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昌城郊的一所隐蔽别院里,顾正和徐先生二人出现在这里。
他们走进了一间四面都封闭得极好的房间,外面完全无法窥探里面的情景。此时房间内有一人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
此人正是顾正暗自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楼兰王军统领——伊罗将军。
徐先生将当年和顾家通信的令牌展现在他眼前,质问道:“这东西,将军可认识?”
“此物乃我楼兰王军的腰牌,我又岂会不识?”
“当年你们凭借此令牌和大渊的顾将军往来通信一事,将军可知?”
闻言,伊罗将军一副不屑的表情,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叫嚣道:“当年顾将军也算是威震西北了,却被你们那昏庸的君主下罪,就这样下去,西北迟早会成为我楼兰的囊中之物。”
顾正眼神突然发狠,缓缓踱步上前,一把拧住伊罗将军的下巴,逼他仰视着自己。
“你已是我的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说完顾正打开手掌,掉下来一枚玉佩,刚好落在伊罗将军眼前。
“这枚玉佩将军可识得?”
“你如何拿到这枚玉佩的?人呢?”伊罗将军开始着急了。
顾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答道:“玉佩在我手里,人自然也在我手里,不过人是否能安然无恙,就要看将军了。”
原来这是伊罗将军唯一的爱女从小随身携带的玉佩,顾正以妻女之命要挟,伊罗将军不得不从!
“好,你别伤害她们,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若知晓定如实告知!”
顾正趁势接着问道:“当年和大渊顾老将军通信一事你可有参与,与你们往来通信之人都是谁的人?”
“当然是你们顾老将军的人了!3年前西北的顾家军不就是因为和我们楼兰有书信往来,才会因通敌叛国满门获罪嘛?此事天下皆知,侯爷何需问我?”伊罗将军满心不解,以自己妻女之名相挟,问的竟是这天下皆知的事情。
“你们如何确认对方就一定是顾老将军的人呢?难道不怕旁人冒充身份,骗取你们的军情机密?”顾正继续继续追问道!
“每次来人都会带着顾老将军的私印和令牌,又怎会有假?况且当年我也随同吾王亲自见过顾老将军,当面商谈过后续军情要事互通有无一事,有此会面才会有后来的书信往来!”
“你说你见过顾老将军?”顾正有些不敢置信!
徐先生担心这位伊罗将军故意混淆视听,于是威胁道:“伊罗将军,你若敢有半句虚言,你的妻女定会付出代价!”
“句句属实,不敢欺瞒侯爷!”
伊罗将军言之凿凿,真相仿佛就如世人所言一般,毫无冤情可言。
但顾正不信,自己从小便跟着义父这么多年,绝对不信义父会通敌卖国!
脑子飞快地转着,努力想找到这其中的漏洞,沉默片刻后,吩咐道:“来人,拿纸笔来!”
很快侍从拿来了纸笔,顾正命人解开了伊罗将军的双手,说道:“请将军将你所见过的顾老将军的私印和令牌画出来,还有你见过的顾老将军的画像!”
若伊罗将军所言非虚,恐怕这枚私印和令牌就有蹊跷了。
很快顾正拿到了伊罗将军所画的画像,先看了眼人像,确实是义父,再看私印和令牌也都没错,尤其是私印上的暗纹,是由特殊材质锻造的,全天下仅此一枚,定不会有第二人与之相同。
难道当年真的是义父与他们往来书信吗?顾正也有些疑惑了。
看着顾正久久沉思,不能言语,伊罗将军主动问道:“侯爷缄默不语,莫非画像有问题?”
徐先生眼瞅着顾正看着画像,脸色越来越难看,透出阵阵寒意,暗叹事情恐怕不妙。顺手接过顾正递过来的画像,确实是顾老将军的画像和私印、令牌。
“侯爷,稍安勿躁,此事定然有蹊跷。”徐先生说道。
有旁人在场,二人也不好说太多,吩咐人看管好伊罗将军,顾正便带着徐先生离开了。
回城的路上,二人在马车上,仔细推敲道:“先生,私印和令牌确实都是义父的,此二物也从未遗弃过,为何旁人会有呢?若旁人没有,那和他们见面之人难道真的是义父吗?可义父为何要这般做呢?顾家三代戍边,为守西北安宁,死伤无数,义父为何要和楼兰人做交易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正靠着马车,托腮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恍恍惚惚中,顾正回到了将军府,打发了徐先生后便独自来到了林霜的院子。
刚到院门口,便见到林霜挽起长袖,一身朴素长裙在忙着配药。未施粉黛的素颜让顾正看入了迷,眼神一刻也不舍得从她身上离开。
林霜正打算将罐中的药汤盛出来,一时失神被烫到了手心,顾正见状,慌不迭地冲过去,轻柔地抬起被烫到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关心道:“疼吗?怎么这般不小心?”
