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记 第37章 第 37 章

……

晚宴即将开始。

地阁等人，也是快到日落，才有些微醉贵客的带着“礼物”而归。幸好贾府之大，这木堂院，跟贾成阴的会客厅相距很远。不过，就是府内灯火通明，有欢歌笑语，他们听到也不觉得有什么，这毕竟是贾府少爷的生辰，自然是有场面的，只是往常人家不善聚集而已。

然而，今日的贾成阴首次府内宴请众人，灵都的风向，开始有了些变化，一些默默无声的种子，在偷偷发芽，还有那股子约定俗成，也慢慢浮出水面。

这次开始。

灵都权贵之间，有些不一样了。

如春日之雨，点滴引绿，一发不可收拾。

贾成阴生辰后，参加宴会的众人也有了共同不能言说的秘密。贾府之大，贾家的实力，绝对比想象的要更为强大，同时那日，贾成阴吹萧的时候，就有人看到院内的狐狸，数量不多，但是样子甚至奇异，接着不只有一位在回去坐着轿子的路上，看到惊人一幕：

无数狐狸跪拜状，跪拜起身，再次跪拜，就像人一般，甚是诡异，最后翻越高墙，进入了贾府……

后生辰宴结束当晚，就有善卦者，回到府内，补了一卦，这第一卦，跟贾府那道士第一次的相同，颤抖着拿着手里的纸张，将它压在龟背上，一夜未眠。

……

这边，属于贾玉阳的宴会，真正属于她的生辰之宴，才刚刚开始。

只见她脱掉了那身隐红锦衣，沐浴焚香后，换上了一身隐金色袍子，浑身富贵风流，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好不生气。

这身衣服，才是她的风格。

但是这个颜色，她是第一个穿。

她问过贾闻，这生辰都该穿些什么，贾闻说是显明色正好。

显色，即为亮色。

明色，即为暖色。

贾成阴喜好冷色，而贾玉阳就是爱穿着些比较扎眼的暖色。刚刚替哥哥会友人的时候，就已经穿过红色了，她想区分一下，因为这是自己用属于自己的身份过的生辰，不是用哥哥的名字躲藏，是属于贾玉阳的生辰。

她是贾玉阳，所以一定要换身衣服，除了红，还有金黄之色。

哥哥那身红，为了符合哥哥的低调，也更像哥哥些，所以红色用的暗色，叫做隐红。

而黄色，金龙天子，一般百姓也都会避开黄色，后来百年间，大明朝早就名存实亡，很多礼仪规矩，尤其是一些没有必要，又圈住人们思想、维护皇室至高无上尊重的无理规则，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不过有一个地方，礼都除外。

礼都尊礼，但非代表忠诚。

大明危在旦夕，后来发现养兵独立的，第一个就是礼都，因为它政法历律完整，治理有序，繁文缛节复刻般的保留，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明”。

看着最为忠诚，最为有礼的，却是第一冲破常规，最有野心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所以，从千百年来的严格规定衣服的颜色——禁止黄色为子民所用，到如今发展，有了接近黄色的淡橙色，还有浅黄色，慢慢演变到各大都，黄色已经不是什么违禁颜料了。

即使这样，穿着也不是普遍，主要原因有二。

这一是黄色属于亮色，本身这些颜料就比旁的难寻，且在固色的时候，还会多了一料，价格上，如果不看材质，确实要比冷色贵一些，工序也更加的复杂。

所以普通人家，寻常日子，都会尽量避免亮色服侍。

这其二，大明统治已经是名存实亡，各大都呈现出空前自由跟繁华，但是其实动荡一触即发，至于何事挑起，何时挑起，就不曾而知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挺默契，权贵世家，还是会尽量避免黄色的，免得引出祸端，白白当了替死鬼。

贾玉阳既不穿红，那么首选自然是一身黄色，不选择明黄，倒不是她有以上的顾虑，实在是她觉得明晃晃的有些耀眼，就选了隐黄。

虽是隐黄，却胜过明黄，这身衣服上，有金丝隐线，上面的刺绣祥云，都是金线，而且是灵都刺绣，工艺复杂，贾玉阳穿上，让人初见晃眼，再次见，就移不开眼了。

贾玉阳身上熏香，跟贾成阴无二。

“怎么样？”她一边嘴角扬起，含笑，“本少爷如何？”

贾闻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少爷风度翩翩，最为俊美，灵都才俊之首，无人能及。”

似乎是习惯，也判定他会这么说，所以就没有丝毫影响的转了一个圈：“本公子吓他们一下。”

贾闻手里还端着珠莹碎碎，各种发冠上的宝石，本意是让贾玉阳选择的，但是她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放下了，嘴里还说了句，会不会有些太张扬的，贾闻连连道，少爷最适合这些。

“算了。”贾玉阳挺胸抬头，就往外走。

出门在外，他自是没有报过名讳，一般没有。

那么这次，也是告诉他们自己是在灵都，又告诉他们自己家教甚严，出远门的事情，就尽量遮掩一二，反正他嘴里真真假假，大家也都习惯了，有时候他一本正经说的，大家以为是假的，而他又随口胡扯的，还是会有信的。

