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介 第14章 钻牛角尖了

“师妹，你，”林立安下了马，站在慕婽跟前，各种质问譬如既是无事，为何不回启灵派？可是有何难言之隐？可知众师兄弟皆很伤心等等，众多话语在心中翻滚，最后却只接了一句，“这些年可好？”

听着他这般叫自己，慕婽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林立恙唤自己师姐时，她完全没在意，一则是自己与那所谓的林瑕性格完全不同，且刓刃殿与启灵派怎么也不像能结亲的，二则是林立恙还小，三年前更是只有十岁左右，认错的可能性非常大。可如今林立安这般激动的瞧着自己，她的心便完全慌乱了。

“你认错人了！”慕婽掩下心里的不安，神情冷漠地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师妹！”见她要走，林立安立马急了，伸手就要去拉她，就在碰到她的衣服时，一道寒光闪过。他不得不后退一步避过剑锋，站定后便见云漠手握长剑地站在师妹身旁。神情语气立马冷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道：“云漠！”

云漠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林立安，心里却悔得肠子都青了，她为何要同意小姐出来？为何昨日不直接赶回刓刃殿？为何今日要在此闲逛？为何刚刚不拉着小姐一起回客栈放东西？？冷声道：“林掌门，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自重，不要纠缠我家夫人。”

林立安握紧了自己的佩剑，瞧着似乎有随时拔剑的模样，他对云漠有很大的敌意，倘若当初不是她，师妹又如何会上了生断崖，又如何会跌入崖底！

语气仿若带上冰渣一般，道：“夫人？！倘若我记得不错，云奇厓还未成婚吧。你倒不如说说为何我师妹会在你刓刃殿中？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对于贵派小姐我深感抱歉，但这与我家夫人有何干系？”虽然心虚，但云漠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漠。

还不及林立安开口，那边墨迅瑀便赶过来了，见这剑跋扈张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开口询问：“林兄，出了何事？”

见林立安不答话，只是一脸冷唳的盯着那边的两人，墨迅瑀只好看向对面的两人，云漠握着出鞘的长剑一脸冷漠的立着，而她旁边站在一名背对着自己这方的女子，一身素雅的衣物腰间配着一条鲜艳的腰带，几乎瞬间就猜出了对方是何人。

想着启灵派与刓刃殿的纠葛，心下暗叹一声，朝她们微微见礼，道：“慕姑娘，云漠姑娘。”

听着有人叫自己，慕婽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说话的人，然后便见他的神色由温雅从容变成震惊不敢置信，一句让慕婽颇为不安的“林大小姐”脱口而出，神色冷然，道“云漠，我们回去！”

“是。”云漠说完便转身跟着走。

林立安见状上前，却被云漠挥剑拦下，忍无可忍之下拔出自己的佩剑，一边与云漠打斗一边朝慕婽道：“师妹，你若有何苦衷只管说，我们启灵派便是势弱，也定能护得你周全！”

他的话让慕婽只觉得心都颤了起来，她不愿去信这些话，可刚刚墨迅瑀脱口而出的林大小姐，还有云漠在他们跟前特意改变的称呼，皆让她觉得有什么事正在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没有理会后边正在打斗的人，迅速离开了。

“林兄！”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出了何事，但人已经走了，再与云漠纠缠下去也不合适，墨迅瑀便拦下了林立安。

云漠也不恋战，抓住机会便抽身而出，瞬间消失在他们跟前。

见人跑了，林立安立马要去追，却被墨迅瑀再一次拦下，吼道：“你这是何意？”

墨迅瑀赶紧开口劝道：“林兄，虽然我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已然知晓林大小姐如今刓刃殿中，便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可过几日再去刓刃殿一探究竟。”

人已走远，林立安也无法，只得道：“我们赶紧去嚣远，到时候我定要瞧瞧他们刓刃殿想做甚！”

慕婽回到刓刃殿后，第一时间便问了云奇厓的行踪，得知他还未归，也不像以往一般面露失望之色，无视众人，只是神色冷然的往里走。

云漠紧跟着慕婽之后回到殿中，她知道小姐如今情绪很不对劲，想来是信了林立安他们所说，担忧着想要去解释，却被大长老派来的人拦住了。想着正事紧要，且小姐既是选择回了这里，那待会在行解释也可。这般想着，吩咐了人仔细照顾着小姐后，便转身去了议事厅。

将到晚膳之际，云奇厓到灵婽院，寻遍院子皆不见慕婽，周身瞬间寒气逼人，唳声道：“人呢？”