林霜手心感到阵阵凉风,心里却暖暖的。
“你不是说今天要出城一趟吗?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顾正一边扶林霜坐下,一边答道:“忙完了!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还以为是九重天上的哪个仙女儿不小心掉入凡间呢,看呆了,没舍得打搅。”
虽然顾正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但林霜心细如发,很快便发现了顾正的异样,问道:“看你心事重重,莫非今日之事不顺利?”
顾正并未打算彻底瞒着林霜,坦诚道:“确实不太顺利!”
接着顾正娓娓道来。
“曾经有两个不该见面的人见了面,为此其中一方遭到世人唾弃,如今我想证明这遭唾弃的一方并非世人所以为的那个人,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另外一方,可他却用实实在在的物证告诉我,当年和他见面的就是众人所以为的那个人。我以为我快找到真相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林霜感受着顾正那数不尽的悲戚与失落,轻轻揽过他的肩膀,让他可以靠着自己,轻抚后背,希望能让他稍微少些自责。
蛰伏多年,只为当年冤情得以大白天下,顾正本以为找到了楼兰王军中人,事情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以为终于有机会尘埃落定,然后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林霜坦诚相待,余生相伴,如今却都化成了梦幻泡影,心中的不甘、愤怒、失落与自责交织着,无声地啜泣,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过了好久,顾正嗫嚅着说道:“霜儿,可能我没那么快娶你了。”
林霜知道顾正又开始担心会拖累自己,想要把自己撇开,可如今她早已知晓一切,又怎会再轻易允许他将自己推开?
“你想得美!等回京后,我便要嫁你,若你不同意我便不顾脸面自己上门,你休想再把我推开!无论何事,我都要和你一起承担!”
这份深情顾正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伊罗将军告诉他的消息,让他重新陷入了怀疑。
女子如水,水润万物,温婉坚韧的林霜总是能带给顾正源源不断的力量。
林霜等顾正的情绪慢慢稳定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虽说物证无效了,但还有人证,或许找到曾经在现场的那个人,能窥探其中一二,发现新的线索,毕竟死物可造假,活人却是真实的。”
顾正闻言,恍然大悟,没错!
虽然伊罗将军说他见过义父,但后来定罪是因为一封信,而我只要找到这个送信的楼兰人,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顾正甚至大胆地想着,若伊罗将军他们见到的不是义父,那送信之人,虽然后楼兰王军的令牌,是不是也有可能根本不是楼兰人!
此人便是此案的关键!
顾正,一把搂过林霜,激动地说道:“霜儿,何其有幸,此生能与你相遇,你就是上天恩赐给我的福星!”
“我都能想明白的问题,你又岂会不明白呢。你不过就是当局者迷,越在意越容易失了方寸!凡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记住,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随后林霜还狡黠一笑,调侃道:“而且,我还很厉害哟!你以后会发现的。”顾正以为林霜此言是为了博自己一笑,没想到虽是为了缓和气氛说出来的话,却也是事实!
终于,那颗满目苍夷的的心一点一点地被林霜修补好了,找回了温暖与力量。
顾正从林霜院子离开后,将林霜所言告知了徐先生。
徐先生赞叹道:“林小姐果真聪慧!我等自愧不如!”
顾正会心一笑,听到有人夸赞,顾正总是这般傲娇,吩咐道:“我的霜儿自然是极好的!好了,你继续派人想办法从伊罗将军口里问出,当年他们楼兰王军中负责在两方往来传递信息之人的详细情况!顺藤摸瓜找到和这个传信之人接头的大渊一方的人。雁过留痕,我不信一个人会人间蒸发!”
“属下遵命!”徐先生领命继续前去审查伊罗将军。
待顾正离去后,林霜收拾了药汤后,吩咐小玉找来了韩统领。
“韩大哥,如今楼兰这边大势已去,短时间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要找的人也已经找到了,我们的人可以慢慢撤回来了!”
“属下明白,那以后我们是南下吗?”
“是,顾家一案的症结恐怕还是在京城的权利漩涡里。以后重点经营京城和地方要臣的消息!”
林霜听完顾正所言,敏锐地意识到恐怕此事楼兰人参与得少之又少,从头到尾都是大渊朝堂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镖局发迹于西北,南下也须循序渐进,
韩统领应声领命后,也回到书房开始筹划起了镖局未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