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言折断了箭头,忍着疼吐槽:“不是,等等,我觉得不对。”
雨势很大,顾惜文也觉出来了不对。
如果是沈斫清,就算再疯那也不至于让他们都冒着一起死在这的风险,尤其是顾惜文在这。
顾惜文脑子里弯弯绕绕,最后咬着牙说:“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洛衔霜之前就让我留个心眼了。”
顾惜文当时收到的信里,洛衔霜是说了让他随缘去搭一把手,但是……
顾惜文正要烧了信件,却突然又注意到宣纸上有些许被剐蹭的痕迹。由着这顾惜文突然留了心,透着光才发现那后半张空白透着字:“记着留后手。”
秦姝言分着心去想,腹诽着:“你可别折在这了,不然沈斫清能追过来。”
秦姝言从她第一次在西北看见顾惜文,这人上来第一句话居然不问他发小,他问秦姝言:“姓沈的是不是活着呢?”
秦姝言当时被问得一愣,说不清是因为顾惜文猜到了,还是因为称呼的转变。秦姝言眨了眨眼,有一点懵夹着一点无奈,说:“你怎么知道的?”
“尾巴露出来了。”顾惜文收敛好情绪,不咸不淡地评价。
秦姝言背着顾惜文,悄悄摸摸地问洛知:“他是在骂沈斫清吧,是在嘲讽沈斫清吧?”
洛知一阵无语,看秦姝言满脸的想继续看但不能的遗憾,最后点点头,说:“走了,有的是机会给你看。”
……
正想着呢,顾惜文语气急促道:“护着点,拿东西。”
秦姝言没说话,默默地靠近些顾惜文,主要的招式打发也变得和洛衔霜的要像一些。说着让秦姝言注意,实际顾惜文自己也没闲着,一直配合着秦姝言出招。
片刻之后,一道红色的烟升在了上空。
顾惜文看上边的攻势明显弱了,总算是松了口劲,咽下口血沫,说:“玩包围呗,谁玩谁啊。”
秦姝言粗略扫了一下自己的人——在梒城的本身就只有一半的人马,这会儿折损率蛮高的。
不需要别的暗示,洛知注意到秦姝言的视线便领着剩下的人往山靠近。
战后,梒城。
秦姝言自己疼着呢,但碍于面子,愣是忍着没表现出来一点点。一边复盘一边没忘了损几句顾惜文:“还不急着走呢?”
顾惜文刚把一个橘子抛起来,接的时候一不小心扯着伤了,正要皱眉突然看见秦姝言都平心静气搁那玩茶杯,也硬生生忍了回来,顺便反省一下怎么和秦姝言的相处状态变成这样了……
答案是不知道,反正很默契的见面就爱掐几句。
可能是太像洛衔霜的德行了,顺口?
“你不管,我不跟你算为什么和那谁谁一起瞒着我不错了。”
“顾将军大义,不像有些人。”秦姝言笑呵呵的,主要是在笑顾惜文对沈斫清的称呼,继续说,“哎呦你那位我都不想说了,真的是……”
顾惜文啧了一声,瞪了一下秦姝言,意思很明确:我说就算了,你说……也算了,不要带上我一起说啊。
“谁说谁啊,洛衔霜那德行我也不说了,损人利己的,你倒是学个十成十。”
秦姝言学着顾惜文的腔调:“……得了吧,至少利己,谁也别说谁了,谁好到哪去了一样。”
休战的共识达成,秦姝言慢条斯理地转着发钗玩,说:“真不急啊?”
“我回去了能干什么?沈斫清的人盯着呢。”
秦姝言歪头盯着他:“不是,你俩……?”
“以前留的人。”顾惜文也盯了回去,说,“不要那么八卦。”
“切。”
京城。
洛衔霜突然惊醒,坐起来却忘了自己是梦见了什么,只好慢慢吞吞站起来,挑了个凝神静气的香燃着。
一股子白茶香逐渐漫散在空气中。
韩宥……
洛衔霜指尖绕着烟气,琢磨着最近的一系列事情。
的确很像是韩宥的手笔这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总是没有情况很坏,甚至可以算是“仅仅是有点意料之外,无伤大雅”。
“那不如,再赌一次,赌个大的。”
数日后。
洛衔霜出现在御书房。有些意外,长宁就像是等了很久一样,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盯着洛衔霜,说:“你知道最近那些文官说什么吗?”
“说……”洛衔霜话到嘴边又绕了一圈,她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笑,“说皇上该纳妃立后啦,然后质问为什么让我一直留在这——”
顾惜文手上不停,一直转着扇子——好像什么东西到了洛衔霜手上都能被转几圈一样。
长宁视线一扫,勾了勾唇,说:“昀晴殿住着可还习惯?”
洛衔霜没接茬,换了个话题:“我其实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韩宥站在你这边的。”
长宁一愣,随后就笑了,他似乎是很轻易就接受了洛衔霜看出来的事实,说:“他说你很容易起疑心,我还怀疑着呢,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洛衔霜听完,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她不慌不忙坐在一边椅子上,扫开了扇子,半真不假地扇了几下,道:“那是他自愿的了。”
“我也挺想知道的,他为什么要和我说。”长宁搁了笔在一边,撑着头看洛衔霜。
“人嘛,往高处走,他想要这个位置,那就选了。”洛衔霜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提醒着长宁,“不管是上一次,或者这一遭,都是他的自由,选谁作为合作,我干涉什么呢。”
长宁没再说话,道:“你这一来,不仅仅是为了说韩宥的吧?”
