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心念 第43章 43-钱小姐的决定

这天钱府里，钱小姐来到父亲的书房，“女儿见过父亲!”

钱大人难得见到自己女儿会到书房来找自己，关心道：“兰儿特意到书房来找为父，可是有何要事？”

钱小姐看着父亲，认真地说道：“确实有事！还望父亲成全！”

钱大人一听，怕这不是小事儿啊，担心自家女儿是在何处受了委屈，有些着急地问道：“出了何事，你告诉为父，为父定会为你做主！”

钱小姐：“父亲，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待钱大人重新坐稳好，继续说道：“父亲兵部辖下的双仁堂，其掌事之人是名女子吧？”

钱大人点了点头，心想莫非自家女儿知道那人是林霜了？

钱小姐继续说道：“那若我说，我想跟着她一起打理双仁堂，父亲可会同意？只要能让我跟着她，做什么我都愿意！”

钱大人有些吃惊，疑惑地问道：“你为何会有此想法？”

钱小姐娓娓道来近来和林霜的交谈，最后说道：“同为女子，无论是林小姐还是双仁堂掌事，她们都能如男子般找到自己生命的价值，无论何时何地，何情何境，对自己的人生都永远有选择权，而不是被动等待。父亲，我也想做这样的女子，而不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只等着嫁一个好人家，每日在后院盼着夫君的恩宠。”

作为兵部尚书，钱大人一直都知道林霜便是双仁堂的掌事，也就并不觉得女儿的这般想法有多么惊世骇俗，说道：“我看你最近不是和林家大小姐走得挺近吗？要不你把你这想法也跟她说说，若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为父便引荐你和掌事认识，至于掌事是否愿意让你留下，就要看你自己了。”

钱大人决定把这个问题抛给林霜，让林霜决定是否愿意给女儿一次机会吧。

没过几天，钱小姐再次递了拜帖，来找林霜。

刚一见到林霜，就有些激动地说道：“近来我做了个决定，父亲让我来听听你的意见。”

林霜有些不解，问道：“是何决定，钱大人竟会让你来听我的意见呢？”

钱小姐：“我告诉父亲，这些日子与你相交，听了你的故事，便想参与打理双仁堂，父亲说既然是受你影响，便让我问问你的意见，看看是否妥当，如果你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他再引荐我和双仁堂掌柜认识。”

林霜本就觉得钱小姐不是一般的世俗女子，胸中有丘壑，内心有柔软，只是没想到转变这么快，这下林霜也明白了钱大人为何会让自己的女儿来听自己的意见了，他是想让自己决定是否留下她呗。

林霜：“那我问你，你平时都会做些什么？”

钱小姐虽不知林霜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闲时喜读书，习字、弹琴，亦或是陪母亲闲话家常”

林霜继续问道：“除了府中之人以外，平时还和哪些人有往来呢？”

钱小姐思索片刻，自知自己不善交际，有来往的人本就不多，说道：“我性喜静，往来者不多，除家中人外，也就是一些不得不去的应酬上，会与各家夫人小姐略有交往。”

林霜凝视着钱小姐，语带诚恳:“钱小姐过往看过的，做过的，经历过的皆是衣食无忧之后的消遣，而双仁堂中，多是生计尚未安，温饱之需尤未足的可怜人，他们饥寒交迫，困顿潦倒、无暇他顾，他们不懂琴棋书画，甚至性情有些暴烈，稍有不顺意便会恶语相向，若要与他们相处，你的心中便不能只装着你自己，需要心怀他人；所言所行不仅关乎自己，更要对他们的生活负责；不能只是站在高处看着，而要俯下身子与他们同行，你确定这样的生活你可以接受吗？”

钱小姐先前也曾预想过诸多不易，但完全未及林霜所言那般细致，如今听林霜话语后，心中不免忐忑，有些担心自己难当此任。

林霜看出了钱小姐内心的犹豫和忧虑，轻拍其手，安慰道：“身为女子，固然有多种活法可选，却也不需要强己所难。双仁堂之事，更需心之所愿，方能真正为她们着想。你不着急给答案，你深思熟虑后再决定吧，这样自会更为慎重。”

钱小姐闻言，轻轻颔首，以示感激。她深知林霜所言非虚 ，自己自幼娇生惯养，虽说有些才情，但这些才情在双仁堂也恐难施展。那些自己曾经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若要朝夕与他们相处，自己真的能够接受吗？梦想与现实之间，似乎总是隔着某些难以逾越的鸿沟。

