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仪剑影，烟雨浮生 第11章 第 11 章

由于有了马车，二人决定不再住旅店，尽快赶往灵雾山。路上，冷凝风为两人购置了一些衣物和干粮，还特地买了水壶和锅，因为这一路少不了风餐露宿。莫云曦困了，就在车里打个盹；饿了，就吃些干粮。时不时停下车来活动活动，望着这一路绿意盎然，倒也感到几分安逸。只不过几日不得沐浴，让娇生惯养的莫云曦浑身难受，心底忍不住涌起几分烦躁。她虽然不言，却总是在心头怨怼。可见冷凝风如此辛苦，她也不忍开口抱怨。

这一日，车子行至一个幽静的湖泊，四周群山环绕，湖水碧波荡漾，风景如画。莫云曦抬头看了一眼，心中一动，便忍不住探出头：“冷少侠，我们停留一下吧？”

冷凝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确实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眼底微微波动。他心中暗自想到，这里正好是个沐浴的好地方。莫云曦兴许也已经憋了几日，期待这片刻的清凉，只是她未曾言明。冷凝风停下了马车，莫云曦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草木芬芳，湖水清凉，阳光热烈地洒在她的身上。此刻，她仿佛短暂地忘却了曾经的一切痛苦，也忘却了未来的艰难，只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冷凝风看着阳光下的莫云曦，心中有些恍惚。若是她们仅仅在此刻相识，该有多好？她的笑容，洒满了整片湖面，让他一时间感到有些失神。只是，他并不知自己何时开始变得对她如此在意。两人静静站着，周围仿佛都消失了，只有彼此的呼吸轻轻交织在这温暖的阳光里。

忽然，莫云曦转头，看见冷凝风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中似乎含着某种温度。她愣了一愣，心里轻轻一跳，随即冷凝风察觉到她的目光，忙不迭地将视线移开，去解开马身上的束缚。随后，他牵着马走到湖边的柳树下。

马儿脱离了车的束缚，欢快地在树下打着响鼻，四处转悠，见到新鲜的草便低头吃了起来。冷凝风则在一旁安顿好一切，找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坡地，准备休息。莫云曦慢慢跟在后面走着，看着冷凝风忙碌的身影，突然有些恍惚。刚才，她回头看到冷凝风的眼中似乎有一丝温柔，那种温暖即便是一瞬，也让她心中泛起涟漪。

冷凝风整理好一切，转身看向她：“郡主，你先行沐浴，我去四下看看，半个时辰后回来。如有任何不便，便大声叫我，我不会走远。”

莫云曦心中一暖，她已经习惯了冷凝风这种表面冷淡却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向湖水。水冷冽，却不碍她沐浴的愉悦；阳光洒在身上，令她稍稍忘却心头的烦恼。

冷凝风站在原地，目送着莫云曦远去，心中不禁回想起过去的种种。那时的她，未曾对莫云曦有过任何私人情感，只是一个为自己守护的责任和义务。然而，回想起从那一刻起，当初莫云曦家破人亡，那个被一夜间撕裂的噩梦，冷凝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她曾那么无助，又那么坚强，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脆弱，而冷凝风却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不计个人得失。每一次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凝风总是会发现，自己的心似乎渐渐不由自主地软化了。

冷凝风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混乱的情绪摒弃。她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何自己总会在莫云曦最需要的时候心生怜惜。那份深藏的心疼仿佛无声地蔓延开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护着她。

正想着，冷凝风忽听到草丛中的动静，心中一凛，知道是猎物接近。她飞身扑上前，一手抓住一只野兔。野兔无奈地挣扎着，冷凝风便转身准备带回去。忽然，她听到头顶有动静，猛地一抬头，一条手臂粗的蟒蛇眼神凶狠地盯着她，似乎对她抢走了“大餐”颇为不满。冷凝风眼神一冷，手中紧紧抓住兔子，转身迎战。这条蛇运气不好，今天遇到的是她——冷凝风，她的食物连同蛇本身，注定要成为别人的午餐。

她毫不犹豫地将蛇捉住，继续回到营地，将兔子和蛇都妥善安置好。虽然冷凝风向来心狠手辣，杀人时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但对于这种无辜的小动物，她却犹豫了片刻。