洛衔霜其实还真的是为了韩宥,所以她抿了抿唇,默默都开了一小会儿自己在长宁看来是什么形象——我哪有这么多心眼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啊?
你天天想这么多累不累?我想那么多反正是会累死。
“顺便呢,提醒一下,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你是想让人说我心头不甘妄想干政呢,还是想让人说你别有所图扣押太后啊?”
洛衔霜说得半真不假,眼里要笑不笑的,长宁就也没当回事,淡淡地道:“你知道的,现在你可不只是太后这么简单,你怎么知道其中有没有想让你死的呢?”
洛衔霜“唰——”地合了扇子,抬眸去看长宁,道:“理由是震慑那几个反对者吧?
洛衔霜紧接着就是一转:“不过看来他们也挺反对你的。”
长宁:“……”
不过也许这也是实话,长宁沉默片刻,只道:“你知道我不会听的。”
“知道。而且……我总觉得,你会后悔的。”
长宁没有犹豫,语气也笃定非常:“不会。”
洛衔霜没说话,但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在说:我说了,我猜得一般都很准的。
其实早在秦姝言刚刚离开不久,长宁就已经另外任命了一个人,去分了一部分韩宥的权,另一方面也是盯着韩宥的动静。
可是也很奇怪,韩宥那之后总是也在不经意间在洛衔霜和外界的往来中做一些手脚,说轻不轻。
——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洛衔霜注意到了,或许顾惜文和秦姝言就不得不损失极重。
久而久之,长宁对韩宥的信任度也逐渐提高,甚至对韩宥的削权也没那么厉害了。
洛衔霜目的达到了,慢慢晃悠着往昀晴殿走。
就帮你到这了,韩宥。
洛衔霜背着人,嘴角略微上扬些许。
宫外,韩宥坐在府中,盯着院里不知道种了多少年的月桂,喃喃着:“我说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就是比较聪明,默契当真是比旁人高得多……”
次一年,夏末。
一封又一封的的战报传回来,京中的局势也紧张得多,可以称得上是人人自危了。
一片慌乱中,也不乏有期待——不知存在于洛衔霜这一类人里,就连有些官员或百姓都是隐隐期待着的。
可能是因为,更多的人,早早听闻过顾惜文这一批人的治理策略,比较之下,似乎是谁都不重要,甚至有部分人期待着乱中谋利……
别的人怎么想洛衔霜是不怎么关心了,她倒是对长宁的态度挺好奇的。
越是战报频繁,长宁反而越爱坐在昀晴殿,洛衔霜倒是也乐得和长宁下几局棋了。
“你是一点不担心啊?”
长宁拿着棋一面考量下哪合适一些,一面答得又漫不经心的:“担心有什么用?这一批人不如你的,这是既定事实。”
“好歹还是废了这么大劲得来的位置,舍得?”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长宁落了子,视线没从棋盘上挪开。
洛衔霜笑了笑,说:“不后悔?”
“不会。”长宁半真不假地催促,“快点下。”
洛衔霜:“行——”
立秋的那一天。洛衔霜还是无所事事地坐在昀晴殿里,她其实有一段时间没跟秦姝言她们通过信了。
一方面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这个时候韩宥的暴露风险还是降到最低为好。
这一天下午,洛衔霜主动叫了长宁一起过来用膳,给的理由是:“立秋了,挺久没好好坐在一起吃个饭了。”
“以后就不一定有这种机会了吧?”长宁一边说,一边拿了块令牌给洛衔霜。
洛衔霜挑起半边眉,道:“这是什么?”
“你当做是歉礼吧。”长宁兴致算不上很高,语气也淡淡的,“有了这个,就算是攻……城的时候你要站在对立面,那我养的私兵都不会动你。”
洛衔霜怔愣了好一会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说什么歉礼,我们之间……也许清了。”
“那就当,送你和秦姝言的重逢礼。”
洛衔霜抿了抿唇,说:“那回头送你一份……登基礼,虽然迟了。”
“好啊。”
“对了,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最开始看到你我要给你那个机会,遇见皇帝吗?”
“我知道,秦姝言劝过你,你也觉得是个机会吧?”长宁笑着,有些无所谓了,这时候说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最开始他和洛衔霜就是一个撒了鱼饵,一个愿者上钩,又在后来达成了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合作……
很多年以前的冷宫外。
洛衔霜和秦姝言并肩走着,远远就看见一个孩子趴在墙头,没有别的什么情绪,只是很安静地看着远山和流云。
但是那一刻洛衔霜和秦姝言都看见了一种很熟悉的神情。
“知道那是谁吗?”洛衔霜偏了偏头,还略微踮了下脚。秦姝言也恰好在那一刻略微低下些头听洛衔霜的话。
其实长宁怎么不算一个乖乖宝宝呢?人家只是想给母妃平冤昭雪,只是喜欢霜霜但都不敢做而已(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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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