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小夫郎 第7章 第 7 章

“女儿啊，御史大夫家的安筑哥儿请了你去弹曲子，轿子都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怎么还没梳妆好。”老鸨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正在描眉的花魁彩攸姑娘。

“妈妈，成日里等着咱家小姐的公子不知多少，那个安筑哥儿算什么东西。”花魁身边伺候着的丫鬟鄙视道。

小丫鬟看不起哥儿，即使是安筑这种身份高的哥儿，那也照样看不起。讨好她家小姐的王公贵族们不知有多少，一个小哥儿算得了什么。

听了小丫鬟的话，花魁微微皱眉，本朝男子地位最高，其次女子，哥儿反倒是地位最低。花魁自己沦落风尘，断断不会看不起别人。这小丫鬟常常口出狂言，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小丫鬟太蠢，花魁才会把她留在身边。

花魁虽然不喜欢听小丫鬟说的话，但是老鸨喜欢听，“你这小丫头说的也没错，一个哥儿不好好在家安分点待着等着嫁人，反倒是迷恋咱们彩攸姑娘，实在是自不量力。”

哎呀，要不是看着那安筑哥儿给的钱多，老鸨才懒得搭理他。

“妈妈，前朝哥儿也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你何必呢，背地里这么作践辱骂别人。”彩攸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反驳道。

“你也说了那是前朝，”老鸨翻了个白眼，“这都几百年了，咱们本朝可没有那些落后的规矩。”

彩攸抿了抿嘴，不想再和老鸨说话。

“彩攸啊，你看你，御史老爷喜欢嫩点的，你妆容这么老气怎么行。”老鸨叹息道。

“妈妈，我是去给御史老爷家的哥儿弹曲，又不是陪御史老爷睡觉。”彩攸起身，让小丫鬟跟着，一点也没给老鸨好脸色。

“你这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讨好哥儿有什么用，讨好御史老爷才是正经。”老鸨气得叉腰大骂，这彩攸，越来越不听话了。

对身后老鸨的破口大骂丝毫不以为意，彩攸下了楼准备从后门离去，一转头，看见了两个可爱的小娃在那哭。

“小禾，豆子，谁欺负你们了？”彩攸走了过去轻轻安慰着俩孩子。

“我想父亲，”豆子右手牵着妹妹的小手，左手扯扯花魁娘子的衣摆，“彩攸姐姐，他们都说你是楼里的老大，地位很高，你把我父亲带过来好不好。”

彩攸听了孩子这话不由得自嘲地轻笑一声，她哪有什么地位啊，达官贵人们用银子就能买她的身，妈妈威逼利诱就能让她去接客陪客，身不由己的苦命人罢了。

不过小孩子哪懂得这些，豆子只能看到青楼里不论是厨子还是打手小厮婢女们都对花魁娘子恭恭敬敬的，自然就以为花魁娘子是老大。

俩孩子哭得鼻头红红的，眼睛都肿了，就连以前天天在这里好吃好喝一点都不想回家的殷小禾也哭得声音嘶哑了，自从见了父亲，俩孩子的一颗心都挂念着父亲，他们可是看到了那天父亲被打得凄惨的模样。

打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俩孩子乖巧孝顺得很，很是心疼父亲。

“真好。”彩攸摸摸俩孩子的脸蛋儿不由得眼眶湿润了。

父亲为了孩子可以从遥远偏僻的小村庄赶过来救人，这一路也不知有多少辛酸。而孩子们也懂事，都记挂着父亲。

彩攸联想到自己被亲生父母卖到这儿，只觉得殷昊这个父亲更加可敬。

“小姐，该走了，外面抬轿子的车夫们都来催了。”小丫鬟有些不以为意，不懂小姐干嘛担心这俩个小鬼头。

不舍地离开两个孩子，彩攸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上了轿子。

“小姐，要我说啊，你不应该对那俩孩子太好，他们以后长大了可是要抢走你风头的，”小丫鬟在轿子外一边走一边嘟囔个不停，“今日有个贵客不小心闯进后院，看到了那两个死孩子，嚷嚷着就要把孩子们给接到自己府上去玩弄，这俩孩子才这么小就被贵客看上了，以后要是年纪再大点，还不把您的风头都给抢了？”

小丫鬟在意的是自家小姐的风头被抢，而彩攸，心中慌乱，掀开帘子赶紧问道：“是哪位贵客看上小禾他们了？可有让那位贵客得手？”

“是咱们皇上的舅舅，平阴侯。妈妈自然是给拒了，孩子还小，妈妈想着留在楼里挣大钱呢，要是直接卖出去也太亏了点，”小丫鬟又撇嘴，“不过平阴侯权势滔天，恐怕妈妈也保不了那俩小孩太久，估计妈妈自己心里也清楚。”