林霜见钱小姐，沉默不语，知她必然心有所思，于是静默以待，不愿扰其思绪。

钱小姐沉思片刻后问道：“若是你，你愿做吗？”

林霜笑道：“我当然会！我曾告诉过你，我幼年生活多舛，经历过被抛弃，遭人白眼，深知黑暗中的痛，将心比心，我愿这世间少些痛苦黑暗。那些穷苦之人，他们的生活再不堪，却也是真实的人生，陪他们一起去体验，才方知这世间酸甜苦辣如此丰富。”

钱小姐闻言，心中一动。是啊，人生百味，只有体验过，方知当下的可贵

若不想一世只做花瓶，那何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去经历，去体验，去看这人间百态，于是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林霜：“我想好了，我愿意去！即便前路荆棘丛生，我也想去努力一试，不留遗憾！”

林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说道：“好！明日你便去双仁堂找主事的吧！我会拜托哥哥与她提前言明情况，明日她会等你！”

两个女子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钱小姐心中少了些疑惑，也豁然开朗，和林霜再聊了些别的，便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次日，钱小姐果然早早便来到了双仁堂，刚到门口，就有人迎了上来，将她领进内室。

门口有人门口通报：“掌事，钱小姐过来了。”

小玉打开门，给钱小姐见礼后，说道：“钱小姐，请入内一叙！”

钱小姐看到小玉那一刻，很是疑惑，问道：“你怎会在此处？林小姐也在吗?”

小玉狡黠地笑了笑，说道：“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二人来屋内，林霜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微笑地说道：“钱小姐，双仁堂欢迎你！”

钱小姐看到林霜惊诧万分，难以置信问道：“你......你就是双仁堂的女掌事？”

林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彻底打消她的怀疑，“是的，我就是！”

这一幕把钱小姐震撼得久久没回过神来，这下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林霜昨日会那般坚定地说她愿意，原来她不仅是愿意，而是一直都在身体力行。

林霜轻步走到钱小姐身旁，挽起她的手臂，柔声道：“钱小姐，请随我来！”

两人坐定后，林霜缓缓开口：“碍于我的身份多有不便，所以一直借用他人名义打理双仁堂，先前对你有所欺瞒，还望谅解。如今知晓我身份的，只有三殿下，我兄长，兵部侍郎张大人，还有你父亲，现下再算上你一个。”

钱小姐如今哪里顾得上责怪林霜呢，满脑子都还沉浸在林霜竟然就是双仁堂掌事这件事情中，还没回过神来呢，机械式地摇了摇头，说道：“事出有因，不怪你！”

“那挺好！以后我们姐妹二人便一起打理这处双仁堂，若你有任何不适之处，可以告知于我！”

林霜见钱小姐还一副惊愕的模样，提议道：“我带你四处转转吧，这样你也能更真实地体会到昨日我与你所说的话。”

钱小姐就这样跟着林霜的脚步，开始真正去了解双仁堂。

入眼之处，形色各异的人，有忙着做手工的妇孺，有正在孜孜求学的孩童，还有行动不变的老人，每个人即使衣履简朴，然而脸上都绽放着明媚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对生活充满热爱和希望的状态，钱小姐目睹这一幕幕的情景，内心触动甚深。

这样一群本来生活艰难的人，在林霜的庇护下，能有如此安乐祥和的状态，何其不易！她有些明白何谓真正的“放下自己，心怀他人”了。她很庆幸自己最终决定来到这里，情不自禁地转头对林霜说道：“林小姐，感恩与君相遇，我想在你的陪同下，我会更加明白生命的意义。”

林霜闻言，知道钱小姐已经开始尝试去融入、接受这里的一切了，欢喜地握了握钱小姐的手，“嗯，我们姐妹二人携手并肩，即使再难也定会很精彩！”

钱小姐颔首回应，随后彻底从最初的惊诧中醒觉过来，继续跟着林霜走在仁善堂的每个角落，每至一处，皆能见林霜仁爱之心的自然流露，钱小姐了然地笑了笑，心想这样的女子岂能不动人心弦呢？怪不得顾侯爷能一见倾心。

从这天开始，姐妹二人开始真正地同舟共济，并肩奋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