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闪 第6章 青山

青市的年会让秦施和姜斓之间有了某种默契，但仿佛又隔着一层。两个人的性格都带了一丝温吞，进展肉眼不可见，这可急坏了另一个人。

隋舟摇晃她这窝囊废发小：“你倒是约姜斓出来玩呀！”

秦施一副大脑空空的样子：“我也想，这不是没借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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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隋舟照葫芦画瓢，在食堂对姜斓痛心疾首地说：“你不能等那个窝囊废主动，要不然黄花菜都凉了，你约他出来玩呀！”

自从隋舟表现了对廖开的兴趣，她在姜斓这里的形象已经不再是“疑似情敌”了，而且升华为抱着垃圾桶的“勇士”。

姜斓有些不好意思，请教隋舟：“单独约？怎么约啊？”

隋舟拍案而起，说出了和昨天对秦施说过的话：“我们一起搞个团建！就去露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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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隋舟的积极推动下，新传院和文学院的两位废物班长都找到了无比正当的借口：一起团建省钱。

而隋舟也达到了她的目的——趁此机会对廖开进行一次总攻。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已经对廖开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可廖开次次都在拒绝她。也就是隋舟才能不以为耻，越挫越勇。

十二个人的大群建好了，大家如火如荼地讨论去哪露营，只有廖开从被拉进群的那天起就没说过话，始终沉寂着，最后还是姜斓艾特他，“大家都来，你来不来？”廖开大半天才回了一句：“有点忙。不确定。”

隋舟有些失落，她都已经撺掇了这么冠冕堂皇的一个活动，简直可以彪炳文新两院的院史了，廖开还是不出现吗？他最近似乎在躲着她，整个人消失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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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营地点是京歧体育馆附近的红山公园。

支起帐篷，摆了一圈座椅，姜斓和秦施一起铺桌布，摆食材，布置灯串，给拍立得装相纸。只有隋舟干完了自己的活就怏怏地坐在椅子上，支起下颌，望着远处。

十一月正是红山枫叶最浓的时候，天高云淡，景色明丽，再过几天就是初冬，不会再集体去室外活动了。

正当隋舟想把团建前的一番豪言壮语换成“自古逢秋悲寂寥”的时候，她翘首以盼的人姗姗来迟。

看到廖开那一刻，隋舟眼睛都亮了。

廖开背着包走过来，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拉着椅子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他十分煞风景地掏出了电脑，同时打开了好几个Word的界面，密密麻麻的宋体五号字简直是在冒犯这个“摸鱼”活动。

姜斓白了他一眼，背对着他坐下，面向秦施，询问他的意见：“我点个奶茶？”

她准备给大家点“茶颜悦色”，手机传了一圈，最后才来到秦施手里。

秦施直接在她的“风栖绿桂”上点了“ 1”。奈何手机有些卡顿，他滑动界面时不小心返回了主屏幕，看到了“老福磕”的APP图标。

秦施把手机递还姜斓，好奇道：“你也用老福磕？”

姜斓一边付款，一边说道“我可是老福磕的重度氪金用户，每个月那点助研补助回回是先烧给它。”

秦施问她关注哪些博主，姜斓细数自己的喜欢的同人文写手，个个鼎鼎大名，连爱豆本人都看过他们写的文。最后她想到“青山”，说道：“还关注了一个超级厉害的画手，极其会用色，画莎兰一绝。”她用了很多重度量词，为“青山”叠成一个大咖。

早在青市的岸边，两人就谈到过《末日京歧》，知道对方也是喜欢“莎兰”的“同好”。但当时秦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闲来无事也逛逛超话，没好意思说他在老福磕上有一个专门画“莎兰”的账号。

现在看姜斓也喜欢“老福磕”，他想透露这个信息，又有些犹豫。姜斓都关注了这么顶级的画手，他这种天天挨骂的三流画技不是出去献丑吗。这都不是“竞品”，是相形见绌，搞不好就是自己的形象污点。于是秦施忍住了，保守地提出想看看那个画手的作品。

姜斓一看有大发安利的机会，火速调出“青山”的账号画栏，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她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廖开和隋舟像两架机关枪一样飞火药星子，而摔落在一旁草地上的，是廖开那视作身家性命的笔记本电脑。

更诡异的是，一只长嘴大白鹅似的生物正在隋舟附近吃着掉落一地的哈密瓜。廖开吵着吵着激动地上前两步，又似乎被白鹅压制一般，退后两步，如此反复，画面非常奇异。

姜斓连忙关掉手机，跑了过去。

屏幕黑得早了几秒，秦施无缘得见那副他自己画下的，青山逶迤的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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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施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在离他们不远处一起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听见了隋舟一句带着哭音的话：“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姜斓和秦施尬在当场，这似乎是一场情感纠纷，不宜插手。怪不得其他同学都在装聋作哑。

姜斓叹口气，问道：“隋舟和你一起长大，为什么还会喜欢廖开这种人？”

秦施自然地回答：“他很优秀。”

“怎么，你差哪了？下次我非要问问隋舟。”姜斓不服气了，维护她的衬衫先生。

都是京歧的博士，谁比谁高贵！

“……她经常说我窝囊废。”秦施无奈地摆手。

他已经习惯了隋舟这么喊他，或许隋舟说的也没错，他就是一个方方面面都有点怯懦的人。

姜斓闻言，忽然正色道：“你自己也这么觉得吗？”

秦施软绵绵地回答：“嗯，我太弱了。”

大约是他的脸上的神情引起了姜斓的一种怜惜，她把声音放轻了，又很认真地说：“秦施，‘弱’不是一种错误。正相反，‘弱’才最具美感，它是承受，是坚持，是自己完成自己。对于男性来说，这更是一种难得的气质，父权制的权力色彩没有涂抹你的气质，站在你身边，让人感觉很放松。”姜斓的话短促有力：“所以，不要否定自己。”

秦施有些怔然，句子都有些不连贯：“你这样……想吗？”

他久久不能从这番话的震动中走出。

从小到大，他的性格都因为不够“像一个男子汉”而饱受指摘，但他无法改变自己。就在他打算这么“抱残守缺”地好赖活着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他，这是一种珍贵的质地。

这个人是姜斓。

她的心仿佛是穹顶之下的一场崇山峻岭，能解释世间所有的起伏，他的黯淡、卑弱，都能被她的目光收容、镀色。

他望着姜斓那双干净明朗的眼睛，将这一生都臣服于她坚韧不拔的灵魂。

对于“弱”的解释，参见叶嘉莹女士对于“弱德之美”的阐释，有断章取义之嫌，请大家以原文原意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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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