听到小丫鬟这话，彩攸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那俩天真可爱的孩子不能被卖给平阴侯，彩攸自己也是伺候过平阴侯的，那老东西不是人，要是俩孩子落在他手里，这一辈子就毁了。

不行，她一定得想想办法。

轿子被抬进御史大夫家的一个小院子，彩攸进了房间，只见房间里只有安筑哥儿一人，他正拿着酒壶大口喝酒。

“你出去吧。”彩攸对着小丫鬟摆摆手。

小丫鬟点头称是，缓缓退了出去在门外等着。

“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彩攸坐在安筑对面，笑着问道。

“你随意。”安筑深深看了彩攸姑娘一眼，继续喝着闷酒。

本来今日是御史大夫想把彩攸叫过来玩弄一晚，安筑察觉到了父亲的心思，抢先一步把彩攸给叫了过来给自己弹曲子。

所爱之人沦落风尘，对安筑来说是最痛苦的事。而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亲生父亲给糟蹋，他是忍不了的。

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琴声，门外守着的小丫鬟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一曲完毕，安筑放下酒壶，赞扬道：“好曲。”

“谢谢公子。”

彩攸见他心情不好，想着再弹一首欢快的曲子，却不料安筑轻轻摇了摇头，“今日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彩攸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见右前方书柜隐藏的一扇门被缓缓打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是………”彩攸见惯了有钱人，却也觉得眼前之人举止间透着贵气无双的气质。

“咱们的首领。”安筑笑道。

“首领……”彩攸咀嚼着这俩字，脸色一变，激动得恨不得扑过去，“您就是众惢军的首领？”

“怎么见了我这么激动。”首领哭笑不得，他印象中的彩攸姑娘冷淡得很，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失了仪态的模样。

“我当然激动，”彩攸虚掩着嘴，掩盖住嘴角逐渐放大的失态般的笑容，“您可是我们最尊敬的对象。”

首领神通广大，在他的指引下，弱小的众惢军却是打赢了很多场战事。而前段时间首领瞒天过海的一场计谋，让十二个哥儿占据了一座八万多人的城池，那一场仗，让首领成了彩攸心中的神。

激动过后，彩攸弹了自己做的一首曲子，专门给首领做的一首曲。

一个时辰过去，安筑见让彩攸先行回去，他还有要事要和首领商量。

安筑放了几片金叶子在彩攸手心，“里面藏着药，你等着听吩咐，等成邰打了败仗回来的那一天，会有用处的。”

“是，”彩攸转身离开，刚准备打开门，想了想，又快步走了过来跪在俩人面前，“请首领帮彩攸一个忙。”

“你说。”首领自是没那么小气，对手下的人一向大方，有什么事只要是他能办到的，一定帮。

“我楼里有两个被拐来的小孩子，想请求首领帮忙救下他们。”

“这点小事安筑也可以帮忙的，”首领意味深长地看了吃醋的安筑一眼，憋笑道，“放心吧，这事交给我。”

“谢首领。”彩攸含羞带怯地看了首领一眼，念念不舍地离开。

人一走，首领笑道：“这下你满意了？”

彩攸一直想见首领一面，为了满足她的这个愿望，安筑求了首领很久才把忙得不行的首领给请来。

听首领笑话自己，安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我的这番苦心她不能明白。”

“我看她明白得很，”首领冷哼，“她哪能不明白你的心意，不过因着你哥儿的身份，她不喜欢罢了，只得在那装糊涂。”

那个彩攸，一看就是喜欢汉子的，心中恐怕不喜欢小哥儿。

“你真的这样认为？”安筑顿时失落起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强求，换个人吧。”首领安慰。

“可我就喜欢她。”

“你不在意她的身份？”首领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好歹………好歹她是青楼女子，身子自然是不干净的，你不在意这些？”

“这不是她的错，她是被亲生父母卖去那儿，身不由己。”而安筑此时尤其痛恨自己哥儿的身份，身为哥儿，给对方赎身都不能。

“想不到你真的痴情到这个地步，”首领失笑，“要你真的是男子就好了，我还能给你俩赐婚。”

“我父亲可是一直希望我嫁给你。”安筑苦笑道。

“你那老父亲要是知道我是个哥儿，恐怕会和平阴侯站到一块把我拉下皇位，哪还顾得上让你嫁给我。”首领摘下不怎么透气的面具，露出那张姣好动人的面容。

这张脸，要是安筑的父亲在这，一定能认出来，因为这正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张脸。

夙玟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面具扔在一旁，和安筑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