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顾正所料,不到半个时辰,林霜便慢慢苏醒过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小玉看着林霜醒来,满心欢喜,连忙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快让大夫进来,小姐醒了!”
府医看过后,满意地点点头,“小姐如今脉象平稳,再服用两贴药,便可痊愈了。近来还不可忧思太重,好生歇息!”
林诤听闻林霜已苏醒,急匆匆赶来,耳中恰闻大夫的话,心中方才安然落地。他满目关切,轻声细语问道:“小妹,现下可觉稍安?还有何处不适吗?”
林霜微微摇头,欲起身却觉力不从心,林铮眼疾手快,轻轻将其扶回床榻,柔声道:“你已沉睡整日,此刻初醒,还是静养为宜。”
林霜转眼望向窗外,星空如墨,繁星点点,果真是过了一天了。她欲开口,却觉喉咙干涩,仅能发出沙哑之音:“让哥哥忧心了。”
林诤听这声音,忙唤来小玉取来清水,扶着林霜半靠在床头,将水饮下后,嗓音才开始稍稍恢复了些。林诤凝视着林霜,面上露出几分愧疚之色,支支吾吾道:“小妹,我......为兄有负于你!”
林霜轻轻一笑,婉言安慰:“哥哥一直庇护于我,又何来亏欠之说?”她聪慧过人,见林诤神色有异,心中已是猜到了七八分,继续道:“哥哥可是想说,此次之事与林柔有关?”
林诤闻言,抬头望向林霜,眼中满是自责与悔恨:“你如何知晓?”
林霜淡然一笑,轻声解释道:“哥哥,林柔对我心存芥蒂已久,这些年来暗中使绊不少。但你不也照样一直疼爱我,保护我吗?她是她,你是你,你无需为她的行为而愧疚!”
她越是如此通情达理,林诤内心愧疚便愈发沉重,说道:“这些年是我们对不住你,这一次说到底我也算帮凶!若非我一再纵容,她又岂敢如此放肆!你放心,此次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言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
没过多久,林府的喜讯便在京城传开了。据说林诤为林柔谋了一门亲事,对方乃林诤母族赵氏旁支的嫡出长公子,官居五品守备,林柔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听起来还算不错的一门亲事。
林柔得知这个消息却如五雷轰顶,自己自小在京城长大,父亲乃当朝太傅,母亲虽为侧室,却一直掌管着偌大的林府,在外人眼中和当家主母无异,自认身份尊贵无比,未来必然是要嫁入高门大户的,可如今却让自己远嫁西州一个普普通通的官宦之家,如何心甘?
林柔趁林诤在府内的时候,直接冲进林诤书房,质问道:“哥哥,你还是我的哥哥吗?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林诤脸色深沉阴郁,双手紧握成拳,走向林柔,步伐沉重,似乎每一步都想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让林柔感到一阵阵压迫,说出来的话语更让林霜不寒而栗。
“为何?上次宫宴之上,你和孙家小姐做了什么,以为可以瞒得密不透风吗?谋害当朝太子,你可知该当何罪!你一个人死不足惜,莫非还想拉着整个林府为你陪葬?”
林柔跌坐在地,却还不忘为自己辩解:“孙小姐才是背后的主谋,我不过就是出了个主意,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林诤耐心地解释道:“林柔,你自小心术不正,无论我如何警告,你都置若罔闻,我已经不奢求你改邪归正,一心向善,但也不会允许你毁了整个林家。上一次,你对霜儿出手的时候,我可有告诉过你,孙小姐背后是孙家,孙家的背后乃是三殿下和当朝贵妃。我们林家如何能与皇子相提并论?你和她之间,一旦东窗事发,被牺牲的只可能是你!此番为你谋得一个远嫁的亲事,只要你安分守己,后半辈子也可生活无虞,也算全了我们的兄妹情谊。”
“我不要,我不要远嫁……”
“这已经是太子殿下给的天大恩典了,否则闹到陛下面前,谁也保不住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林柔知晓林诤一旦做了决定,自己再难翻身,泣不成声地说道:“可是哥哥,我若远嫁,我便再也无法见到你和母亲了,我不想离开你们,我以后再也不谋害林霜了,你帮我求求太子殿下,或者求求三殿下也行,只要能让我留在京城就行!”
林柔还是不死心,奢望着要用仅剩不多的兄妹情来博得林诤的一丝怜悯之心,一心想着只要还能留在京城,就可以还有转机,没想到林诤一句话,把她最后的希望都打破了。
林诤转过身,背对林柔说道:“林柔,兄妹一场,这已经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此次牵连甚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你只有乖乖待嫁才可保平安!”
林诤知晓,林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还留在京城这个名利圈中,就难确保不会对林霜再生歹意,若再有下一次,顾正那般狠戾之人,又岂会轻易放过她?离开京城是林诤看来最好的结果了!
看着林柔哭的撕心裂肺,终究一母同胞,有些不忍心地说道:“赵公子乃一城守备,我曾和他共事过,一表人才,行事稳重,堪称良配!这些时日,你就不要出门了,留在家里好好备嫁吧!”
随后对着亲随林刚吩咐道:“送二小姐回去,找人看顾好二小姐,没我的命令,不可随意出院子,否则我为你是问!”
林柔失魂落魄地被林刚送回了自己院子了。没过几天赵夫人的管家之权也换了他人。
林大人这天还想为自己的宠妾撑腰,找到林诤,说道:“诤儿,你母亲这些年来将林家打理的有条有理,你为何要卸了她的管家之权呢?”
林诤看着自己的这位父亲,才华横溢,却附庸风雅,风流多情,想当年沉迷于自己的母亲,欺得正室颜夫人离府别居,惹怒颜家,朝堂上没少给他使绊子。自己的母亲才疏学浅,将后院管得乌烟瘴气,内外交困,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有些不知所措了。迫不得已才找到自己,承诺从今以后林诤便是林家真正的当家作主之人,条件就是平了林家当下的困境,还得保住林家未来的富贵荣华。
这些年来,林家在林诤的经营下,确实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所以林大人对自己长子的决策一向不会有二话,这次实在是赵夫人闹得厉害,自己心生怜意,才会开口质疑林诤的决定。
林诤冷冷地说道:“父亲,我们约定过,我做这林家掌家之人。若你还想保住林家的荣华富贵,就不要再为母亲说话了!母亲为人如何,难道您真的不知晓?若林家还想再上一个台阶,母亲就不合适再掌家!若您固执己见,以后林家便还是您自己操心吧!”
林诤知道自己父亲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他一定会妥协的。
果不其然,林大人沉思了片刻后,点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全!那便听你安排吧!只是你母亲这些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她若不掌家了,你也不能亏待了她!过些时日我会带着她门母女二人暂居别院!”
“她永远是我的母亲!父亲大人尽管放心!”这也算是林诤给父亲的一个承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