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和不高兴 第1章 转学

四月末的翎城雨水繁多，断断续续地下了近半个月。空气中闷热与潮湿并行，此刻刚结束一场大雨，空气中隐隐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

室外雨过天晴，许久不见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映在堆满课本的书桌上，将书烘得温热。

窗外天气正好，窗内却无人在意。

站在教室门口打眼一望，大半学生都在趴着睡觉，偶尔有零星几个困得不行但还是用手撑着头，试图睁大了眼睛抬头去辨认黑板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的到底是什么。

教室顶的风扇吱呀呀地慢悠悠转着。

一只修长的手拿起桌上崭新的数学练习册，百无聊赖地翻着。

许期打了个哈欠，他是教室里为数不多还醒着的人，他有点困但是睡不着。

“啧，要是记得带耳机就好了。”他小声嘟囔着，手上握着的笔被他转得飞快。

略一沉吟，他把桌上的练习册顺下来，低头从桌肚里摸出手机夹进去，熟练地点开一个软件，点开关注列表唯一的那个关注用户，刷新，还是没有更新通知。

怎么还没有更新啊。

他又点开这个人的其他作品，因为没戴耳机，所以只能无声播放。

视频里是一个男生抱着吉他轻轻拨弄着，拨弄吉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视频简介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自创编曲，感谢收听。

许期就这么无声地看了半分钟默曲，一边用笔在桌面轻轻敲击着，像在附和着视频的旋律。

嘭——

后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推开，许期迅速地将手机锁屏塞进练习册合上推进桌肚。然后拿着笔从旁边无人的桌肚里掏出一张试卷假装在写。

“呦，班长你这一套连招够熟练的。”充满揶揄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发现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略带英气的女生。

“宋桑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小言老师来了。”许期没好气地说。

言老师全名言净，是高二（4）班的班主任。言净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大不了他们几岁，班上学生都喜欢叫她小言老师。

宋桑卿笑着说：“恭喜你猜对了一半，言言有令让你去办公室一趟，说是找你有事。”

许期：“又不是开学能有啥事找我？”

宋桑卿耸肩说：“不知道欸，好像是新课本啥的吧，你去就是了。不过我去的时候看见办公室里站了一个帅哥，没穿校服。看样子像转学生。”

许期把笔放在桌面上起身，他轻笑一声说：“呦，这又是哪个小倒霉蛋被无良招生的骗到了翎中来。让本少爷看看去。”

被无良招生骗来的倒霉蛋在办公室被热得快要死了。

姜厌热得快自闭了，他拿出手机确认今天温度是三十二度不是二十三度。

就从他刚才入校门到办公室的这段距离，他发现这个学校不仅教室没有空调，就连办公室也没有。

不知道这大夏天的想锻炼谁的耐热能力。

反正不是他的。

现在退学来得及吗？

好烦。

姜厌站在办公室的窗边，这个位置正好对着楼下操场入口，能看到三三两两刚下了体育课的学生兴高采烈地跑出来，肩上还挂着校服外套。

姜厌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拿着手机随便翻着，一条消息恰好弹出。

【妈：乐乐，你到学校了吗？妈妈已经和学校主任说过了，会给你安排好的。第一天去学校感觉怎么样啊？】

姜厌慢吞吞打字回复：【到了，还行，没到教室，老师在弄手续。】

【妈：那就耐心等会，等放学了记得发个信息让司机去接你，新家地址你不太熟。】

姜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打字速度也变快了。

【不用接我，我自己，可以回。】

发完这条消息对面的名字变成正在输入中……半分钟后又消失了，跳出一个位置分享和一个【好】。

姜厌抿唇，收起了手机。

“姜厌是吧，来拿好你的学籍证明。张主任都和我交代过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言净，干净的净。是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教四班的语文，欢迎你成为文科四班的一份子。”一个年轻女老师走过来将一沓纸递给他。

上面赫然写着姜厌的名字，还有一小方清秀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少年笑着，眼神明亮。

姜厌接过纸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分钟后对言净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说：“谢谢言老师。”

没法退学了。他想。

言净手上还拿着另一份档案，翻了几页，对姜厌说：“你的情况张主任和我说了，但是目前情况有点变化，学校从这个学期开始把所有单人座都改成了双人座。如果再给你单独开一个单人座的话不好排位置，班上的话——”言净快步走到工位坐下，姜厌紧随其后。

言净打开电脑调出班级座位表，沉吟片刻，转头看姜厌。说：“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姜厌在言净身侧站定，看着那座位表，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看得他眼睛有点疼。

但有一个地方例外，在靠门倒数第二排的地方，一个叫许期的人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除此之外，这个表上找不出第二个空位。