这一切在莫云曦洗澡时发生。洗净了疲惫，她闻到空气中传来的香味，连忙穿好衣服，循着香气走去。当她绕到坡后，便看到冷凝风拎着兔子，另一手握着刀走向湖边。兔子一脸绝望，瘫在冷凝风的手中，显然命运已定。

“住手！”莫云曦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道。

冷凝风微微一愣，回头看见莫云曦一脸怒色。她本想继续杀兔，但看到莫云曦那决然的神情，不禁有些无奈。她轻轻一笑，“你若想放它，便只能吃那锅汤了。”

都吃了那么多天干粮，不差这一顿。” 莫云曦轻轻道。

冷凝风眼神淡淡，低声回道：“我不会让它痛苦的。”

“那不行！” 莫云曦的眼中带着一丝怒气，冷凝风的举动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近人情。

冷凝风微微扬起嘴角，语气依旧冷淡，“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拎起兔子，步伐轻盈地向莫云曦走去。她那轻盈的步伐与其面具下隐藏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莫云曦不禁愣住了。

“你要干嘛?!” 莫云曦脸色一变，猛地看向冷凝风，见她突然拎着刀步步逼近，心中一紧，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莫云曦感觉怀里多了些柔软的东西，微微颤动，心中一阵忐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冷凝风若无其事的模样，她依旧蹲在锅旁，低头望着被她捉弄过的兔子。

兔子仍在瑟瑟发抖，莫云曦不禁撅起嘴，脸庞泛红，抱着兔子便气呼呼地往树林里走去。她一路走过冷凝风身边时，瞪了她一眼，心中的愠气仍未消散。

然而，冷凝风的眼神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在享受这种她从未展现过的温柔与捉弄。

莫云曦把兔子放在树林里，看它依旧不动，愣在那里傻眼。她无奈地戳了戳它的小屁股，才勉强让它恢复过来，兔子突然间像是脱兔般迅速逃向丛林深处。

冷凝风从远处望着莫云曦气嘟嘟的脸，嘴角微微勾起，心底忍不住一阵愉悦。若是她知道锅里煮的到底是什么，怕是会是什么表情呢？心中暗自好笑，冷凝风端起盛好的汤，温声道：“郡主，请。”

莫云曦依然皱着眉，怀疑地看着她，最终下意识地接过汤碗，心里有些警觉。但眼前这汤的香气令她无法抗拒，喝上一口，居然别有一番滋味。她看着汤里的肉片，有些陌生，吃着似乎又像鸡肉又不像鸡肉，若有所思。

“这味道…” 莫云曦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惑，眼神仍然警惕地扫视着冷凝风，却又因汤的美味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几口。

冷凝风微微扬眉，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禁一阵轻松。她知道，莫云曦心底那些疑虑，随着食物的温暖和这片刻的宁静，都会逐渐散去。

“如果你不问，”冷凝风轻声道，似乎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轻笑，“这顿饭倒也不会错过。”

莫云曦目不转睛地盯着冷凝风，却没有再开口追问。她只是沉默地低头，心中若有所思，慢慢吃着眼前的美味。

饭后，冷凝风提着马缰走向湖边，“郡主，我去给马洗洗，半个时辰后回来，您就在这附近歇息，别走远了。”

莫云曦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温柔。她明了冷凝风的心思，不过并未多言，轻轻应了声。等她走远后，莫云曦便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景色，心底的痛楚仿佛随风飘散。回想着刚才冷凝风专心煮饭的样子，莫云曦忽然有些恍惚：如果自己不是郡主，是否能和冷凝风过上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呢？

她轻轻叹息，冷凝风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冷凝风，那些曾经默默守护自己的身影，眼中不经意的温柔，莫云曦心底涌起一阵微妙的情愫，仿佛湖水般荡漾开来。

但又是一阵愁容浮上心头，莫云曦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开始变得如此矛盾。

冷凝风归来时，带着马儿一同返回，莫云曦轻笑了一下，望着冷凝风牵着马走来的背影，心中一片温暖。冷凝风，面具背后的那个人儿一定很温柔。

“郡主笑什么？” 冷凝风的声音平淡如水，带着几分不解。

莫云曦莞尔一笑，“没什么，我们走吧。”说罢，她迈开步伐，轻盈地走在前面，留下冷凝风愣在原地，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