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影卫作死日常 第8章 第 8 章

是夜。

大街上灯笼高挂，在月夜之下，暖风轻拂着，仿若一条游动的长龙。二人行于街道，两侧皆是叫卖的商贩。

最是人间烟火气，一片海晏河清。

莫风橙戴着橙色的狐狸面具，反观身侧之人，是个银色的狐狸。

街上之人众多，都像他们一样带着面具。苍玦说这是这个节日的一种特殊方式，说是诸神降临，不想真容显现，被人发觉。

渐渐地，百姓也模仿神明的做法，追随着神明，算是对神明的敬畏。

她还未逛过古代的夜市，对此很是新奇。琳琅满目的商品目不暇接，精致的手工艺品，每每一样，在千年之后都是价值连城。

一枚青色碧玉簪落入她的眼帘，莫风橙仔细地端详着。

“想要？”

苍玦忽然出声。

莫风橙摩挲着口袋，“属下，工钱尚未发，前几日还被扣了工钱，现......”

她话还未说完，苍玦便已付钱，拿过了那枚簪子。

他看了莫风橙一眼，簪子抛给她，紧接着便走了。莫风橙愣了一下，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青云簪。

她收到了来自反派给的小礼物，这也算是她工作良久得到的一点抚慰金？

“还不跟上？”苍玦站在不远处，察觉身后之人还傻站在原地。

“哦哦。”

莫风橙快步跟上了他，收好簪子，冲他一笑，“多谢大人体贴属下，大人是如此的光风霁月，草中绝色，花中王者。光是站在那，就令属下等人尽折腰。”

她一连串的马屁奔涌而出，将面前的金主哄开心了，没准还能赏给她几个金银镯子。到时候回去，倒腾一买，发了。

紧接着再养那么几个小美男，啧，日子过得爽滋滋。

苍玦针对于她的赞誉，轻笑一声。

“嗯？莫非属下何处说错了？”莫风橙见他盯着自己，紧接着又狗腿地补了句，“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话音刚落，电闪而过，银光乍现。轰鸣声随即而响，雷声震耳欲聋。

“......”

莫风橙：“哇哦，好像要下雨。”

“知道就好。”

莫风橙哽住了。

她再也不敢口嗨了......

奏乐声起，一排排的人往两侧走，莫风橙不明所以，只跟着苍玦。所有人都在翘首以望，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站在一处，停下。莫风橙也站在他身侧，那唢呐声由远及近，前方开导之人挂着腰鼓，应和着后方的唢呐。

有些舞者随着大队，边唱边跳着。那是特殊的祈福舞，有规律地循环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来，高台之上，木偶所制的神祗由人来扮演，手中拿着的便是一盆盆的糖。

他们站在高台之上，洒落的糖惹得周围的百姓伸手去取，一些散落在地的糖也被一抢而空。

“这便是落福。”苍玦唇角弯弯。

他一伸手，衣袍轻扬，摊在掌心的便是两枚糖。

他解开包装，将糖放入口中，“得到糖果，会有好运。”

他微微一笑，转而，将另一枚糖果给了莫风橙。

“给你好运。”

苍玦的声音很轻，在这个嘈杂的环境下，就像涌入海中的涓涓细流。虽然很轻，但是她能听见。

莫风橙手里捏着糖，灯笼的暖光照在他的侧颜。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暖黄的光攀上他微寒的眉梢，手心的温热，就像他温柔的眉眼。

书中记载的苍玦自流民而起，被迫手持利刃，于战场中厮杀，见过血流成河，踏过尸横遍野。

那时的他，十三岁。

她没想到，他这个从尸山血海中而来的人，本该磨炼得铁石心肠。

不信神佛，不敬鬼神。

未曾想，他也会信神明落福。

“大人，你会喜欢过赐福节吗？”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苍玦挪开目光，看向了远处已经走远的队伍，街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叫卖。

“谈不上喜不喜欢，这样不是很好吗？”，苍玦眉眼含笑。

他的眼神里映着灯笼的光影，万家灯火明。

苍玦往前走去，她跟在他的身后。走过廊桥，下方是一道长河，蜿蜒曲折，河流缓缓而动，下方的百姓沿河而立。

河岸边汇聚了许多人，一些商贩卖着河灯。

莫风橙：“他们在做什么？”

苍玦下阶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多人弯腰在放河灯，一些人则在一旁的横桌上写着东西，弯腰在叠纸。

“叠纸，放灯。将祝福写在一张纸上，叠成千纸鹤，再将纸鹤放在花灯上，承载着祝福，是一种祈愿。”

柳树之下，很多人手托莲花灯，暖黄的影将脸颊衬得红红的。河灯顺着水流缓缓流淌，像极了一道银河里缀着点点繁星。

莫风橙看着这个画面，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虔诚的期盼，看着荡起涟漪的湖面。

但她融入不进这幅画卷里......