言净的言外之意很明确，他就只有这个位置可以选。

姜厌下意识地摩挲着指腹，思考怎么回答。

“报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姜厌的思绪，他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你稍等一下。”言净对姜厌说。

姜厌移开视线，点了点头，往后微不可察地退了一小步。

“进来。”言净头也没回地说，像是早就知道来人是谁。

少年走到言净旁边，问：“小言老师，宋桑卿说您找我。”

言净一手点了点桌上厚厚的一沓试卷，一手在手机上快速敲打键盘说：“对，许期你来得正好。你把这一沓试卷数一下，数够两个班的份，一份拿给隔壁三班，和他们班科代表说让她先发下去待会上课要写。”

许期：“好嘞。”

许期？

姜厌下意识抬头看向距离自己不到两步的少年。

过了半分钟。

这就是我等下的同桌了么？他想。

许期正在低头数试卷，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转头一看言净正在低着头回复工作信息，而她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生。

这就是宋桑卿说的转学生了吧。许期心想。

看着白白净净的，不过有点呆呆的是怎么回事？

许期冲他笑了下，眼睛亮晶晶的。趁着言净还在回复信息，他还腾出一只手来向姜厌挥了挥。

姜厌愣了愣，没有应。垂眸安静地站着当个默不作声的背景板。

许期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他摸了摸鼻子，加快了数卷子的动作。

正好言净也处理完信息了。

他拿着卷子对言净说：“小言老师，卷子我数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言净点头，然后转头看充当背景板的姜厌，语气温和：“考虑得怎么样了？刚刚来的那个同学就是许期，也是四班班长。有他做你同桌也方便带你快速融入校园生活。能接受么姜厌。”

她的语速放得很慢，试图让姜厌听清每一个字。

言净看着眼前面容白净却有些郁郁寡欢的少年，心里不觉有点忐忑。

因为她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的学生。昨天接到通知的时候，连夜查了一大堆相关资料。

后面才发现原来是给错信息了。

但姜厌的情况也与普通的孩子有点不一样，也不能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来与姜厌相处，这实在让她有点犯难。

不过幸好，这孩子还算听话。

就是性格闷了点。

许久，姜厌点头说：“好。”

-

长达半个小时的大课间结束，刚才还是一片寂静的教室里又瞬间热闹起来。

有的睡眼朦胧地睁开眼，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有的一边接过新试卷，一边对着桌上堆成小丘陵的还没写完的试卷思考，等下老师要讲的是哪天发的试卷。有的趁着这短短几分钟试图逆天改命地把昨天没写的大题胡乱抄写应付。

“——快，借我借我！我还差最后一道大题了！”

“什么时候发的试卷啊？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是不是给你拿了？”

“拜托，你那时候在睡觉，我给你塞抽屉里了，自己找找。”

……

许期的桌子上堆满了刚刚发下去但多余的试卷，有些发黄的纸张堆叠成一座小型的黄土高坡。

许期上完洗手间回来看到这一幕有些愣神，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好像是他刚刚数太多了。

认命般把堆成干草堆的试卷整理完，放到旁边没人的空桌面上。

言净也是这时抱着教案走入教室，后边还跟着姜厌。

一瞬间，闹哄哄的教室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站在言净旁边的姜厌，少年怀里抱着新教材，穿着简单的短袖长裤，气质依然出挑。

“好帅啊。”有人小声地说了句。

姜厌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言净把教案本放在讲台上，说：“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姜厌有些迟钝地接收着外界的信息，等到掌声停下的时候他才开口：“大家好，我叫姜厌。”

又是一阵掌声。

言净伸手指了下教室后排许期旁边唯一空着的位置，对姜厌说：“你就先坐那里。”

许期：？

有点不明所以，但他还是规矩地把刚刚那堆试卷揽到自己桌面上。

姜厌走下来的时候许期正好弄完。

姜厌把新教材放在桌上，而后以几近严苛的标准把书本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

这人准是个强迫症。许期围观全程后得出结论。

讲台上言净已经开始讲课了，但许期现在没有心思听。

比起想知道为什么作者要写稻草人，他更好奇的是这个新同桌。

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偏头看着坐得板正认真听课的新同桌，从许期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姜厌鸦羽般的长睫垂下，落下一片阴影。

看着人更添几分清冷。

他不安分地用笔戳了戳新同桌的手肘。

成功地得到了新同桌一个冰冷的眼神。

许期压低声音说：“新同桌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许期，期许倒过来的那个许期。”

姜厌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了。

阅读指南：

这是一篇正常的校园文，甜文，不长，大概十五万字结束。

写到高考结束。

姜厌是受，不要站反。

希望你看得开心（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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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