瞪她。

许令月懒得搭理他，洗了手就在饭桌上坐下吃饭。

“妈妈我爱你，今天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她说。

徐温兰笑：“那就多吃点。”

许期在一旁幽幽道：“亲爱的太后娘娘，怎么不让我多吃点……”

徐温兰：“你爱吃不吃，一天天那么蹦跶我寻思着您老人家不用吃饭呢，不回家杵家门口和人聊天去了。”

许令月捕捉关键词，问：“和谁聊天？你不会早恋了吧？”

许期摊手：“许令月你少胡说八道，本少爷光风霁月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不染尘埃，那是我们班上新转来的同学，男的。恰好住咱们家对门，如此有缘，我就和他多聊了两句。”

许令月小声嘀咕：“男的怎么了，男的和男的现在谈的多了去了。”

她嘀咕得太小声，许期和徐温兰都没听见。

许期问：“说什么呢？”

许令月：“没，说你笨。”

徐温兰说：“那个小朋友看着有点内向，又是刚转来翎中，我记得你不是班长来着么。平时有事没事的多带带人家。”

许期拉长音调说：“他确实挺内向的，我会多照顾照顾的，知道啦——”

许令月：“他？不带坏别人就不错了。”

许期用手指自己：“我？带坏人？你这是诽谤！”

徐温兰捂着耳朵心累道：“停，吃饭时间不许吵架。我头疼。”

许令月冲许期扒拉出一个鬼脸，许期不甘示弱的回以一个鬼脸却被许令月掏出手机拍个正着。

许期：“……”

-

一顿饭总算安静无事的吃完了。

许期拉起搁在沙发上的书包准备出门，忽然想到什么，摸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另一边的姜厌换上了新校服，正蹲在玄关处穿鞋子，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振动两声。

他解锁一看，是许期还有新加的班群。

蹦到信息栏最顶上的还是那一个橙色笑脸头像。

许期：【你好了吗好了吗，我准备出门啦，要不要一起走！】

姜厌慢慢把鞋带系完，才回：【正准备出门。】

发完这条信息，姜厌站直身体倚在门边开始看另外的信息，蹦跶速度仅次于许期的是一个新的群聊。

名字叫作：【四是四十是十这是四班】

一点进去就被微信自动显示的999＋信息吓到了。

好能聊啊。

姜厌想，他上一个学校的班群特别安静，安静到他有时候都忘了有这个班群。

他垂眸扫了下大家在聊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学生间百年不变的话题。

小到今天作业是什么，大到下次月考教室是不是又换了。

中间夹杂着两句对食堂又研发出了奇葩菜品的吐槽和避雷。

最新一条是一个群昵称显示为Aaaaa翎城批发大gaza零售商的人在问：【今天看晚自习是谁来着？】

下面立刻有人回复他：【我今天路过瞅了眼办公室的排班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小言老师。】

那个零售商回了个：【okk，感谢宋大小姐带来的一线战报。】

切出群聊又看到许期给他发新的了。

许期：【你好了吗，我在门口等你。】

姜厌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七点零五分。

现在出门刚刚好。

姜厌在心里数了三个数，倒计时结束后他深吸一口气拧开门锁。

一抬眼就看见许期站在电梯前，瞧见他来，冲他笑了下说：“这个电梯反应有点慢，待会就来了，放心，不会迟到的。”

姜厌：“嗯。”

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电梯晚点来，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去上晚自习了。

现实却不能遂姜厌心愿。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许期：“走吧。”

姜厌点头。

OvO谢谢阅读，这本就是两个小朋友快乐读高中的流水账记录，所以有时候会显得有点啰嗦（）

姜厌（嚼嚼嚼）（咽下）：下期吃什么，不要太贵。

许期（变戏法）（掏出冰可乐）：喝不？

ps：本文城市地点纯属虚构，但在一定程度上有参考一点现实，本文大致背景为G省。

另gaza为G省方言中某种动物之名，又名中郎将（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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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豆腐鲫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