她身旁之人衣袍微扬，清风而过，淡淡一笑。

莫风橙心里忽然有点酸涩，或许是被过于温馨的画面承载着，眼眶有点温热。

一种孤独感席卷着她......

“大人，你说许愿了就一定能得偿所愿吗？”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莫风橙数着自己袋里的银钱，用余下为数不多的银钱买了莲花灯和叠纸。总共两份，一份给了苍玦，一份留给了自己。

她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来换这一个愿望。

苍玦看着她买来的东西，也没说什么。见她还算有良心，知道要想着自己一份。

莫风橙不知道他写了什么，只见他墨笔挥毫，很快地叠好一枚千纸鹤。

而她也落下了一句话：惟愿早日归家，平安喜乐。

二人将莲花灯放到湖面，任其漂流，与万千莲花灯相融，成为这蜿蜒长河中的两粒星辰。

放完莲花灯，却见苍玦已经走到一个糕点铺前。

莫风橙见他让大娘打包了好几种糕点，又顺手买了很多糖果烧饼。

“大人，额，你这是？”

莫风橙看着已经打包好的东西，各式各样的小零嘴。

苍玦扭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冲她一笑，“来来来，乖，伸手。”

紧接着她的两只手便被挂上大大小小的礼盒，提了一大堆果。

苍玦在前边买买买，她在后头扛扛扛。

莫风橙看着这个忽然抽了风的男人，“......”。

她艰难地扛着一大堆东西，整个人累得半死，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喜欢逛街买东西的男人。

前方还在挑西瓜的苍玦，拍了拍西瓜，听着声响，耳朵稍动。已经走了两条街的莫风橙挂着死鱼脸，一脸怨气地跟着。

只有在他回头看她一眼时，她才挂起职业的微笑。待他一扭头，她又变成回了那副死相。

“就这个吧。”苍玦满意地挑好瓜，付完了银钱。

他拎着瓜来到莫风橙面前，而她看着这个比她脑袋都大的西瓜，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风橙想说：苍玦，非人哉！！！

她的语文水平在此刻都提高了不少。

苍玦皱着眉头，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下颌，盯着她，上下打量，“啧，不太行。”

她一个行走的人形挂件，此刻身上已经挂无可挂。

莫风橙：“......”

她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嫌弃。

“行了，就这样吧。到时候这些都拿回去给大家分了，回府。”，苍玦满意地背着手说道。

“呵呵呵，大人大方。”莫风橙专业捧哏。

苍玦在前头走着，莫风橙提着大包小包地跟在他身后。

绕过一条大街，转角处一位大娘卖着首饰，摊前客人络绎不绝。而她身旁的孩童在踢球，球滚落至苍玦的脚边，静静地停了下来。

银白色的靴子一顿，停了下来。莫风橙见前方之人忽然刹车，差点就撞上了他。

她上前一步，同苍玦并排而站，恰巧对上了那孩子的双眼。

他的双眸很黑，眼神水汪汪的，目光又转移到了那脚边的球上，眼神看起来有些委屈。

“大哥哥，对不起。”他的声音小小的。

莫风橙见到他长得可爱，脸颊粉嘟嘟的，像极了软软的糯米团子。

那孩子小跑上前，弯下腰去捡球。袖口之处，银光乍现，匕首往苍玦的胸口刺去。

莫风橙双眼一怔，“大人！”，她下意识地替他挡住，紧接着将那礼盒砸到那孩子的身上，让他刺歪了，但她右手臂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霎时血染了整片衣袖，而孩子刺客目的很明确。速度很快，像条游刃有余的银蛇，苍玦侧过身，匕首之风而过。莫风橙忍着痛，从腰间拿出药粉，攥着毒粉。

“大人，闭气！”

却见苍玦拂袖而过，纤细的手指拽住他的手腕，直接被他掰断，锋利的匕首滑落。他另一只手迅速地接住，白影而过，划过他的脖颈。

那刺客捂着脖颈，倒地抽搐着。

下一瞬，死了。

血静静地流，染红了掉在地上的一盒糕点。

苍玦理了理褶皱的衣袖，白色的袍子未沾上一点红星。莫风橙还站在不远处，手里的毒粉还没来得及撒出，她对受伤的手臂都没了知觉。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里还未收回那瞬惊诧。

“护主有功，多赏你两块糕点，只是可惜了那一盒。”苍玦语气淡淡，似云淡风轻。

莫风橙的视线下移，对上了那双未瞑目的尸体上。还是那双黑色的双眸，此刻无神，却幽深得可怖。

苍玦的眼神落在她的手上，唇角微挑，长长的睫毛阖下，敛住一片思绪。

“庄十三，我问你，你的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