院子一众下人直接吓得跪倒在地上，抖着身子道：“小姐在，在后山。”

得了答案，云奇厓便没再理会他们，纵身一跃往后山而去，这几日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刓刃殿后山是一断崖，崖下深不见底，据说连刓刃殿也无人到过崖底。慕婽此刻便坐在崖边，这很少有人来，三年前刚醒来那会，她经常会出现迷茫的时刻，找不到归属感，不知前路，所以当她发现这处悬崖之后，便常常来此处坐坐，也不干什么，就盯着远处，有时瞧瞧天边的云，有时看看不知多远处的绿山。

如今看着远处的落日，她却发觉自己似乎愈加迷茫无措了。三年时间并不长，可于她而言，却是人生到如今的所有经历，三年前醒来那一刻，她的人生是空白的，她接受了慕婽的身份，由慕婽去描绘了自己的人生，可如今却有人告之她，慕婽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慕婽，慕假，真的是假的么？

“婽儿。”

身后的声音让慕婽有一瞬间的茫然，机械般的回头，瞧见了身后那个俊雅的男子，不知为何却越来越模糊。

“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见她眼中掉落的泪水，云奇厓只觉得心里绞着疼，赶紧上前于她身旁坐下，轻轻地擦拭着她的眼泪。

方才见她坐于崖边的背影，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暴躁起来，明明已经很久不曾到这来了，今日为何突然又出现在了此处，这让他不得不想到那让他不愿面对的情形。可当瞧见她眼中的泪水时，各种不安也只剩下了怜惜。

“奇厓。”慕婽的声音略显哽咽，只能无助靠进他的怀里。

似乎每次来这，他都会安静地陪在自己的身旁，虽不曾开口劝慰，却总让她倍感心安，可以说，慕婽的人生有超过大半的世界都是他，倘若慕婽这身份是假的，那么于她而言，崩塌的便是她的整个世界，她脑中所有的经历、回忆都将复零。

“奇厓，我们成婚可好？”慕婽真的很害怕自己再次变成空白，那感觉，一点也不好，如今她只能紧紧地抓住眼前的人。

云奇厓轻拍着她的背，这个话题，他以往听了许多遍，之前一直回避着，只是担忧她哪天忆起过往，会后悔，甚至怨恨自己不愿顾及她真正的意愿。可如今，几日来的心慌，加上她突然的异样，皆让他有种要失去她的错觉，这会，他只想将她真正地锁在自己身边，不管用何种手段皆可。

“可会后悔？”云奇厓哑声道。

“不会！”慕婽的回答平缓而坚定。

“好，我明日便让三长老选一吉日。”

又坐了许久，月华初上之时，才感觉身旁的人平复下来，云奇厓这才开口询问：“可是好多了？”

慕婽看向远处的黑暗，轻笑道：“嗯，有你陪着，夜晚好似都不黑了。”

云奇厓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丝，宠溺道：“我定会一直陪着你。”

慕婽绽开脸上的笑意，略带撒娇地开口道：“回去吧，饿了。”

“既是如此，便快些回去，别饿坏。”云奇厓揽着慕婽运起轻功朝山下飞掠而去。

待他们二人回到灵婽院，见他们气氛融洽的一众下人终于松了口气，以往慕婽到后山，皆能让灵婽院乃至整个刓刃殿气氛低迷几天，如今这般情形看来，似乎不会了。听得叫摆膳，众人赶紧将二位主子喜爱之膳食端上。

吃饭的氛围确实很好，两人时不时的便会为对方夹些喜爱之菜，然后又相视而笑。吃过晚饭，时间也不早了，叮嘱慕婽好好歇着，云奇厓便起身准备离去。

“奇厓！”见云奇厓快出了院门，慕婽突然叫住了他，待他回头看向自己之后，她才接着开口，道：“我以往的人生好似就这三年，你不会断了我这仅有的三年，对么？”

这话让云奇厓心下的不安再次涌动，想到她可能知晓了些什么，神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沉默了几瞬，开口的声音却如往常般带着宠溺之意，道：“自然，往后还会有几十个三年，我都将陪你一起，任谁也断不了。”

因着隔得远了些，加之天色的黑暗，慕婽并没有看见他脸上暗诲不明的模样，只听得声音如往常一般无二，心下安定了些许，脸上笑意重新明媚起来，欢快道：“嗯！往后我也会陪着你！”

或许，自己是不是林瑕并不那么重要吧，毕竟自己真的是慕婽，这三年来的经历也并不虚假，而存于脑中的记忆定然也不会被清零。

慕婽忽而觉得好笑，自己似乎钻牛角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