“你可终于来了。”说话的是城东公子，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就知道玩。

但是此人因贾玉阳的忽悠，所以并未过多宣扬贾玉阳，不过总是想着赛马比过她确是真的。

“明日是寒食节，子时已过，我就不好回去了。”这位是灵都的好友。

贾玉阳在灵都也是有好友，但是这好友日常喜好，绝对不会碰到贾成阴，他说的寒食节，就是午夜十二点后，子时过去，就是贾玉阳生辰的第二日，这一日，是有讲究的。

也称为鬼节。

所以说，实在不宜出门。

恐遇邪。

虽是说笑，但是晚上这几人回去的时候，还是见到了诡异的一幕，动作似人的狐狸。

当时他们吓得不行，最后被小厮扶着回去了。

“你再不来，这人我都给你招呼完了。”说话的人正是城西金门街的马彩云，在贾玉阳没有来的时候，宾客偶有疑问，都是她在正经作答，毕竟是灵都本地之人。

这里的人，有的人是唤贾玉阳，有的是唤贾成阴，因为他们知道，贾玉阳出门在外，用的有时是字，有的是名字，大家也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都下意识的以为：贾玉阳，字成阴。亦或者，贾成阴，字玉阳。

这些人跟贾玉阳认识的途径不同，还有的喊贾玉阳小骗子的呢。

有的也被贾玉阳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如今算是来了灵都了，终于见到了贾玉阳的府内是什么样的。

“彩云姐姐最好了，”贾玉阳也有多日没有见到马彩云了，甜甜的露出一个感染力十足的笑脸。

“今日是我第一次，这么大规模，邀请自己知己一般的友人前来，很是高兴。”她怕了拍手，“大家吃好喝好。”

贾玉阳话落，就有小厮丫鬟手里端着吃食，走了过来，一盘一盘，先不说丰盛与否，就是数量，夸张点，也是厚宴了。

她又继续道：“贾玉阳第一次过生辰，今日因诸位，有了薄名的意义，咱们四海皆兄弟，今夜不醉不休，醉了也继续。”

众人跟着她举杯，原本觉得贾玉阳突然有些假正经的几人，现下反而被她的情感所渲染，生出几分豪情来，喝酒的动作也更加痛快了。

好一个四海皆兄弟。

突然，木堂院灯火通明，不是原本点燃的墙上石灯，也不是远内竹灯，而是院落增加的夜灯一般，璀璨似白昼，但是光又多种，瞬间有了宴会的氛围。

贾玉阳也正当疑惑，就看其中一个桌子上，萧芙道：“来府内数日了，知道成阴兄好客，但是不免打扰，虽贾府大气磅礴，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但是还是需回些用的上的玩意作为礼物的。”

说罢，他从桌子上离开，然后将手里的三颗珠子般的物件摊开，“劳烦了。”

旁边的柏月从中拿走一颗，另外一颗有被旁边最近的留着胡子的友人接走，三人用轻功，直接将东西送到了，醉卧阁外的三处屋顶，这下整个木堂院，更加耀眼了，就是靠近贾府的后山树上的鸟儿，也有被惊起的。

“那就多谢谢萧兄了，怎么，不见卓兄跟珺珺？”贾玉阳确实是几日没有见到她们了，一是自己这阵子需要忙的事情太多，分心也多，二就是他们本就是来灵都游玩的，所以自然白日也不会是一直困在府内。

“有些事临时出了趟远门，临走还让我祝成阴兄生辰才匆匆快乐呢，”萧芙解释着，“但是礼物可是留下了的。”

贾玉阳带着笑意，掌控一切的笑容，举着酒杯，“那就以酒谢过。”

其实她是挺遗憾的，若说是相识之久，君兮什这几人，既不是最先认识的，也不是相处最久的，更不是交换了利益的友人，从某种意义上，倒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呢。

是缘分。

但是她对几人，尤其是珺兮什，就是第一眼见到就欢喜的那种。

跟萧芙萧卓刚刚见面，初有些不愉快，但是看到珺兮什，就完全不一样了，二人的初见，她到现在都历历在目，而且格外的清晰。

一个珺兮什，就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盛世容颜。

外界形容贾府少爷，也就是自己的哥哥的时候，话本上都提到他那雌雄莫辩的脸，也不是最为夸张的。直到她见到了珺兮什。

美得雌雄莫辩，这个词，她才有了定义。

二人初见，是在护城河。

珺兮什在树上，闭目养神，睫毛又长，又灵动，整个人都散发着灵气，这辈子她还第一次觉得，有人能够生的这般好看，竟自己看的都有些痴迷。

好看的人不少，比如自己经常照镜子，但是这般好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这种好看，让人眼前一亮，澄澈干净，忍不住想要靠近。

今日生辰，美人儿若是在，就好了。

贾玉阳喜欢美的东西，喊过不少美人姐姐的，但是都跟珺兮什是没发比的，就好像，一个是仙，一个凡间，自带结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