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心念 第45章 45-钱小姐，我想向你坦白

林霜见到钱小姐后，那面容上的绯红还未完全退却，气息依旧还有些微喘，自己都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就会鬼迷心窍地默许了顾正的一系列荒唐行为，钱小姐见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如此慌张呢？”

小玉在旁边捂嘴偷笑道：“刚见过顾侯爷呢！”

钱小姐闻言，了然地笑了笑，八卦之心兴起，说道：“原来如此啊……看来刚刚有故事发生，还不说来听听！”

二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议事厅。

“顾侯爷说他早已知道我就是林霜！”林霜说完后，轮到钱小姐惊讶了

“什么？他都知道了？他是如何知道的？他可会告诉太子殿下和陛下？若陛下知道了，是否会有欺君之罪的嫌疑啊？”

钱小姐实在是有些担忧，一下子一大堆的疑问涌过来，林霜拍了拍手，安慰道：“至于他如何知道的，我也不知晓，我能确认的是，他应该不会告知太子殿下和陛下，所以暂时应是无虞。”但经此一事，也给林霜提了个醒，自己伪装双仁堂掌事的身份，始终都是个把柄，此事犹如利刃悬颈，随时可成他人攻讦的借口，既然顾正能知道，也难保其他人不会知晓。若被有心人抓住放大后，不仅自己自身难保，恐怕还有林家，三殿下也都脱不了干系，毕竟如今仁善堂也算半个朝廷机构，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慈善救助机构，欺君的罪名，重如泰山，不管是谁，都担不起！

林霜思忖良久，忽觉如今钱小姐的参与无疑不是个绝佳的脱身的机会，于是林霜打算和盘托出，说道：“钱小姐，还有一事，我想向你坦白！”

自从认识林霜以来，钱小姐总是时不时地接受林霜带给自己的惊喜或是惊吓，此番听林霜这般说，心中不觉又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不知道林霜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震撼，于是平复了下心绪，说道：“洗耳恭听！”

林霜：“你可知 ‘墨月轩’？”

钱小姐：“当然知道！这不是京城中近几年才兴起的，首屈一指的乐坊吗？据说里面的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头牌君婉、书白、画心三位姑娘还是宫廷乐师，好多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就为博她们红颜一笑呢！”

林霜：“我便是这墨月轩的幕后东家！”

钱小姐脑袋嗡的一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什么！你……你居然是墨月轩的幕后之人？你怎么会和这墨月轩这等风月场所扯上关系呢？”话里话外隐隐透露出些许对墨月轩的不认可。

林霜：“世人皆道，乐坊中的女子自甘堕落，清白不在，但又有谁真正了解过她们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诸多无奈又有谁能清楚呢？我不过是给了这些身处困境中的女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

钱小姐闻言，有些惭愧自己竟然也用惯常的眼光看低她们，“不好意思，是我浅薄了！”

林霜笑了笑，说道：“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

钱小姐知道林霜今日告知自己这一切定是另有打算，于是问道：“你为何告知我这一切，可是有何打算？”

林霜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另有打算！如今我经营着双仁堂，一边操持着墨月轩，琐事繁杂，实在顾不过来！再则我伪装身份经营双仁堂，能瞒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而墨月轩说到底终究是个风月场所，若他日被人查出，背后之人竟就是双仁堂掌柜，我担心会被有心人利用，连累双仁堂里诸多女眷清誉，到时把她们推到风口浪尖是我万万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我想恳求你，想将双仁堂诸事交由你来打理！我会禀告三殿下，让他找机会在陛下禀明情况，你便是堂堂正正的朝廷认可的双仁堂掌事，而我便可彻底退出双仁堂了，你可愿意？”

钱小姐本就有一番雄心壮志想在这里实现，如今听说自己竟然有机会做这个主事之人，无疑对她是有巨大吸引力的，但自己还是有些不解，于是问到林霜：“那你呢？你苦心经营双仁堂这么多年，你真就愿意这般放手？”

林霜：“我经营的初心，本就是怜惜那些无依无靠的军中将士家眷，我知你脾气心性，心地纯善，以后定然也会全心全意照顾他们，只要能让这些苦命之人，继续有遮风避雨之所，谁主事不都是一样吗？”

钱小姐：“那以后你会花更多时间打理墨月轩，无暇顾及双仁堂的事宜了吗？”

林霜摇了摇头，说道：“放心，默月轩我已安排可靠之人打理，无需我过多操心，初始我还是会花更多精力协助你的！”

