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心念 第4章 4-离别时

月色清幽，静谧的夜被细微的响动打破，顾清瞬间警觉，迅速移至林霜身畔，轻揽其肩将她护在胸前，手指轻触林霜唇边，示意她噤声。

二人屏息静气，只余心跳声在夜空中回响，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夜风中的暗香交织。

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暗号声，顾清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低头对林霜轻声道：“别怕，是自己人。”

声音虽低，却如清泉般温润，拂过林霜的耳畔，带来丝丝安心。

随即，顾清松开林霜，转身走向房门，打开门，只见一名男子身着夜行衣，面有沧桑，却难掩眼中的锐利。顾清颔首示意，将其迅速迎入屋内。

男子进门后，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林霜。

顾清见状，不悦地皱了皱眉，一个跨步挡在林霜身前，遮住了那探寻的视线。

顾清转头对林霜温言道：“林小姐，此人粗鄙，恐有冲撞，还请先到内屋歇息。”语气中满是呵护与尊重。

林霜知道二人定有要事相商，微微颔首，乖巧地转身进入内屋。

待她离去后，中年男子戏谑地笑道：“少将军，艳福不浅啊！”

顾清脸色一沉，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徐先生，注意言辞。我此番能够脱险，多亏林小姐相助，不可失礼。”

原来这位男子正是顾家军的幕僚军师——徐先生。

他听到顾清的斥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连忙道歉：“是我失言了，还望少将军海涵。”

“罢了！不知者无罪，只是你们此次动作也太慢了些，难道是久不上战场，懈怠了不成？”

顾清突然严肃起来，面色沉静如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才是他在军中的真实样子吧，面对林霜的这些时日，收起了他的锐气，难得地显露出无尽的温柔和宠溺。

“属下们早已到了城外，只是官兵查得严，不敢贸然进城！”

顾清并未再多言，只是用锐利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其他人现下身在何处？”

徐先生望了望内室的方向，欲言又止。

顾清猜出他的顾虑，淡淡地说道：“但说无妨，林小姐是自己人。”

听到“自己人”这三个字，徐先生惊得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跟随顾清多年，深知这位主子的性格，红颜轻羽，少年将军，身姿俊朗，犹如春花初绽！在西北，多少世家贵族少女心驰神往，为他的风采和谋略倾倒，甚至京中贵女都纷纷甘愿下嫁，他也丝毫不为所动，也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如今短短时日，竟让一名女子成了“自己人”！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碍于当事人在场，徐先生并未多言，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暗下决心回头得仔细了解下情况。今时不同往日，顾清身份特殊，责任在肩，可不能被这些红尘俗世迷乱了心智，接着回答道：“他们都已经进城，在我们的地方安顿好了等着您归队从长计议。”

“好！今夜我们趁官兵疲惫之时离开这里！”

林霜一听说他们今夜就要走，心里慌乱，不受控制地走到外间，问道：“今夜就要走吗？如今到处都是官兵，会不会有危险？”

徐先生笑了笑，“区区这几个守卫，哪里拦得住我们，之前少将军也是因受伤才会被困于此，要不然就凭这几个小喽啰，哪是他的对手！如今伤好大半，只要不与他们硬碰硬，自然是可以轻松离开的！”

林霜听后有些失神，本以为自己可以护着他，原来他压根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咳，好了，少得瑟了！”顾清看出了林霜的担忧和不舍，自己内心虽不愿这么快分别，但理智告诉自己，已经不得不走了！

“今夜他们前来搜府未果，明日定会继续前来，我只有今夜离开，这全府上下才可无恙！”

林霜也知道顾清所言非虚，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无从开口，只是淡淡问了句：“那以后还会再见到顾公子吗？”

“有缘自会再见的！”顾清知道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资格给她任何承诺。

很快子时已过，徐先生提醒道：“少将军，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林霜轻步走向顾清，她的身影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微微欠身，“顾公子，一路平安，万望保重。”话语间，全是深深的不舍与祝福。

顾清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涌动着浓烈的情感。

他想说的话太多，却在这一刻全部堵在喉头，化作一片沉默。

绵延无尽的离别忧伤，搅得他心痛难当，都快无法呼吸。

他终究没控制住自己，猛地拥林霜入怀，狠狠地抱着她，仿佛想要将这一刻定格为永恒，随后夺门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留下林霜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让这份不忍别离的情绪宣泄而出。

顾清和徐先生二人逃离林府后，顾清很快便平复了情绪，冷静地吩咐道：“待和大家会和后，你安排府衙内我们的人，找机会毁了李校尉的双眼。”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冰冷的杀意和坚决。

顾清只要一想道，李校尉可能见过林霜佯醉的模样，便怒火中烧。

徐先生虽然有些不解，也知道顾清的命令从来都不容人置疑，只得点了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何？这样做恐怕会有暴露的风险。”

顾清有些不悦，冷冷地说道：“照做就是，无需多问。暴露了就换个人，继续行动。怎么，现在连我的命令你也要质疑了吗？”

徐先生连忙解释道：“属下并非质疑，只是这无缘无故的，确实让人费解。莫非是和那位林小姐有关系？”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顾清不愿牵扯到林霜，解释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这件事与林小姐无关，你莫胡乱攀扯，照做就是。”

徐先生见状，不再多问，恭敬地应道：“属下遵命！”然而，他心中的好奇心却愈发强烈，不禁暗自揣测着顾清和林霜之间的关系，“那你和那林小姐到底是何关系啊？”

顾清已打算将这些日子和林霜的经历尘封于心，当作他此生最美好的回忆，不求相守，便求相思吧！所以并未如实告知，只是简单回道：“救命恩人而已！别打听了，赶紧办事吧！”

却在心里告诉自己：“林小姐，就让我为你冲动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各自珍重！”

虽说着珍重，内心却依然无法平静。顾正没想到自己对林霜竟已到如此难割舍的程度，说放手却不愿放手，矛盾的痛苦让他无比煎熬，无法释怀，说着别离，心里依旧还是奢望着重逢。

翌日，林府内，晨光初破，霞光洒落在精致的庭院之中，小玉如往常一般，走进林霜闺房，想要侍奉她起床梳洗。

然而，她敏锐地察觉到房中仅有林霜独自静坐，于是，她略带迟疑地问道：“顾公子他……已经走了吗？”

林霜微微一颤，似是被触及了心底的某处。

她轻轻抬起眼眸，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似有不舍，又有坚定，沉声吩咐道：“顾公子已经离去了，他的身份不宜暴露。小玉，你要记住，从此刻起，顾公子曾在我们府上出现过的事情绝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

小玉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