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将婚帖压在宁王断指处时,他正摩挲着一支海棠簪。
“用半朝文武的命换郡主虚衔,你这小儿倒是痴情种。”他瞥了眼烫金请帖,“江府是落了难不成,喜饼也不送几篓。”
“离落难不远了。”
我甩出三册染血的账本。
“剩下的东西王爷若做到了,我的人自然会送给王爷。”
“江玄柳!你可知若昭之天下,你毕生要在逃亡道上!”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窗外惊雷劈亮他扭曲的脸,我呷了口清茶:“何况这不就是王爷算计的么。”
我突然想起丹绡——她终于给出了剩余的证据:“江大人,我们这些小女子的祭仪,可是要国君的命作陪。”
2.
红豆去而复返,一脚踹开地牢铁门。
“为什么换不回来了?”她指尖抚过我染血的指尖。
她是个傻丫头,本就没有理由替我受过。
我望着天窗漏下的月光:“当年太子想用巫术与我换魂迎娶沈杺,我偷换了生辰符。”
我咽下去了那些年少蠢话,只努力扯出一个笑。
“红豆,我已经烧了它,你自由啦。”
那十年我疯狗一样找你,不知道你是生是死。
墙角的海棠开了又败,很多次我以为你一定是藏身看我。
我一转头,却空空如也。
我让沈杺每月找我借古籍兵卷,如若你来定忍不住跳下来斥骂我“负心人”。
但什么都没有。
如果你活着,那最好不过。
如果你死,我也死。
殷红豆。
你是我在世间唯一的执念。
3.
殷红豆是杀了国君不假。
但并非意味,她能从那所牢笼全身而退。
我不想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却丢了她的命。
国君的脑袋,又被补了几刀。
4.
第十一年冬,我走出了地牢。
一把青翠油纸伞遮住了头上的飘雪。
“江大人这副模样,喜饼怎么送得出去?”殷红豆跳上我的背,装出十分嫌弃的神态。
“哪个芝麻脸小丫鬟,敢在大人面前说三道四。”我捻起一小块雪,往她脸上贴去。
“噫——好冷好冷,江玄柳快走,今天要吃锅子呢。”
“好,我们回家。”
朱墙在后,我一步一个脚印,迈向了炊烟袅袅的市井。