钱小姐闻此言，心中才算是吃了颗定心丸，毕竟这些事情以前她都从未做过，她担心林霜若是一走了之，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林霜也察觉到了钱小姐心中的忐忑，紧握住钱小姐双手，继续承诺道：“你我姐妹二人定然是要一起携手的，我不会留你一个人！”言毕，二人都释然地相视一笑。

自此之后，钱小姐每日早早来到双仁堂，林霜事无巨细地将双仁的一应事务教给她，了解得愈加详细，才知晓林霜这些年来有多么不易。

这天林霜在双仁堂忙碌一天后回到林府，小玉陪着林霜在书房，烛光摇曳中，林霜一手轻触信纸，一边蓦然启唇，问道：“这便是最近查到的消息？”

小玉抬眸，眼神清澈如水，丝毫不像平日那个稀里糊涂的婢女，回道：“正是！我们的人多方探查到曹贼给的图腾乃楼兰皇家暗卫的专属印记。”

林霜继续问道：“最近可有韩大哥的消息？”

“未曾有过，最近一次来信还是半个月前，说在西北一切都好。”

“那你可以让他想办法慢慢接触楼兰王宫的人了。”林霜冷静地吩咐道。

小玉点了点头，林霜随后叮嘱道：“这件事情也该加快速度了。”

林霜这些年步步为营，开办双仁堂，筹办了墨月轩和清一镖局，墨月轩给那些苦命女子提供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还可兼采四方情报。而清一镖局主要在西北一带，专门为来往的商队押运货物，如今在韩统领的操持下，已成为一方之雄。

林霜盼着终有一日能还顾家清白，她终究不信顾家会谋反，她更不愿意她对顾清的心思一辈子都只能遮遮掩掩，她想光明正大地告诉世人，她林霜喜欢顾清！

多年来，林霜都稳扎稳打，不急不躁，但今夜似有明显的焦虑之色，小玉心生疑惑，问道：“小姐欲加速行事，莫非和顾侯爷相关？那日你们在房里是不是还发生了些什么？”

林霜脑子里又再次回忆起了那日的情景，“小玉，你知道吗？原来顾正就是当年帮我们修马车的那个少年！那天他说，他此生非我不可，那一刻我竟然不排斥！我想我是不是太久没去看过顾清了？忘了我与他的约定？忘了答应过他的事情？”

小玉本就对林霜这么多年忘不了顾清一事不甚赞同，此时听林霜再次提及，有些怒不可争地说道：“小姐，难道您觉得只要醉心于为顾家复仇的事情，就可以完全忽视顾侯爷的存在嘛？这样就可以弥补心中对顾清将军的愧疚之情吗？况且你和顾侯爷能够多年后重逢，或许您二人就该有这段缘分呢？”

没给林霜反应的时间，小玉继续说道：“您总说您和顾清将军有约定，可那约定明明就是您自己的一厢情愿啊！顾清将军从未说过钟情于您，您却要为他苦守终身，若顾清将军真对您有情，他会愿意看到您这般糟践自己吗？您说您答应他要替顾家复仇，这些年苦心经营，费心费力，您如何确定这就是顾清将军的遗愿？”

小玉走近林霜，双手紧握林霜的手，“小姐，小玉知道您心中放不下他，可伊人已逝，他终究只会出现在您的回忆和梦里。顾侯爷不一样，他是真真切切在您的生活里，可以护着您的人，过往我总担心因为顾清将军，您真的就要如这般了却残生，不再主动爱，也拒绝被爱。自从顾侯爷出现后，无论是您每一次的气急败坏也好，无奈逃离也罢，我都仿佛能看到您的心重新活了过来，您不知道小玉有多开心。我都能如此欣喜，若顾清将军真的爱您，他定会和小玉一样，只盼小姐您喜乐无忧！”

小玉说完后，双膝跪地，说道：“小玉知道今夜逾矩了，但这些话已藏在我心里好久，小玉不吐不快，还请小姐责罚！”

林霜早已满脸泪痕，扶起小玉，说道：“这些年来，也就只有你一直懂我，陪着我，护我，你又何罪之有呢！快起来吧！”

小玉在林霜的搀扶下站起来后，紧紧地抱住了林霜，说道：“小姐，放下吧，不要因为缅怀一个人，丢掉了自己本可以幸福快乐的余生！”小玉字字句句都撞击着林霜的内心，内心百转千回，最后化成一句：“小玉，明日我想去安云寺！”

小玉虽不知林霜此时心里作何感想，但她知道她肯定有好多话想去告诉顾清，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说不定林霜能想明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